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喬笙站在蔬菜架子旁,挑選着那些碧綠色兒還滴着水的蔬菜瓜果。那纖纖手指,不粗不細,勻稱無比,稱得上是冰作肌來玉作骨,指甲修剪的圓潤無比。
手腕一動,袖口就像上縮了一寸,露出一小截皓腕來,欺霜賽雪。
她在挑選黃瓜,明明是如此尋常的動作,由她做來,卻帶了一股子優雅。
一排排黃瓜翠綠欲滴,新鮮無比,她的手柔弱無骨,那瑩白膚色與那青翠交相輝映,竟然有一種極致的美麗之感。
浸淫在娛樂圈這麼久的周安娜,此刻都不由歎服。她見了那麼多光鮮亮麗魅惑人心的女星,可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樑喬笙給她這樣的感覺。
貴氣,極具風韻。
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東西,旁人再包裝,都無用。
不是穿一身皮草,肩挎CHNAEL就能擁有的,外表的華麗始終代替不了與生俱來的貴氣高雅。
也都比不上眼前這位,舉手投足間骨子裡出來的優雅格調。她的手輕輕撫過那翠綠黃瓜,彷彿那黃瓜都沾了光似的,跟翡翠一模樣。
是她的手,纔可以。
也是她這般人,纔可以。
周安娜甚至在她面前都有些侷促,腳尖微微磨地,眼角止不住的瞟向她。
她懼怕榮久簫,是因爲榮久簫的氣勢太逼人,讓你無法直視他那雙似能看透你一切的眼。
這是一種,對上位者不自覺的服從。
她在樑喬笙面前不安,則不是這種服從。
是一種侷促,以及無法面對的自卑。
仿若,站在她面前,你不自覺會說話小聲,溫言細語。仿若,站在她面前,你的殼子裡裡外外都是髒的,連衣服上的皺褶你都得介意,生怕在她面前丟了醜。
這樣的感覺,是一種仰望。
女人會對比自己優秀的人嫉妒,可是樑喬笙不一樣,她比之優秀太多。
只能仰望。
“甜甜她……懷孕了。”周安娜小心的看了樑喬笙一眼,心裡有些緊張。
待看到樑喬笙沒什麼反應,只是兀自挑選着一旁的黃瓜時,她心裡
鬆了一口氣。
看來傳言果真沒錯,HKK的榮久簫和樑喬笙只是表面聯姻而已,並無其它感情,只是這恩愛演得真像。
榮久簫看了一眼周安娜,那一眼,冷得讓周安娜不禁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窖。
“做個拍黃瓜吧!”樑喬笙忽然開口了。
周安娜一愣,半晌纔是明白過來,樑喬笙是在跟榮久簫說話。
可是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怎麼突然說做個拍黃瓜了。
不過一會兒,周安娜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榮久簫眼都沒往那黃瓜上放,只是伸手撥弄着樑喬笙的髮絲兒,“隨你高興。”
樑喬笙選了幾根水靈的,一邊手指掂量着一邊笑着問道:“你會做?”
會做什麼?拍黃瓜?
榮久簫這大爺的眼光終於落到了黃瓜的身上,這玩意兒怎麼做?還別說,拍黃瓜他是真不會。
“怎麼做?直接拍了就是麼?”榮久簫大爺按照自己字面意思,問得是煞有介事。
一旁的周安娜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樑喬笙聽到周安娜的笑聲,微微轉頭,脣角勾起,眼裡似笑非笑的神態。
她那微側的面容,幾縷髮絲在耳邊飄散,散了些許精幹,留了些許柔美。
明明看起來如此溫婉模樣,可是那似笑非笑卻是讓周安娜僵住了。
壓迫,一種直衝心底的壓迫,直直叫周安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樑喬笙一手拿起一根黃瓜,仰着頭笑着跟榮久簫說道:“先將黃瓜反覆洗乾淨。”
她摩挲着那根黃瓜,碧綠襯托着那膚白瑩潤的手指,好看的叫榮久蕭移不開眼,眼底都竄起了一簇火苗。
“然後,用刀背將黃瓜拍裂開。”樑喬笙手掌比作刀背,砍向黃瓜,一聲輕響。
卻叫周安娜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看到,樑喬笙說這句話的時候,擡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毫不避諱的戾氣橫生。
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那帶着戾氣的一眼,竟然和榮久簫相差無幾,讓她腳尖到腳跟都是微
顫的。可是再一細看,卻見樑喬笙又是那低頭溫婉的模樣。
輕言細語的講着拍黃瓜的做法。
“記得拍的時候不要拍太碎了,然後用刀……”樑喬笙指尖從黃瓜的一頭輕輕划向另一頭,“用刀順着裂縫將黃瓜劃開。”
她一邊比劃着,擡頭又是看了周安娜一眼。
周安娜的瞳孔驟然緊縮,呼吸頓急。
刺啦!
像是真有一把刀劃開了那根黃瓜,也劃開了她的心臟。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這一眼,叫她看清了,不是她的錯覺。
樑喬笙,真的在看她,美眸裡似笑非笑,卻帶着顯而易見的警告與戾氣。
“然後將黃瓜切成小塊拌上汁水就行,這汁水啊得看個人口味,用蒜泥啊辣椒油啊調一下。”樑喬笙擡頭,笑得眉眼彎彎。
“懂了嗎?”她在問榮久蕭。
榮久蕭揉了揉她的腦袋,點頭應了她。
“懂了。”
樑喬笙滿意的點點頭,這纔將黃瓜放到籃子裡,擡頭看到周安娜,似乎纔看到一般,一聲歉意輕呼。
“呀,真不好意思。剛剛只顧着說拍黃瓜了,您是不是有事情找我們家久簫來着。”
她的聲音溫和,恰到好處,一邊說着話一邊眉眼裡還帶着笑。
可是這模樣卻讓周安娜心一緊,連渾身都緊繃了起來,抓着包的手都使上了勁,青筋微微凸起。
那些想要說的話語突然就哽在了咽喉,堵在了嘴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懷孕這兩個字,在嘴裡轉了幾圈,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去了。
她作爲娛樂圈的金牌經紀人,混了那麼多年,早已練就了爐火純青的功力,慣會看人臉色。
照理說,她是衝着榮久簫來的,手上又握有籌碼,應該是放心大膽的。可是現下,她卻一點都不敢再樑喬笙面前造次了。
彷彿,此刻真有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而她就是那根黃瓜。
稍有異動,那柄刀就真的從頭到尾,刺溜一聲,把她給劃開了。
然後,再把她剁個稀巴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