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緩緩走進去,目光慢慢掠過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這跟我們的房間……一樣。”
秧朵側開臉,神情變得幾分黯淡。
太子轉身,望向她,“秧朵,當年,我有回去找過你。”
“哦?”秧朵回頭,望着他,嘲弄似的勾起脣角,“什麼時候?去哪裡找的我?”
“我被案子絆住了,上頭本來說好半個月就可以結束,可是,他們爲了吊上頭的大魚,不得不改變抓捕計劃。所以我……”
“案子?”秧朵垂下鳳眸,“你確定,絆住你的,是案子?而不是別的什麼女人?”
太子目光一沉,“秧朵,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秧朵堆積了四年的壓抑情緒,終於爆發了,衝過去,掄起拳頭就砸到他的胸口上,“你外面有喜歡的女人,還有了孩子,幹嘛要娶我啊?你知道,我爲了你,我被我父親趕出了寨子,族人不認我,我舉目無親,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房東把我的東西都扔到了大街上,我是在天橋底下睡了一個星期!那一個星期,我就跟個乞丐沒有分別!縱然如此,我也還是堅持相信,你會回來找我的!可是……可是,我等回來的,卻是一個抱着小孩的女人!!”
太子心疼的抓住了她的手,“什麼女人?秧朵,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秧朵用力的甩開了他,“龍阿三,你別以爲我找你,是想跟你怎樣!我就是想要問問清楚,你都有了心愛的人了,幹嘛要把我帶出寨子?幹嘛還要娶我?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
她字句悍戾,卻又帶着苦澀的血淚。
四年,每一個日日夜夜,她都在問自己,她愛錯了人嗎?她真的是看走眼了嗎?這個男人,是負心漢嗎?
答案永遠就只有一個,她不住的絕望,卻又抑制不住在升騰出新的希望,周而復始,她是依靠着這種僥倖心理,才能安然至今。
“哪裡有什麼女人?”太子臉上的壓抑,再也繃不住了,他抓住秧朵的雙肩,朝着她一字一句的說,“秧朵,你聽好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女人!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我當年把你帶出山寨時,我就曾經發過誓,我會對你好的,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只是,那時的我,只是一個小警察,只想着伸張正義,沒有那麼多的錢來給你過好日子……”
想到那時,秧朵一個異族女子,爲了他要不停的適應外界的生活,還要爲了生計而拼命的節省,他的心就一陣陣的疼。
“我的臥底身份,其實早就已經受到懷疑了,雖說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我爲了怕連累到你,即便知道你在家裡等着我,我也沒辦法聯繫你!我怕……我怕他們找到你!因爲,你是我唯一的軟肋,我怕,我會爲了你,背叛了我一直以來的信仰。”
太子深呼吸一口氣,凝住她經過四年歲月,愈發嬌美的臉,目光深沉着,疼惜着,“兩個月後,我終於可以回家了。結果……”他頓了下,咬了咬牙,這才說出,“房東告訴我說,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經常能看到別的男人來找你,你因爲吃不了苦,最後……跟着那個男人走了。”
這件事,徹底擊垮了他的自信。再這之後,太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開始憤怒,開始頹廢,開始瞧不起自己!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養活不了,那他還算是什麼男人?他所堅持的信仰,在現實面前,也變得十分可笑。
至愛都沒了,留着信仰還有何用?
他從警隊辭了職,因爲工作的關係,他與莫爾是舊識,在莫爾從私家偵探改行做了賞金獵人之後,他也毅然加入,一直到現在。
即便是覺察到其中有可能存在誤會,可是,現在說出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仍清晰可見。
秧朵先是愣住了,接着,惱怒道,“放屁!姑奶奶就算是跑去給人家洗碗,在跑邊擦車,也絕不會去找什麼男人!!龍阿三,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嗎?”
太子突然握住她的手,緊緊的,“秧朵,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秧朵目光微冷,“你認爲,我會信你嗎?”
“你可以不信我,你相信你自己嗎?”太子盯緊她,一字一句的說,“你相信,你曾經愛過的男人,會是個如此不堪的人渣嗎?”
秧朵一愣,眉頭擰緊,“你……你別想混淆視聽。”
“恐怕,混淆視聽的人,不是我!”太子不容她逃避,再次遇到她,又能再次直面當年被他深埋在心底的痛,他必須要說個清楚,絕不可以重蹈覆轍。
秧朵望向他,目光開始有些動搖,可是,這畢竟是她足足恨過咒過四年的男人,難道,事實真如他所言,只是,某些人的別有居心?
太子上前一步,捱得她極近,喃喃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不想將現在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去猜測那些混蛋是誰的身上,我只想告訴你……秧朵,我好想你,真的很想……甚至,我已經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愛過別人了。我會希望,你愛上的那個男人,對你不好,讓你傷心,這樣,你也許會回來找我……”
秧朵咬了咬脣,再次聽到他的深情呢喃,她可悲的發現,她竟一樣的動心。
“秧朵,給我時間,我保證,我會查清楚當年的所有事!不管是誰分開了我們,我都會讓他,爲這四年付出慘痛的代價!”
秧朵別開臉,“我……我沒說我信你。”
“沒關係,”太子將她摟進了懷中,“重要的是,我又找到你了。”
人在受到傷害之後,都會習慣的縮回到龜殼裡,自我保護的認爲,只要不再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秧朵僵硬的趴在他懷中,儘管,這個人曾經是她的丈夫,曾經是她甘願奉獻一切的神,但如今再次的親密接觸,她會有些無所適從。她更加不知道,她要不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