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小姐,怕什麼?”景天楚眸底的寒氣,一點點集結,然後彙集成一層薄冰,絲絲的冒着冷氣。“做賊心虛?”
御青青感覺從腳趾到頭皮,整個兒人都發麻起來。心道,故人見面,分外恐怖。
“這是明磊的綠海傳媒,你再胡來,我喊人啦!”她發了狠,心虛的瞪着眼前冰冷至極的男人,好歹是公共場合,他應該也會有些分寸。
“這個公司,我也有份!”景天楚環顧四周,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御青青的胸前。
“果然xiong大無腦。”
“你…飛機場!”她毫不示弱,在氣勢上,她絕不能輸!死抗到底。
“是嗎,你見過、摸過,還是用過,這麼深有體會?”他的嘴角勾起來,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可是弧度裡盡是冷霜與寒流。
“下流、無恥!”她踮起腳尖,張望着外邊,希望能有個人進來。
“別看了,人都被我遣光了?”他一眼望穿女人的小心思。
“這裡……”他修長的手指敲敲桌子,“我--作--主!”
她引爲傲的保壘,一下子塌陷下去。
“你甩陰謀。”她恨恨的瞪着他,不服輸,倔強的連睫毛都沾染了怒氣。
他淡然,卻不急切表示什麼,“各取所需!”
“如果此次,你不能爲上次的惡意攻擊,更改景氏的形象!那麼報社就等着直接關門吧!”他十分的霸道,措詞強硬,意旨分明。
“對你的採訪我不感興趣!何況報紙不是你家開的?”她甩開頭髮,昂頭,毫不畏懼,拉門就走。
景天楚悠然自得,“你會回來?”優雅從容的按下了手中的電話。
一個小小的記者,難道還能翻天不成?
看來調料的味道不夠重。
御青青怒氣衝衝甩門,然後衝上電梯。一路的咒罵着,他奶奶,景家祖宗香火點哪兒了,生出這麼一個奇葩的孩子。
一腳邁出綠海大廈。
總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御青青猶豫再三,還是按了綠鍵。
總編,操着一口地道的吳語,劈頭蓋臉的批評,“小御啊,《新天快報》可是收了景陽的全款贊助,你想讓我毀約?你賠得起,還是我賠得起?”
“換個人吧?我不想幹!”她口氣很堅決,不容商量,她更咽不下那口氣!
總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換個人?讓我臨時抓誰啊,大家早就都分派出去了,再說這件事由你專門負責,也是協議內容之一,你不去,就是毀約?況且你也是答應的?”
“不去!”
“姑奶奶!你是想坑我不成?”總編急眼了,“是不是看我上次搶救過來,活得長了?”
“總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換個人?”她只能說好話,總編對自己不錯,雖然罵得兇,但她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讓總編難做人。
“不行!”總編斬釘截鐵。他哪裡惹得起景家的一根寒毛啊。
“好,御青青,如果你要眼睜睜看着《新天快報》關門大吉,我們都跟你喝西北風去,你就唯所欲爲!”總編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她心煩的盯着頭頂的陽光,明明天氣很好,可是自己卻是如此的難受。
又是電話聲,她剛想直接掛機,看着熟悉的電話號,她就知道是誰,中年女人的聲音飄過來。
“青青啊,後天回家吃飯吧?”繼母的陰陽怪調。
御青青知道,明天發工資,繼母的用意很明顯,要錢了。
“好!”
“你爸爸明天的住院費又要交了!你的錢,我們母子可是不是敢花的喲?”繼母的腔調虛僞的狠,她極不想聽。
“我有事,掛了。”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御青青折回綠海。
一切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是滄海一顆粟,能掀起多大的水波?她苦笑了。
爲了那一點可憐的工資。
她天天嘴上掛着的要獨立,要自由,可是自己的身體與心卻是永遠不自由!
在綠海員工一片驚異的眼光下,她再返回綠海會客室。
會客室內。
“算你贏了!”她斂回眸中的氣惱,不客氣的坐在他對面的客椅上,“請問,我採訪的是綠海傳媒,還是景陽集團?”
御青青諷刺的笑着,無論每個時候,她都想給他難堪,誰讓景天楚把難堪給了自己,還一點也不客氣的掠奪了自己的初吻,甚至還三番五次!
“當然是景陽,不過主角卻是我!”他不點破她,撫過額頭,優雅的坐到了她的對面,請問,“御小姐,可以開始了嗎?”
她怔忡。
掏出包中的錄音筆,清理嗓音。
談及工作,御青青立刻恢復了御姐的風範,心思縝密,邏輯嚴明,迅速的在紙上記錄下了幾個問題。
“走過場!”她諷刺有加,偏偏愛和他作對。“還是求真?”
這個時候的她是聰明的,因爲她見過各種各樣的褒貶不一,心中大致有譜。
景天楚非常肯定的揚起眸子,眸深如海,“實事求是!”
景天楚黑色的眸子越發的幽深,恰恰,一束耀眼的陽光籠了過來,讓景天楚的身上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就像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他被籠罩着,如天帝的嬌子,更發顯得高貴、神秘莫測。
她晶亮的眸子盯着他,發現他真的是人神共憤的類型。
若說玉天漢是人人豔羨的潘安、宋玉流,都教授,溫文而雅,時尚夠味;那麼他絕對是傳說中的撒擔,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英氣,冷酷,清致的五官,立體分明,如刀削般,逼你不得不仰視、讚歎不已。
她呆了那麼幾秒,卻被機警的他完好捕捉到了。
咚咚!景天楚修長的手指敲擊桌子以示提醒。
御青青臉一紅,趕緊回過神來,“景先生,我看走走過場就好,你要是非讓我對你歌功頌德,那麼我會勉強給你寫你的千秋偉業。最後請您過目定稿。”
“什麼意思?”他的臉拉下來,十分的不悅,聲音冰涼,“你以爲景陽的錢不乾淨,還是惡意炒作?”
“難道不是,所謂的商業帝國難道不是你利用你的家族背景做大的生意?地球人都知道?不然這麼年輕就做到華人界首屈一指的首富行列?你以爲誰能信?”她擺出幾乎讓人毫無爭議的事實,她看不起的就是這些子承祖業的富三代,沒什麼本事,都是家族的影響與關係讓他們的生意做得如日中天。
“景陽是我的心血,當年是我獨自打拼得來的,從來沒有利用家裡的一分錢,一分聲譽!更也沒有動用過這方面的心思!”景天楚決決,真摯,鏗鏘有力,眼神裡有一種莫名的哀傷。
人人都以爲……
誰也不會知道,當年,他和爺爺的賭注是多麼的殘忍。
御青青的心不由的一震,莫名的力量驅使御青青再次坐下來。
這樣的商業人物傳奇她也做過不少,那不過都是走過場而已。
御青青,再次平靜心情,悄悄按開了錄音筆,她真的想聽一聽,景陽,仰視不可及的富三代,如何一步步靠自己的一雙手打造的商業傳奇。尤其是沒有動用過家族的一絲力量,其實她早想做這樣的一期訪談,只是根本就沒有合適的人選。過往皆是譁衆取寵之輩,她懶得去弄。
今天御青青觸到了商場的光明,又燃起了她工作狂上的小宇宙。
她對這項工作是極其認真的,因爲她佩服真正的男人。
御青青所不知道的是,她的心裡某一處,正在發生着悄悄的變化。
……
“景陽的第一桶金,是我在外國經濟學院的時候,偶然路過德國郊外的一個金礦,利用學過的化學、物理知識換回來的,利用我的獨一無二的分割技術與大腦,得了一份鉅額紅利,還救了幾百人……那是德國南邊的一個小鎮,當時,你以爲有人知道景氏嗎?”他頓了頓,喑啞着繼續,
“之後,我便成了他們的技術顧問,再後來回國,我與德國共同合作一條黃金分割生產線,那是我的第一家公司!”
………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
他與她少有的安靜!
他與她少有的對立與仇視!
他就像一個突然之間鍵談的佈道者,而她則是一個認真聆聽的觀衆,細心的記錄着每一個細節。
最後,景天楚加了一句,“封面放這照片。保密!”
御青青一愣,這分明不是景天楚的……
明磊,安靜的站在總裁室落地窗前,起初心中本來還有一絲擔憂,可是當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旁邊的會議室安靜如常,他遠眺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嘴角掛起一絲欣喜,看來事情應該順利了。
“去對面吃飯!我定了位置!”明磊雙手斜插褲袋,細眉斜眼,眼角一團貴氣,陽光俊朗的一張臉,身材稍稍偏瘦,他從總裁屋中閃出,手指在額前倏的一個軍姿比劃!
不言而笑,一種默契。
景天楚,站姿筆直,就像一條黑色的直線,無論呆多久,他自巋然不動,擡眸盯了明磊一眼,下頷一指,“走!”
女的婉轉悠揚,正規的職業裝,穿着的恰到好處,十分得體,明亮的眸子十分清透!小巧的身材配在景天楚的身邊,還真是天造地設的合拍。
“我媽今天中午下了最後通碟!所以位子送給你們了!”明磊,綠海傳媒的當家總裁,暖昧的笑了,故意笑着瞟了一眼御青青,笑得御青青有些不自然,趕緊垂下眸子。
她十分尷尬的迴應,“我有事,先走一步!”說完邁步欲走。
“心虛什麼?不就是吃頓飯,再說我又不能把你怎麼樣?”景天楚一改常態,身子一傾,悄悄湊近她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