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色帝國大廈的對面,冷玉給爺爺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裡面的傢俱也收拾得一應俱全。
御明華看着一邊忙活、樂此不疲的冷玉道,“乖孫女,辛苦了,你爸爸真沒有白疼你!”
“看你說的,既然我是御家子孫,就有義務去照顧爺爺,還有爸爸,只是……爸爸走得太早了,我都沒有來得及好好孝敬她!”她眼眶又一紅,也不知道怎麼了,現在一遇到親人,就特別的想哭,一個家對自己來說真的是奢望……
那種子欲養親,親不在的悲涼!再次深深觸動了她!
“爺爺,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子,這麼多年在外,擔心你的健康大不如從前!”她命令着,小臉瞪着爺爺,一副不許反抗的強勢樣子。
穿着嶄新的衣服,看着佈置的嶄新的房間,爺爺一副知足的樣子,“孫女,別忙了,好好好歇會吧。”
“我不累,”她撩起額頭的溼汗打成一縷的碎髮,衝着爺爺笑了笑,總算是她了了一塊心病。
她擡腕看錶,“爺爺,你先休息,我去超市一趟,家裡食材太少了!”
“好!”
冷玉驅車,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超市,車子停在地上停車場。
她剛剛下車的時候,一擡眼,就發現一個新大陸:洛心、冷雪凝,還有那個小小的男孩子也正朝着超市的方向走來。
心中忖思着,她們怎麼來了濱海?
想躲卻是來不及了,眼尖的洛心一眼就瞅見一身休閒裝的冷玉,大方的向前走了幾步,昂着小腦袋,抱雙拳在前胸,一副輕蔑的樣子,恨恨着,“真是冤家路窄!”
“我想也是!”冷玉反脣相譏,冷冷迴應。
“阿姨好!”小男孩十分有禮貌的稚氣的喊了聲。
三個大人一愣,他爲什麼稱冷玉爲阿姨呢?
“阿姨不是雜誌社的主編嗎?據說非常厲害,我拿着雜誌上的照片問鄰居了!”小男孩擡起頭脆脆生生的說着。
洛心小臉一怒,立刻一把扯過小男孩,“博雄,她不是個好女人,離她遠一點!”說着非常戒備的把小男孩拖拽到自己身後,敵意濃濃的瞪着冷玉。
“呵呵,”冷玉笑了笑,“博雄,很好聽的名字!”
她側頭望了一眼,從洛心身後冒出頭來的小傢伙毛絨絨腦袋,眼睛彎了下來,揚了揚手打了個招呼。
然後心平氣和的道,“冷夫人,你們忙,我先走一步!”她畢竟把人家的孔雀石打碎了,有些對不住人家!
“冷小姐慢走!”冷雪凝十分的莊重大方,一雙眸子閃了又閃,心中不禁疑惑,她還是太像了,不由的心中一片痛楚,幾十年了……
冷雪凝出神的凝望着越來越遠的背影,不由的眼角滲出一層水潤。
“媽,你怎麼了?”看看雙眼水潤的冷玉凝,又看看遠去瘦瘦的冷玉,洛心納悶的問着。
“風大,迷了眼睛!”一擡手,從洛心身下拽出忽閃着一雙大眼睛的景博雄,“來,跟媽回家!”
“不是說好了,去超市嗎?”洛心的小臉凝結成霜,更有一絲不解,“你看見她了,心堵,難道還不買油鹽醬醋了,看她得瑟到什麼時候,早晚有一天,天楚哥哥做收拾她!”
洛心恨恨的盯着那道轉眼不見的背影。
“以後離蕭家的人遠一點!”冷雪凝臉上現出一層冷光,眸光寒涼的瞪着自己的女兒。
下午,醫院。
胃鏡室前,她坐在醫院的白色長廊上,等着爺爺的檢查及化驗報告……
陡然間,她在走廊中的人流之中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那道頎長的身影,一身黑色,舉優雅,走路翩然,尊貴無比。
冷玉的身子一下子僵硬在椅子上,還未等轉過心神,那一道貫着冷寒的目光就朝着這邊襲來……她無處可逃,只能硬着頭皮,靜靜的淡掃,然後轉頭別開了那道讓她砰然而動的寒涼。
她與他之間還有什麼可說?什麼也沒有,那一盞不滅的長明燈,又能說明什麼?什麼也說明不了,再多的長明燈也不消彌掉兩家日漸加深的仇恨鴻溝。
那道頎長一點點向着她這邊的方向走來,等她轉回頭注意的時候,發現景天楚已經筆直的與自己近在咫尺。
砰砰砰,她的心迅速的彈跳了起來,她的小臉瞬間變色,嘴脣像粘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驚愕的望着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他擡步上前,一把扣住青青的肩膀,堅毅的容顏緩和了幾分,低沉着啞音,“御青青,跟我去一個地方。”
眸光涌動一團熾熱,熾熱着她全身的血液,她全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小臉像打了麻醉劑般,也一下子凝固住了,那道聲音是他的嗎,好熟悉,好親切,一如六年前……像夢境一樣,這樣的夢很像水晶,一觸即碎……
因爲水晶抵不住仇恨的撞擊,她再也無力承受,一個六年,夠給她的一生吸夠教訓了……
攢足全身的力氣,她砰的,在景天楚溫和按壓下,一下子站了起來,脹的小臉得通紅,連耳垂也紅了起來。
走廊裡有許許多多等着看胃鏡的病患……她擔心的四顧下,擠出胸腔裡的一團氣,拼力的張開粘在一起的嘴巴,壓低聲音,“景總,我與你的糾葛早就結束了,想離婚,請通知一個日子!我會奉陪!”
一想到兩家的仇恨,她不得不下定決心,眼裡很快恢復了一絲冷漠與疏遠,濃濃的陌生感像一道冰冷的光束,狠狠的打進景天楚的胸膛,他的心一下子被凍結在一起,赫然形成一片片薄冰,絲絲的冒出一層冷氣……
他的呼吸一窒,連同漆染的眸光也一同蹙成一道乾燥的荒漠,沒有一滴水源,如果有,那裡只有自己的血……
那道冰冷、淡漠、疏遠的目光,逼回了他所有想說的話。
按在青青的大掌奮力的張了張……視覺裡的那一抹瘦小如此的清晰,卻又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找不到曾經的一絲熟悉感,他所有的話,都悄悄返回了一望無際的雙眸如染的大海里。
她無懼的盯着景天楚一黑漆漆的眸子,“我的心,六年前就死了,你放開我吧!”
她平靜的說着,就像一陣事不關已的秋風,一下子掠過他的心房,沒有任何波瀾,然後越來越遠,直到他再也聽不到……
他的胸口一陣陣生疼……疼到他的呼吸越來越粗……
正在這時,胃鏡室的門打開了
“青青!”當御明華在人羣之中搜索冷玉的時候,卻發現了一身黑色衣裝的景天楚正按着等着自己的孫女!
大手一下子哆嗦起來,目光裡閃過一團團冷冽的猩紅,一道道襲來,一遍一遍,那一抹猩紅像滔滔不斷的海水,一波接一波涌到景天楚的身上,夾着一層層凜冽的冰霜冷劍……
扔掉手中的化驗單,唳氣脹滿胸膛,臉色露出一股兇暴的狠唳,邁開大步,他朝着景天楚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大掌狠狠的收成拳頭……不斷的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