週六,清晨——
當蘇解語出現在鳶尾跟前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鳶尾所謂的回家,根本不是那麼簡單地一件事兒。
竟然是顧謹言帶蘇解語回家見家長!
鳶尾有想過乾脆不回去的。可一想到還在a市等着自己的爸媽以及爺爺奶奶們,鳶尾到底硬着頭皮坐上了車。
車上,鳶尾抱着書包在後座上坐着,小臉兒別向窗外,一雙紅脣崩得緊緊地。一語不發。
一看就知,她今兒。心情不佳。
可副駕駛座上的蘇解語卻完全不一樣,今日的她。刻意化了個淡而精緻的妝容,看起來很是明媚又端莊,氣色極好的樣子。
“謹言,我現在好緊張。”蘇解語說着。伸過手去,牽住了顧謹言的右手,“你摸摸。我現在手心裡都已經開始盜汗了,也不知道伯父伯母會不會滿意我……”
顧謹言似乎沒料到蘇解語會忽而拉住自己的手。他頓了一頓,卻終究沒有掙開她的手去,只任由着她拉着。
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不過只是牽個手而已。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顧謹言卻不由自主的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車後座上的小丫頭,而這會兒,鳶尾也已經從窗外收回了視線來,目光直直的落定在兩人相交的手上,水眸裡,波光粼粼。
許久,她就那麼一直盯着看着,那模樣彷彿是要將兩個人的手,生生灼出一個洞來。
顧謹言漆黑的眸色暗沉了些,卻聽後座上的鳶尾涼聲問了一句:“蘇阿姨,你能讓顧謹言好好開車嗎?”
說着,鳶尾的目光,漠然的從他們緊握的兩隻手上轉移到了蘇解語那張明媚生花的笑臉上,“這裡是高速公路,出了什麼事,你負責嗎?”
鳶尾質問的話,分毫不給蘇解語留半點情面。
尤其那聲‘蘇阿姨’,更是把蘇解語氣得七竅生煙,想回擊她來着,可又礙於顧謹言在場,她實在不好說什麼,只好把這一肚子的氣給生生嚥進了腹裡。
顧謹言透過後視鏡,深深地盯了鳶尾一眼,“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說完,他鬆開了蘇解語的手去。
蘇解語似乎有些不開心了,她不悅的癟了癟嘴,訕訕的把手抽了回來,鳶尾則把頭別向了窗外,不再說什麼。
胸口,卻莫名的,堵得慌。
裡面像壓着一口巨大的石頭一般,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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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小時之後,車在顧家的庭院裡停了下來。
“哎呀!這個小丫頭就是暮楚家的小尾巴吧!長得這麼可愛呢!”鳶尾才一下車,顧謹言的母親就朝她熱絡的迎了過來。
鳶尾還有些受寵若驚。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顧謹言的母親,跟她奶奶一般年紀,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看起來就很好相處的樣子。
“叫奶奶。”顧謹言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鳶尾的身後,提醒她。
顧母和顏悅色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喊人。
可鳶尾站在那裡,卻怎麼都叫不出那一聲‘奶奶’來,一雙紅脣更是抿得緊緊地。
顧謹言深深地盯了她一眼。
顧母也察覺到了鳶尾的不自在,倒也沒放心上,只笑笑,“小丫頭可能認生呢!以後多見幾次就好了!”
“伯母!”一直被晾在一邊的蘇解語,終於找了機會插-入了他們的對話中來,她殷勤的把手中的禮物給顧母遞了過去,“您好,這是給伯父伯母買的一點小禮物,希望你們會喜歡。”
顧母這才注意到車上下來的蘇解語,她眼眸一亮,“是小蘇吧!有聽我們家謹言提起你呢!嘖嘖!這是哪家的水,能養出這麼標誌的姑娘來!”
不難看出,顧母對蘇解語是相當滿意的。
“伯母,您謬讚了!”得到顧母的讚許,蘇解語臉上笑開了花兒。
帶着勝利者的姿態,頗爲得意的睞了鳶尾一眼,卻見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只禮貌的衝顧母鞠了一躬,“那個……我先回家了!再見。”
她始終都沒有叫人。
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可那一聲‘奶奶’她叫不出口,因爲她清楚,可能一旦出口了,就再也改不過來了!
顧母倒沒有介意,只笑道:“你別回去了,你爸媽這會兒還在我們家,正陪我們家老頭子話家常呢!來來來,趕緊先進來。”
顧母說着,熱絡的拉過鳶尾的小手,領着她就進了家門去。
蘇解語似乎沒想到顧母會這般喜歡鳶尾,心下不由多生出了幾分妒忌,卻聽顧謹言同她道:“走吧,我們也進去吧!”
“好。”蘇解語連忙換上了笑顏。
鳶尾一進去,就見到了數月不見的爸爸媽媽,以及樓家的爺爺奶奶,以及他們家那兩個調皮的小鬼樓日林和樓晨曦。
而顧謹言的父親也在其中。
一見他們進來,衆人紛紛起身相迎,“你們可終於回來了!大夥兒這可都望眼欲穿了!”
“媽……”鳶尾一見着暮楚,不知怎的,心裡竟莫名生出幾分委屈之意來,一下子就撲進了暮楚的懷裡去,眼眶竟沒來由就溼了一圈。
“這怎麼啦?”暮楚只以爲是女兒在同自己撒嬌,她安撫的拍了拍小丫頭的後背,“寶貝,你這都已經年過十八了,可是個大姑娘了,再跟媽媽這麼撒嬌,別人可都要笑話你的!你看你弟弟妹妹都瞧着你呢!”
鳶尾卻沒理會母親的話,只把臉埋在她的懷裡,更深了些,就聽她嗚咽道:“媽,我想你們……”
她確實是很想家的,尤其在受了委屈的時候,就特別想家,特別想念媽媽懷裡的溫度,想念爸爸給的安心。
家對於每一個孩子來說,都是永遠不變的港灣。
“謹言,小尾巴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啊?還是你根本就沒照顧好這小丫頭,讓她受了委屈?你瞧瞧她哭得多傷心。”顧母開始一本正經的數落起顧謹言來。
顧謹言側目看了眼暮楚懷裡的鳶尾,眸色重了些許,“怎麼了?爲什麼忽然哭了?”
他的聲線略微低沉。
暮楚連忙道:“沒事,沒事,小妮子跟我撒嬌呢!”
王綺麗見勢也連忙上前來打圓場,“可不是嘛,小傢伙太久沒見着爸媽了,這一見着難免有點想哭鼻子!小孩子都這樣!”
這樣解釋倒也說得過去,鳶尾連忙抹了把眼淚,順勢道:“……我就是太久沒看見你們了。”
其實鳶尾也是因爲見着了爸媽,纔不自覺的卸了所有的堅強,讓心裡那份委屈氾濫了開來,所以這麼解釋卻也沒錯。
暮楚笑了笑,替鳶尾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淨,“都這麼大人了,還動不動就撒嬌哭鼻子,多羞啊!弟弟妹妹們還都瞧着呢!這還有顧叔叔帶回來的阿姨,可都看着!”
“姐,你哭吧!我不笑話你。”十一歲的小日林這會兒已經儼然像個小男子漢了,“反正我們家有個成天愛哭鼻子的小鬼,我早就習慣了!”
他嘴裡那個愛哭的小鬼自然指的是這會兒正杵在一旁莫名其妙抹眼淚的小晨曦,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看着姐姐哭,纔不過四歲大的晨曦就忍不住也跟着抹起了眼淚來,逗得一旁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暮楚笑着同顧謹言道:“謹言,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你女朋友?”
蘇解語聞言,忙大方的向衆人自我介紹道:“我叫蘇解語,跟謹言也算半個同事,兩人共了好些年的事了,只是最近才……”
後面那話,蘇解語羞於啓齒,也就省略了,但衆人自然是明白的。
暮楚笑笑,也自我介紹道:“我是謹言的姐姐,小尾巴的媽媽,秦暮楚。這一年我們家小丫頭應該沒少給你們倆添麻煩吧!”
“暮楚姐,你這是哪的話,鳶尾是謹言的小侄女,自然也是我的小侄女,我喜歡她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覺得她麻煩呢?”蘇解語的臉上還掛着假惺惺的笑。
鳶尾冷涼一笑,卻懶得戳穿她。
顧謹言又相繼同她介紹了自己父親以及樓司沉等人。
蘇解語初見樓司沉的時候,還有些被他驚人的容顏所震懾住,難怪秦鳶尾這小丫頭生得這麼水靈漂亮,原來是繼承了他爸的基因,就連性格似乎也有些相似,單這麼見一面,就能感覺到這樓司沉並不是一個太好親近的人。
“好了好了,都回來了,就準備開飯了!”
今兒中午約在了顧家吃飯,晚餐則在樓家新買的別墅裡。
“這會兒你們肯定都餓壞了,來來,趕緊入席吧!”顧母招呼着所有人入座,又揀了個好位置給鳶尾,同她道:“小丫頭,你坐這來!倒是聽謹言很多次提起你,卻想不到這麼多年還頭一回見着,長得可真水靈!以後可得多來家裡玩。”顧母對鳶尾是喜歡得不得了,不過也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誰不喜歡?
“謝謝。”鳶尾乖巧的同顧母道謝。
蘇解語看着顧母的熱忱,心裡很是不舒坦,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卻聽顧母又招呼着她落座,蘇解語這才心裡覺得好受了些,卻還是有些不爽落於鳶尾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