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岩石上的駱雲川,身體微微一慟,這一生,他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那幾個字,他恨自己爲什麼當初沒有留在紙條上……
一切都沒有開始,竟然已經結束,他們兩個就像旋轉木馬,明明彼此離得很近,可他卻永遠追不上她的步子。
醫院裡。
寒煙陪着淚眼婆娑的溫麗華,焦急的等在監護室外的長廊上。
“大夫,怎麼樣?”
“景夫人,情況不大好,槍傷離心臟過近,而且遭受感染面積較大,合併肺部積,所以……”大夫頓了頓,繼續補充了一句,“如是再不醒來,就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永遠醒不過來,是什麼意思?”溫麗華激動的上前,嘴脣哆嗦着,身子晃了又晃,險些摔倒,眸中噙着的全是淚花。
“可能會成植物人!”
溫麗華的身體整個一下子癱軟下來,寒煙上前緊扶一把,“伯母,大夫說得是最嚴重的方面,楚的身體這麼好,肯定能抗過去。”
清醒過來的溫麗華,冷冷拂下寒煙那一雙纖細的小手,厲聲指責,“如果當初不是你刺激青青開槍,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後果。”
“伯母,我一心想保護楚,只想刺激得青青神智不精,然後可能就扔了手槍,哪知她會胡亂開槍,再說伯母,當初你可是同意的。”聲音很細很軟,擔話外分明說是說論責任你也得分一半。
委屈的寒煙淚眸閃爍。
“你錯了,不管你做什麼,阿楚都願意吃那一顆子彈,他做好被青青打中的準備,應該說,你們怎麼把青青的孩子弄掉了?以致於她一失足成千古恨”溫麗華一直以來就不喜歡寒煙。
“伯母,我真的不知道。”寒煙小臉淚水漣漣,委屈的哽咽着,“那天青青指使人差一點非禮我,多虧,楚及時趕到,寒煙方纔沒有受辱,而且那天的情景洛心也看到了。不信,可去問洛心,再說楚受傷了,跟我又沒有什麼好處,我們怎麼可能故意傷害青青的孩子?”
溫麗華的眸子移轉至監護室的方向,不再理會抹着眼淚、能言善辯的蕭寒煙。
“浩男!”溫麗華一眼就瞟見行色匆匆趕來的餘浩男,一身黑衣,身材偏瘦,卻十分的健碩,疾步如飛,臉稍微微方正一些,但絕是俊逸的美男子。
“伯母!阿楚情況如何?”眸中深遂幽遠,未向寒煙的方向移動一寸……
“他—不好!”溫麗華的淚水又涌了上來,抓住浩男的手,“你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放心吧,阿楚會醍過來的,大學畢業服役的那幾年,他受得比這更重的傷都沒有事。”他寬慰着一眼憂傷的溫麗華,發現幾天之間,赫然多了許多白髮……
“明磊呢?”餘浩男四下看看,並沒有發現明磊的身影。
“他剛回去,他一直守了好多天,連覺也沒有睡過!這不我堅持讓他回去了。”溫麗華喃喃着,目光又移向監護室的方向。
餘浩男身子筆直的站在監護室的窗前,靜靜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景天楚,黑眸微緊,各種機器設備在景天楚的身邊閃爍着紅燈,還不時的傳出絲絲的響音,這個他明白,這是危險的狀態……他的心好像被一塊巨石狠狠的壓了下來。
咬牙轉身,臉上表情依舊沉穩,“伯母,你回去休息。我來照顧阿楚。”
“不,你去公司吧,拖延的董事會選舉,隔幾個月就是最後的期限了,不然,我擔心會生變!”溫麗華眼中有過一團擔憂。
景伯陽也是剛剛回了老宅,主要是擔心天楚的爺爺奶奶知道,上了年紀,心臟會承受不了這樣的變故……
一封外遞,十天後寄到駱家別墅。
“雲川,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陪康康到了天堂,你別擔心,我們在這裡過得很好,天堂裡有高高的別墅,有新鮮的空氣,還有滿院的花坪,各色鮮花競相綻放……我拉着康康的小手在陽光下奔跑,捉迷藏,所以,你不要傷心難過,我們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
天天管家中心盈利的錢,你與小心取出一部分,把父親,我,康康,葬在一起,死後一起享受這難得的天倫之樂,父親沒有見過康康,這回恐怕要非常高興吧,忌日的時候,幫我在墓地種上一枝新鮮的雛菊,讓我感覺自己離開後不會覺太過淒涼,我會在天上日日注視那朵雛菊,相信康康也會喜歡。
等秋天的時候,雛菊鮮豔綻放,我會悄悄採走花籽,在天堂的別墅裡,我劈開一塊草坪,把花籽灑在上面,來年的時候,雛菊便開滿天堂,流泄千里。
我在天天管家剩下的錢,等還夠了景天楚,剩下的股份都轉給小心……
最後一次謝謝你,雲川,這一生,我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
御青青
看到最後,駱雲川的淚水已經打溼了那一頁信紙,一朵朵泛着細水紋的水漬把黑色的清麗小字,暈染成一朵朵黑色的玫瑰……在白色的紙上綻放着……
她靜靜的走了,沒有帶走天空的一片雲彩,讓自己一念成灰……
醫院裡
第十二天凌晨,一團霧氣氤氤的呈現在景天楚模糊不清的視線裡,他看到一抹嬌小的身影在四季常青的香樟木下,領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在樹下奔跑……
那裡有別墅,有小溪,有青山,處處生機盎然。
突然,四周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處處濃煙滾滾,那抹嬌小的身影,拼命的呼喚……火勢越來越猛……他能聽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想喊,可什麼也喊不出來……
他擡腳就想向火海中衝去,可是渾身僵硬的怎麼也動不了……
緊接着,景天楚又發現那抹瘦小的身影,站在茫茫的大海深處,向他招手,右手還領着剛纔那個稚嫩的孩子。
“青青,”含糊不清的呼喚……
景天楚的額頭着急的突然滲出一層細細的冷汗,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正睡在醫院的牀上,窗外夜色靜謐。
他的後脊樑內滲透了一層汗液……
原來是一場夢……
按了急叫鈴。
餘浩男三步兩步就衝進來,“來人,病人醒了!”激動雄厚的男音,響徹了寂靜的樓道。
走廊內,一片片混亂。
“寒煙一週前回了北歐,說是病情惡化……”餘浩男看着景天楚微微睜開的眸子,掃向了窗外的長廊,以爲他要找寒煙。
“青……”景天楚嘴角喃喃着,說不清楚,之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爲他肺部嚴重感染……呼吸不暢……
餘浩男別過臉去,很快爲又轉過身子,面對景天楚,雙拳緊握,微微扯動嘴角,“加油!”很快他就被醫生推開,當醫生推開餘浩男的時候,景天楚還死死的盯着餘浩男離開的方向。想着那兩個字,可嗓子卻被棉花堵住了,怎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