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表現得那麼詫異。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說了,我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用不着你對我怎麼樣。不管是開心還是難受。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夏瑜從我媽過世之後就不知道親情是什麼東西,好不容易得到了,可是又不斷的失去。經過那麼多次,我都已經麻木了。現在,我不過是丟掉了本來就不應該屬於我的東西而已。”
面對龍昌風,夏瑜真的是失望了,或許是因爲他張口閉口的“乖孫女”,或許是因爲他對自己的冷漠無情。
反正,不管怎麼樣,那個叫做龍昌風的那人,都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我從小就不知道我還有一個爺爺,莫名其妙的有了,莫名其妙的又沒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根本就不在意,”夏瑜開口,一臉的冰冷。
那雙無神的眼睛,一瞬間,好像更加的無神了。
“我不知道蘇雲璇跟你說了什麼,因爲不管說了都已經不重要了,你選擇相信她了,不是嗎?爺爺。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爺爺了,感謝您把雲祁風送到我的身邊。這是我唯一覺得還能夠記得有你這個人的理由。”
夏瑜說完,定定的看着前方,她不知道自己正對着的是什麼,可是,卻不巧,剛好正對着龍昌風。
龍昌風握着柺杖的手顫抖,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做了這麼多爲的究竟是什麼了。他以爲只要能夠看到夏瑜好好的就可以了。可是現在呢?
自己真正的寶貝孫女看不見了,自己的曾孫還在病房裡等着救贖。
他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雲祁風,今天,蘇雲璇不應該走的。”夏瑜轉身,拉着雲祁風的胳膊。
“別說了,小東西,陽陽不會有事的,只要有我,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夏瑜勾脣微笑,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或許是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夠考慮那麼多了,因爲龍昌風對於夏瑜來說,真的是夏瑜現在知道的真正意義上的唯一的親人,雲祁風緊緊的抱着夏瑜,希望能夠給她一絲安慰。他的小東西,總是那麼的容易受傷。總是那麼的故作堅強,只不過,現在有自己了,他不用再那麼強撐着了,只要有自己,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還有他的兒子,都不會有事的。
“小東西,你放心,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她走不了,她就絕對不可能會離開。”
雲祁風看着龍昌風,眸中滿滿的都是勢在必得。
“不要,不要,我不要在這兒。”蘇雲璇滿目疼痛,一張臉寫滿了慌亂。
“蘇雲璇,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改變主意的,可是,我們兩個也說好了。我的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如果我贏了,我會送你離開,如果我不幸中了那個百分之八十,我會給雲祁風留下遺言,讓他好好的照顧你,和你在一起。不管最後發生什麼事,只要是我說的話,雲祁風一定會同意的。這就是我們兩個的約定,也是你答應動手術的原因。蘇雲璇,今天,你做手術也要做,不做手術也要做,如果你實在覺得我夏瑜真的不是一個好人的話。那麼我就明白着告訴你,我夏瑜,確實是不知道什麼好壞,今天我就爲了我兒子,做一次壞人。”
夏瑜雖然看不見,可是說話的聲音。語氣,卻帶着滿滿的堅定。
雲祁風看着夏瑜,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有想過這件事,可是卻害怕夏瑜反對,所以一直都沒說出口,既然現在夏瑜說出來了,那他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及的了,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他雲祁風低頭的人,只有夏瑜。所以,不論如何,他都會好好的守護夏瑜,守護他們的這個家。
只不過,想起來夏瑜剛纔說的和蘇雲璇的那個約定。雲祁風滿滿的都是無奈,這個小東西,怎麼可以這麼對待自己。
雲祁風擰眉,一臉的冰冷。因爲現在,龍昌風正站在蘇雲璇的面前,滿臉的維護。
“爺爺,我希望這件事情。您還是不要管的好。”雲祁風開口,對着龍昌風。十分的有禮貌,可是卻也十分的冰冷。
龍昌風愣了一下。從夏瀾月過世之後。他就從來沒有聽到雲祁風會叫自己一聲“爺爺”,現在終於開口了,卻沒有想到會是現在的這種情況。龍昌風愣了一下,眸子裡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只能說很複雜,很複雜。
“祁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今天這個手術,絕對要成功。”雲祁風輕輕開口,滿臉的冰冷。
“絕對要成功?你要讓她這個樣子進手術室?你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如果中途發生意外的話。我輸血給她,我和蘇雲璇的血型一樣。就算是把我的血抽乾我都不會說一句話。我說過了,這場手術我絕對不會讓蘇雲璇有任何的危險,我夏瑜說到做到,而且,有云祁風在,有他在。我什麼都不害怕,”夏瑜抓住雲祁風,滿臉的依賴。
夏瑜臉上的依賴上龍昌風有些失神,他甚至在想,如果夏瑜今天依靠的人是自己的話。他還會不會這樣說出哪句話,還會不會有這樣的神采,還會不會這麼堅毅的對着自己開口?
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身邊的蘇雲璇,他突然有些疑惑了,不知道自己是還相信蘇雲璇還是應該就這樣算了。只不過,如果現在鬆手說無所謂的話,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龍昌風猶豫了一下。看着夏瑜和雲祁風輕輕開口。“今天。不論你們兩個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們的,今天,我是絕對要把人帶走的。”
夏瑜因爲龍昌風的話。眸子裡閃過一抹悲傷,然後又消失不見。那雙灰暗的眸子。彷彿更加的灰暗了。
抓住雲祁風,夏瑜給自己更多一些勇氣,夏瑜靠在雲祁風的懷裡,一副慵懶的模樣,“好,人你可以帶走,可是。你要知道,今天你帶走的,也有可能是我兒子的姓名,龍老先生,請問您要用什麼東西將我兒子的性命帶走。我不怕直接告訴你,我兒子已經堅持不下去,長期的治療讓他對藥物產生了抗性,醫生給了最後的期限。而今天就是那個第十天之中的第四天。”
夏瑜沒有說龍昌風帶走蘇雲璇,而是說帶走的是夏逸陽的性命。龍昌風既然之前都利用配對的血型來做誘餌的話,那也就是說他知道夏瑜找配對的血型就已經找了很久了。也知道今天能夠讓蘇雲璇點頭對夏瑜和雲祁風,對夏逸陽來說。有多麼的不容易。可是,只要蘇雲璇離開,那也就是在直接宣告說。夏逸陽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龍昌風的手劇烈的顫抖着。他想要低頭說算了,可是看到蘇雲璇的臉,他又會想到自己過世的老伴,無論是夏瑜還是蘇雲璇。他都難以取捨。
咬牙,龍昌風看着夏瑜,夏瑜的身邊。還有一個雲祁風,可是,蘇雲璇的身邊,什麼都沒有了。看着夏瑜,龍昌風輕輕勾脣嘆息。“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夠讓我把人帶走。”
聽到龍昌風的話,夏瑜卻突然笑了,“呵呵。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抓住雲祁風的手,夏瑜的笑容,讓雲祁風有些心驚。
“雲祁風,讓他們走吧,好嗎?”
雲祁風沒想到夏瑜到最後竟然還是妥協了。看着夏瑜,雲祁風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只要你想的。我都爲你做到,你放心,陽陽不會有事的,陽陽絕對不會有事的。”
夏瑜將頭埋進雲祁風的懷抱之中,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龍昌風不知道夏瑜現在是什麼表情,可是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夏瑜現在所體會到的痛苦。那樣的痛苦,就像是自己失去自己過世的妻子,失去兩個女兒是一模一樣的。
雲祁風擰眉,一臉的冰冷,“趕快給我滾,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絕對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地獄。”
龍昌風愣住,雲祁風那張冰冷的臉。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只不過。這一次,雖然雲祁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着蘇雲璇的。可是,龍昌風就是覺得雲祁風是在說自己。而現在能夠表達雲祁風一個詞語就是——絕望的冰冷!
是嗎?他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孫子,孫女,還有他的曾孫,而他的曾孫。是自己親手害死的……
龍昌風咬牙,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雲祁風擰眉,正要開口趕人,後面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夫人。我沒有聯繫到老爺子,他現在應該在忙,不如我直接去找人吧。你要是真的想要她陪着的話,怎麼不早點說呢。”雲致一邊走過來,一邊低頭看着手機。
朱怡豐走在雲致的旁邊,一臉的慵懶。“真是的,都一把年紀的老頭子了。還跟自己的孫女嘔氣,這老頭也真是的。我看你們還是趕緊的別再搭理他了。等到他想通了,自己就會過來找你了。畢竟他只有你這麼一個孫女。”
“別說了。”夏瑜開口,聲音冰冷。讓龍昌風的心頭一震。“我夏瑜從來就不認識一個姓龍的老頭,我姓夏。夏天的夏,那是我姥姥的姓氏。我媽沒有爸爸。我也沒有爸爸,所以,也就是夏瑜,只是雲祁風的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