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還在冒着熱氣,聞起來很香。
樑清歡把碗捧到手心裡,衝着傭人笑了笑,可笑容卻尤其的苦澀。
她現在哪裡有什麼胃口喝粥?
已經是柳醫生所說的第二天了,昨晚她沒能夠留住慕承燁,也意味着爸爸今天就得從醫院離開,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對了,爸爸……
樑清歡把粥碗放到旁邊的牀頭櫃上,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傭人見狀問她:“夫人,你這是……”
爸爸出事的新聞,鬧得挺大的,樑清歡想傭人肯定也是聽說了,也不再隱瞞,直言:“我去醫院找我爸。”
“夫人,你爸爸他現在已經安頓好了,你不用太擔心了,還是先喝完粥,等待會兒讓司機再慢慢送你過去吧。”
傭人看着樑清歡,臉上始終掛着恭敬的,淡淡的笑容。
樑清歡纔剛穿好拖鞋,還沒來得及站穩,聽到傭人這麼說,她的心頭忽然狠狠咯噔了下,她忙回過頭來,死死抓住傭人的肩膀問:“你剛纔說什麼?你說我爸他……”
“他住院的事情解決了?不用離開醫院了?”
樑清歡的聲音,在顫抖。
她沒聽錯,對嗎?
“是啊夫人,已經沒事了。”傭人點點頭,正要繼續往下說什麼,結果只看到樑清歡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樑清歡趕到醫院的時候,過往的,無論是病人還是護士,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但她都視若無睹,走到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到躺在病牀上的爸爸時,她之前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稍微沉了下來些。
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來一抹欣慰的笑容,鼻尖有些泛酸。
“樑小姐?”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樑清歡抹了抹溼 潤的眼角,回頭:“是你啊,柳醫生。”
柳楊點了點頭道:“萬幸,現在你爸住院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你也好放寬心些。”
樑清歡嗯了一聲,想了想,這才問:“柳醫生,你知道是誰幫的我爸嗎?”
“這個……”
柳楊皺了皺眉頭:“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今天早上來醫院的時候才知道,醫院已經幫你爸正式安排了病房,至於其中有什麼緣由,我倒真不知道。不過……”
柳楊話說到一半,忽然不說了,一臉複雜地看着樑清歡。
樑清歡不太明白她這樣的眼神是爲什麼,便順嘴問:“不過什麼?柳醫生,你要是知道什麼,但說無妨。”
柳楊嘆了口氣,這才說:“喬安澤昨天擅做主張,把你爸留在醫院的時候,上面領導已經知道了,聽他門診的小護士說,今天一大早就被領導叫去談話,這段時間暫時都不會來醫院了。”
雖然柳楊也搞不懂,明明昨天到最後力保樑清歡老爸的人是自己,爲什麼今天接受處理的人,不是她?
或許,又是老爸從中套路,把她原本該負的責任都給推到喬安澤身上了吧。
這老爸,真是讓人感到煩躁。
聽到柳楊如此說,樑清歡的眉心一跳,濃濃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都是我害了學長。”
樑清歡忽然握住柳楊的手,着急地問:“柳醫生,你們領導的辦公室在哪裡?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跟他解釋,這件事情和學長是沒關係的。”
“樑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些。”
柳楊無奈地把手抽回去,笑笑說:“喬安澤昨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袒護你,甚至押上自己在醫院未來的發展保住你爸爸,說明他就已經預料到今天將會發生的事情了。再說,當時那麼多雙眼睛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你覺得你現在去解釋喬安澤不是存心袒護你,不是在挑戰醫院的權威,誰會信?”
話說到這裡,樑清歡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柳楊說得沒錯,不管學長是出於什麼原因袒護爸爸,在領導已經下了死命令要送走爸爸的時候,學長站出來,讓爸爸重新回到病房,這已經是大錯特錯了。
“那柳醫生,你知道學長現在人在哪裡嗎?”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以待斃,她現在就要見到學長,跟他商量一下對策。
一定有很好的辦法可以解決的,一定!
慕承燁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喬安澤正準備開車走。
聽到車窗被敲響的聲音時,喬安澤回頭,搖下車窗,只看到樑清歡秀氣的柳眉都快擰成一團,他忽然牽着嘴角笑了笑,語調竟顯得幾分輕快:“不去病房看叔叔,來車庫做什麼?”
樑清歡在停車場轉了大半圈才找到喬安澤的車,這會兒正大口大口地在呼吸。
喬安澤也挺有耐心,坐在車裡靜靜等她勻好呼吸,不過,也沒有打開車門讓她坐上去。
就這樣,隔着一道車門,樑清歡深深地看着他:“學長,對不起。”
“幹嘛突然跟我道歉?”
他都沒能幫上她什麼忙,該說抱歉的人,也應該是他纔對。
樑清歡直直地看着他,滿臉愧疚:“都是因爲我,你才被醫院開除。你看我,也沒什麼本事,現在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幫助你,只能眼睜睜看着你走,除了對不起三個字,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太沒用了。
也太無力了。
喬安澤不是很喜歡樑清歡現在這副模樣,蹙了蹙眉,他纔回答道:“醫院只是給了我一個月的假期,我這段時間就當做去度假,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被醫院革職,你不要聽其他人瞎說。”
“是休假的話,你怎麼會抱着那個紙箱子走?”樑清歡指着車廂副駕駛座上,那個裝着些許文件夾和他自己整理的醫療檔案的紙箱子問道。
她眼尖,喬安澤打開車窗的時候她就看見了。
如果不是被醫院革職,他不會帶這些東西離開的。
循着她手指着的方向,喬安澤看過去,笑得更加燦爛了:“休假一個月,我帶一些資料回去看看,無可厚非的啊。”
“真的嗎?”
樑清歡目光在喬安澤的臉上梭巡了一圈,看他笑得挺真誠的,似乎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喬安澤點了點頭:“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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