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冷玉激動的有些挪不開步子。
站在靜月師傅的禪房外,她攥緊了拳頭,師傅還與當年一廂模樣嗎?她的心裡忐忑着遐想着。
“是靜慈嗎?”洪亮、熟悉、慈祥的聲音,攪到了冷玉心中那一團燥動的心緒,與親切溫馨的往事。
“師傅!”冷玉激動的一腳邁進門內,當下跪倒在地,雙手合十,“不肖的徒弟來看您來了!”
“趕緊起來吧!”靜月身子欠了欠,示意其它小尼姑把冷玉扶將起來。聲音裡平淡卻有一絲微微動容,“阿彌託佛,罪過!”
冷玉光顧了激動,站立在一旁之後,本想和師傅親近幾句,沒想到靜月師傅一返童年的親切常態,只是非常規格的與她保持距離,十分的淡漠。
她上了年紀,身材與當年一模一樣,額頭上只是深陷幾道歲月的痕跡,枯皺的手指一邊手捻着檀木香珠,一邊喃喃着,
很快,靜月安然坐在蒲團上,背對着冷玉,“靜慈千里迢迢而來,所爲何事?”靜月十分的鄭重,這讓冷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與失望。
看了看跟隨着師傅的小尼姑,她欲言又止。
靜月發話,“你們且先下去,爲師有事再喚你們。”
“弟子只有想問,明月的去向!”待小尼姑們打發完畢,她關上門,近前一步靜月師傅。
“俗塵之事,爲師從未相知!請冷施主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靜月身子絲毫未動,手中還捻着那顆佛珠,只是手指微微在一顆珠子之下停頓一下,繼續揉搓下邊的佛珠了……
“師傅!”冷玉趕緊又向前撲通的一聲跪去,“師傅,這關乎着弟子的今生身世之謎,還請師傅據實相告!”
冷玉跪着向前走了幾步,直至靜月的身前,淚眼婆娑……“師傅,還記得小時候,我們那個時候,庵裡幾乎沒有香火,都是您與靜慧師傅,帶我們一起去野外挖野菜,一挖就是幾年,可是我從來沒有覺得苦,只要師傅護着我們,我們就什麼也不怕……那個時候,覺得你就是我們的天啊,我們的保護神……”
“晚上,你把我和明月叫倒身邊,給我們洗臉,教我們刷牙,給我們拆洗被子,一個一個的哄我們睡覺,直到我們呼吸均勻了,你才放心睡去……”冷玉淚如雨下。
“夏天,你怕蚊子咬我們,拿着自己用芭蕉葉縫製的扇子,給我們扇蚊子,擔心蚊子會咬着我們……第二天,我們發現你的眼睛腫了一圈……”
冷玉句句入情至理,靜月的臉上卻是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秋天,我們淘氣,不是踩了靜慧師叔的菜園子,就是偷吃了偶爾的供果……被脾氣直的師叔靜慧追着打的時候,你從來都是護着我們,像老母雞一樣護在我們身後……”
“冬天,你教我們堆雪人……教我們在雪地踩腳印,認字……”
“春天,你化緣幾塊舊布,給我們每人做一件新的僧袍……”
“師傅,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冷玉哽咽着,說不出話來,童年的一切,她都清晰的想了起來,可是師傅怎麼能都忘了呢?
“一個母親該做的,你都做了,爲什麼這次看到你,你卻像不認識我一樣,師傅弟子心裡,真的好難受……”冷玉哭訴着質問,內心裡那一抹傷心的痛。
靜月的闔緊眸子,一動不動,手指停動念佛珠的動作,一直背對着冷玉,“佛說:每個人所睹所碰到的都早有部署,所有都是緣。緣伏緣滅,緣聚緣散,一切都是天意。”
“師傅!”冷玉不甘心。
“我以後都不再是你師傅,記住,我們所有的過往都已緣盡,緣散,你走吧!”靜月生硬的語言,陌生的態度,讓冷玉的心一下子冰冷到水底,師傅以前不是這相樣子。
她跪着,跪到了兩腿發麻,可是靜月卻依然無動於衷,冷玉的心又涼了一截,這是疼她,溺她的養了她整整四年的師傅嗎?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她都有些懷疑。
怎麼辦?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她起身,雙手合手,“師傅,如果你有難言之隱,我會幫你!”
“紅塵鎖事,身錢之物!萬物之始時,歸化於此!”說罷,靜月一聲不再理冷玉,而是直接敲起了木魚,阿彌託佛!
冷主只得垂着腦袋,悻悻的離開了靜月師傅的禪堂。
“雲川,”她走近自己門前,無奈的搖搖頭,“師傅什麼也不肯說,好像突然間換了一個人!”她試相過無數次,她與靜月恩師相見的場景,哪一種都比現在要心境舒坦。
走進屋中,關上門。
駱雲川傾身,悄悄的湊近她的耳邊,“剛纔我見有一個小尼姑鬼鬼崇崇的經過你們正在說話的禪堂,一見到我,立刻心虛的躲開了。”
她有些無精打采的坐在牀頭,剛剛因爲靜月師傅回庵而致的興奮一掃而光,連目光也暗淡下來。
她苦苦的思索着師傅的話,好像一點都不像師傅說的,師傅怎麼可能說出那麼絕情的話,四年的感情,難道只是曇花一現,她真的不甘心?親人們一個個離自己而去,能找到的太少了。
爺爺又流浪去了,師傅又翻臉無情!冷玉的心降至了冰點,駱雲川剛纔的提示,她是一點也沒的聽進去,腦袋裡如一堆漿糊。
一遍遍的想着師傅的話,“萬物之始時,歸化於此!”什麼意思?她仔細的思索,不斷的冥想,突然之間,她的眼前一亮,她終於明白了師傅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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