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回 搶劫
張麗敏這一送,算是把喬蕎給拉下架了,馬海生他媽直接就認爲離過婚的女人果然行情不如離過婚的男人。
張麗敏回來,看着老女兒還在睡呢,自己躡手躡腳的進了廚房,開始準備飯菜。
喬蕎醒過來的時候看着牀頭擺着一盤櫻桃,不用想就知道是媽買給自己的,吃了兩個,還挺甜的,從牀上找着拖鞋,套腳丫子上就起牀了。
“醒了?渴不渴,喝點水然後準備吃飯,你爸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你爸啊這每天……”張麗敏就開始嘟囔上了。
說喬建國怎麼怎麼不靠譜,早上下去健身,晚上散步,中午還得出去,一天天把他給得瑟的,不知道怎麼得瑟好了。
喬蕎笑:“願意出去走走那還不好,身體健康啊,躺在牀上你侍候?”
張麗敏擺手:“你們姓喬的只要不給我找麻煩,我就千恩萬謝了。”
從老到小,你就看有一個靠譜的沒有?
喬蕎坐下身,張麗敏給女兒端飯菜,自己神秘兮兮的坐下身,看着喬蕎道:“你跟媽說,那馬海生你瞧上沒?”
喬蕎的眉頭皺了起來,在馬家人面前她不給擺臉色看,那是因爲家教的問題。
“媽,你以爲人家看上我了嗎?”
張麗敏張口:“怎麼沒看上?我女兒工作不錯,人模樣也不錯,哪裡不好?”
喬蕎笑:“是,我是覺得我哪裡都好,但是人家不見得這樣想。”
離婚不見得就要比別人差一截,喬蕎覺得她跟馬海生沒戲,想都不用想,不來電對付過,早晚也是離婚的局面。
張麗敏恨鐵不成鋼:“那你就一輩子單身了?人家都結婚了,你也不能單着,趕緊把自己嫁出去,實在不行就找個條件差一些的……”
張麗敏想着,不是說有那種可窮地方出來的人嘛,那樣的話只要人好,他們家也願意。
喬蕎懶得接話,這話接起來也沒有多大的意思。
“媽,你別牽線了。”
張麗敏能是聽話的人嗎?
曹笙雨這頭要準備結婚,未婚夫說了房子、車都給買,問曹笙雨家能給什麼。
曹笙雨原本就是個特沒有主意的人,被問的一下子就懵了,回家跟父母就說了。
姨夫就說:“我們家就這條件,拿也拿不出來什麼,他要是願意呢,那就結婚,不願意呢,那就拉倒。”
老姨一聽不幹了,好不容易纔攀上這樣的人家,就是借也得像樣一點把女兒嫁出去。
老姨夫嘆氣:“你沒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對勁兒嗎?”
姨夫也不敢肯定,反正從面相上看,他覺得這未來的姑爺看着有點滑頭,笙雨這孩子原本就心眼少,能少惹還是少惹的爲妙。
老姨拍着女兒的手,對着女兒使使眼色,等姨夫出門以後,老姨從房間裡找出來一個存摺,喬家人包括張麗敏孃家人爲什麼喜歡蔣晨?無非那就是因爲蔣晨算得上是真正的散財童子,他是真的捨得,對誰都捨得,這些年老姨從張麗敏的手裡也沒少劃拉錢。
遞給曹笙雨。
“剩下的媽在想想辦法。”
曹笙雨一臉感激的接了過來,喬蕎姐當初不就是因爲孃家不給力,才讓人瞧不起的,自己絕對不能走喬蕎姐的老路。
喬蕎晚上要回家,張麗敏留女兒過夜。
“叫你爸睡小屋兒,咱們孃家睡一張牀,媽跟你好好聊一聊。”
喬蕎一聽,腦袋都大了,聊一聊?聊什麼?
還是算了吧。
“媽,我明天還上班呢,我走了啊。”
“你這孩子,你把櫻桃帶走,都洗乾淨了,我裝口袋裡了。”
張麗敏踩着拖鞋趕緊的去開冰箱將櫻桃都拿了出來,找了一個布袋子給裝好,袋子裡面不僅僅裝了櫻桃還有一些菜。
“早上不願意起來做飯,就下去買點,這些菜記得吃,要不然放壞了,你說你有房子不住,非要折騰賣了租房子住……”
喬蕎一聽這話茬,自己趕緊溜,張麗敏開着門看着,一直再也看不到女兒的背影,才帶上門。
這不就是折騰嘛,自己有房子住多好,幹嘛要租房子住?
喬蕎前腳纔到家,東西正往冰箱裡折騰呢,自己拿着盤子準備把櫻桃倒出來,聽着有人敲門,自己有些狐疑,這麼晚了能是誰?
踩着拖鞋出去開門,外面站着曹笙雨。
曹笙雨對着喬蕎笑笑。
喬蕎讓開身體讓她進門。
“怎麼突然來我家了?”
以前曹笙雨幾乎不來她家的,除了老姨總往自己家跑。
曹笙雨有些靦腆,她看着喬蕎其實是有點怕的,至於怕什麼,她也說不清,輕聲說着:“姐,我要結婚了。”
這事兒喬蕎聽喬梅說過,喬梅也說了蔣晨離婚的時候是說那個男的靠不住,在這點上喬蕎相信蔣晨,因爲拿這個來騙人,蔣晨也是犯不上。
“我聽我二姐說了……”喬蕎看着曹笙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她心裡嘆口氣,她是大灰狼嗎?
不是的話,爲什麼怕她?
活到今天她才知道還有人怕自己,怕她什麼?
“坐呀。”
自己姐姐家有什麼拘束的,可是曹笙雨坐的姿勢都很正式。
喬蕎一眼看過去,笙雨長得很好,可惜個性不行,比自己還弱,且不說那些,就這男的,考察過嗎?
“你去過他家嗎?”
“還沒有,他爸媽都很忙。”曹笙雨慢悠悠的說着。
喬蕎的臉糾結了起來,都要結婚了,你連他家裡都沒去過,你不覺得很有問題嗎?
笙雨也就算了,老姨那麼仔細的人,爲什麼不問呢?不覺得奇怪嗎?
喬蕎端正神色。
“我跟蔣……離婚的時候他跟我二姐說,這人並不是他朋友。”
喬蕎說話的時候注意着曹笙雨的表情,曹笙雨反應出來的表情就是半信半疑,或者說她壓根就是不信的。
“你不信是吧?”
曹笙雨動動嘴:“姐,我不是不信,他可能心裡有怨氣……”客觀的來說,曹笙雨覺得這樣想也過分,離了婚就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的話,爲什麼要相信蔣晨的話?
他既然能騙你外面有女人,這足以證明他的話就不能信。
喬蕎嘆氣:“蔣晨的人品我信,無緣無故他不會亂說,你要是不是我妹妹,我也懶得說這個話,笙雨啊,你回去仔細想想,多點心眼,凡事自己多看看多想想,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你自己,旁人不能給你什麼意見。”
曹笙雨覺得尷尬,她今天原本是來借錢的,喬蕎姐手裡肯定有錢,她跟前姐夫離婚的時候分了那麼多的錢,可現在喬蕎姐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她還能怎麼說?
“姐……”
“嗯,你說。”
曹笙雨擺擺手,笑笑,表示自己沒有話了,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喬蕎沒打算轟她走,不過自己說了這些話恐怕她心裡也是覺得不舒服吧。
*
“你別跟我提她,這輩子我都不想聽見她的名字,你叫她去死……”
陸卿的母親一聽見某個名字就心跳加速,那個該死的女人,那個該死的,捂着胸口癱在沙發上,直接氣背過氣去了。
“媽,媽……”
陸天娜拽着母親喊着:“來人來人……”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怎麼就那麼缺心眼呢?明知道媽不能聽見那個人的名字。
陸卿的母親住了醫院,醫生說問題也不是很大,就是怒火攻心,別再讓老太太生氣就是了,多關注一些開心的事情,過去的就過去了。
主治醫生很清楚發生在陸家老太太身上的事情,說起來還真是……
陸卿的前妻是家住聯姻娶的,可以算是門當戶對了,人呢什麼都好,就是很善良。
你會說,善良有什麼錯?
善良沒錯,但是善良過頭了。
那就是大錯特錯。
陸天娜站在牀邊,有些抱歉的看着自己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媽現在還會這麼生氣……”
都過去那麼久了。
陸天娜捂着臉:“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來她的……”
陸卿看着陸天娜:“好了,我知道。”
陸卿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醫院那頭他已經安排了人照顧母親,說起來也是他不孝。
秘書敲門:“陸總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那我就下班了。”
陸卿點點頭,椅子並沒有轉過來,他看着外面,一個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吸了多少的煙,只覺得嘴巴苦澀,那段經歷他永遠都不想回憶,絢爛的燈火一明一暗閃爍着,掠過陸卿的臉,陸卿垂下眼,抓過來一旁的衣服。
喬蕎睡不着,出來買啤酒。
她真懷疑自己有一天會不會死於酒精中毒,還好沒有到酗酒的地步。
穿着牛仔褲上身隨便穿了一件T恤,自己手裡抓着錢包,進了便利店,這個時間人已經很少了,誰會閒的沒事兒大半夜的出來買東西,估計也就只有她了。
喬蕎從貨架上取下來兩灌啤酒,她心裡想,人家以爲她是神經病,既然每天都要喝,爲什麼不買一箱或者買更多呢?
她一旦買了更多,明天就沒有藉口來便利店了。
是的,她每天都需要找藉口,說自己缺這個了缺那個瞭然後下來買買東西,散散心,這是擺放在心裡的小齷蹉,不敢告訴他人,病態!
售貨員抓過一旁的機器掃了一下,遞給喬蕎。
“十塊。”
喬蕎從錢包裡拿出來錢遞了過去,售貨員接了過來,善意的提醒着。
“這麼晚了,出來儘量還是不要帶錢包的好。”
喬蕎回以笑容,點點頭:“好。”
從便利店出來,從家裡出來的時候空氣就有些烏糟糟的,竟然掉雨點了,喬蕎只覺得很爽。
她有多久沒有放聲的大哭一場了,其實她想蔣晨。
不能說出口的話,她不能對任何人說她其實很想蔣晨,真的很想。
這個男人有多不好,也是陪着她走了四年,陪着她走過少年,以爲會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白髮蒼蒼,走到她掉了牙齒,走到……最後這段路只剩下她自己。
密集的雨點打在臉上,分不清到底這是眼淚還是雨水。
陸卿一個人開着車,無意識的在街上亂開,心裡有些煩。
喬蕎蹲在某個不會經過人的巷子裡,她抱着頭蹲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很懦弱,既然離婚了爲什麼還要去想他呢?放開就放開了,有什麼捨不得呢?
可人的心有感情不是一塊肉,不是一塊豬肉,切掉就切掉了。
有一隻小貓咪也許是爲了躲雨,來到喬蕎的腳邊,喵喵的叫着,小貓的毛色有些雜,眯着眼睛眼睛嘴巴全部都擠到一起。
“瞄瞄……”
喬蕎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小可愛笑了出來,如果張麗敏看見喬蕎現在這樣的狀況恐怕會發瘋的,一定會盡快的把喬蕎給嫁出去,這麼下去不變成瘋子還能變成什麼。
“你怎麼不回家?”
喬蕎試着開口逗着貓咪,眼淚順着臉頰落了下來。
貓咪一直叫着,好像很餓的樣子,喬蕎掏着褲兜裡,好像並沒有什麼,她伸出手,小貓走了過來伸出舌頭舔了舔,喬蕎哭的更加的大聲。
“爲什麼是我……”
“瞄瞄……”
陸卿停着車下車去便利店想要買兩瓶啤酒,今天這樣的天氣很適合喝啤酒,拎着袋子準備上車,聽見有女人哭的聲音,陸卿回頭看着。
不會是鬧鬼了吧?
大半夜的哪裡來的女人?
陸卿提着袋子聽着聲音尋了過去,慢慢的拐了進去,小巷裡有個女人蹲在地上哭的很慘,伸着手對着一隻貓在哭,哭的真慘。
哭的真不漂亮,喵咪看着那個女人,不知道是在同情她一些呢,還是更想抓她一把。
“你看,你都不願意理我……”喬蕎哭的更加傷心了。
她就是想找個藉口大哭一場,然後在振作,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
陸卿隱藏在外面,毛絲絲的雨滴藏不住無限的悲傷,叫人覺得疼痛,路燈隨着風吹輕輕的晃動,已經不知道在哪裡有多久了,杆子脫了漆,陸卿靜靜的靠在牆壁上,眼睛裡有一種深深的感傷。
他也曾經很想找個地方,找個沒有人會發現的地方然後哭一場。
陸卿不知道自己是在看蹲在地上哭的那個狼狽的女人,還是透過那個女人看着倒映在其中的自己,很想抽菸。
打火機的聲音並沒有引起喬蕎的注意,她哭的那麼專注,陸卿扯扯脣,難得有人願意專心的幹着一件事情。
跳耀的火焰,幽暗的陰影裡,一個女人在哭,一隻傻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煙,轉身離開。
喬蕎起牀的時候換衣服,發現衣服竟然有些小了,她抓了一把頭髮,趕緊收拾自己,然後去上班。
上班的喬蕎永遠都是正常的,你怎麼樣的去看,你不會從她的身上看見傷過的痕跡。
“喬蕎,你最近胖了挺多的吧?”
他們單位的福利有這樣的好呀?吃成這樣?
喬蕎中午吃過飯去了藥店稱體重,一度她以爲自己的眼睛壞掉了,重新站了上去。
“老闆,這個稱是好的嗎?”
“好的呀。”
老闆懶洋洋的來了一句。
喬蕎看着指針上面的數字,從上面下來,午飯照吃晚飯照吃然後晚上去跑步,自己爲自己找到了一項愉快活動。
其實她並不愛運動,蔣晨就總說她很懶,能躺着絕對不會站着。
喬蕎每天會跑二十圈,跑的嗓子冒煙,然後全身都是汗,好像從水裡被撈上來的一樣,累了也不喊累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心臟再也負荷不了。
“媽,明天跟我去看電影吧?”
喬蕎在電話裡說着。
“好啊,我都多久沒進過電影院了。”張麗敏答應的很痛快。
看的機械戰警,喬蕎覺得很有意思,可3D的片子戴個眼鏡,張麗敏覺得很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好不容易看完了,說讓喬蕎跟自己回家去睡,喬蕎又說不要,說自己還回家要去跑步呢。
“現在都九點了,你還跑步?”
張麗敏詫異的問着,這樣一看的話,最近女兒確實胖了很多,你說她心思也沒放在這上面,都沒注意到。
喬蕎應了一聲:“去健身房,你不用擔心。”
偶爾去一次體育場,次數多了她也不敢,因爲怕遇上不好的人,運氣不是天天都有的。
張麗敏回到家,喬梅纔打算走,張麗敏讓她們姐倆說說話,自己去了衛生間,可憋死她了。
她也不經常看電影,哪裡知道電影院的衛生間在哪裡,在說折騰來折騰去還叫女兒覺得不舒服,心想着我媽陪我出來看場電影還這麼多的事情。
張麗敏從衛生間出來,沒看見喬蕎還以爲老三走了呢。
“這老三啊,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拉着我去看電影,你說我哪裡喜歡看那些,一個半小時這給我坐的,腰都要塌了……”
喬蕎就站在廚房裡喝水呢,聽見母親跟二姐的抱怨,自己低垂着視線。
喬梅說要送喬蕎。
“不用,我去健身房。”喬梅嘆口氣:“相親沒有太好的人?”
喬蕎笑,哪裡有那麼容易遇上好人呢,你以爲這世界上的人一抓一大把,可惜在你的範圍之內只有這麼一咪咪,然後夾雜着幾個極品,算了不去想了。
喬梅拍拍喬蕎的肩膀,喬梅說打車順路就送她了,正說着呢,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喬梅對着喬蕎擺了一個手勢,示意喬蕎先不要說話了。
接了起來電話。
“喂……”
電話是阮雷打過來的,阮雷跟朋友在打牌呢,跟喬梅報備一聲。
“要不我就先推了牌局去接你?這麼晚了,一個人走不安全……”
喬梅翻着白眼:“得了吧,我跟喬蕎同路。”
“那成,跟我小姨子說護送好你,要是遇上綁票的讓你先跑……”
喬梅不願意跟阮雷哈拉個沒完,掛了電話才伸手打車,張麗敏從樓上追了下來。
又把喬蕎和喬梅給叫了上去,沒有什麼大事兒,就是讓一人拿點菜回家。
“我這輩子就只能給你們當老媽子,別一天天的都那麼懶,咱們女人啊……”
喬梅是壓根就不做飯,愛誰做誰做,有的吃她就吃,沒的吃她就買,她活着的這項大目標裡不包含做飯這項。
再次下樓的時候,姐倆手裡拎着幾個大大小小的袋子,喬梅還嘟囔。
“要不都給你算了?”
喬蕎擺手:“我就一個人,能吃多少,你留着吧。”
她還不知道自己手裡的需要怎麼消滅掉呢。
喬梅跟喬蕎正說話呢,阮雷開着車過來,降下車窗擺擺手。
“這兒呢……”
喬梅嘴上說不用接,但是阮雷這樣在她妹妹面前給臉,喬梅能不高興嗎?
“走吧,我們送你。”
阮雷很會說笑話,跟喬梅兩個人一搭一唱的,喬蕎坐在後面,有時候也會跟着笑兩聲,到了地步下車。
“到家給我來通電話。”
喬蕎回到家給喬梅去了電話,然後將母親給拿的東西放進冰箱裡,自己又折騰下樓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裡有很多的教練,並且其中的一個教練看着就是有那個意思的。
“這樣是不對的……”
對方上手糾正喬蕎的動作,喬蕎看着眼前的人,他的信號很是明顯,喬蕎也有接收到,她真的很寂寞,很需要有人來陪陪自己。
喬蕎幾乎就會鬼使神差的點了頭,對面的人笑笑,他就覺得自己的魅力還是有的。
“我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
喬蕎看着人離開,自己一個激靈似乎明白了自己在幹什麼,馬上去換衣服,從健身房倉惶而逃。
她逃跑了。
她剛剛要幹什麼?
她竟然剛剛差點就找個人,喬蕎捂着臉,就是覺得寂寞也不可以這樣的,剛剛升起來的勇氣偃旗息鼓,跟破皮球一樣的泄了氣,身上還有汗,招手打車,上了車報了地址,將身體靠在後面的位置上,她都幹了一些什麼?
她瘋了嗎?
喬蕎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怕,太可怕了,她竟然想隨便找個男人。
雙手捂着臉,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
“這麼晚怎麼回來了?”
蔣晨摟着新老婆的腰身,在她的臉上親了一記,捏捏她的小臉,今天他很高興,新老婆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兩個人膩在一起,蔣晨上了牀懷裡摟着新老婆說着話,他老婆就躺在他的懷裡靜靜的聽着。
“你討厭啦……”
女人錘着蔣晨的胸口,膩膩的笑着,覺得他最討厭了,總打趣自己。
喬蕎想起來那天自己看見的那隻貓,買完啤酒買了一袋貓糧,昏暗狹窄的老巷子她慢慢的喊着:“喵喵……”
她也不清楚那隻貓叫什麼名字。
兩邊的牆壁有些老舊,青磚斑駁,地上那天下過的雨還沒有幹,陽光照射不進來,踩一腳一個水坑,一聲緊跟着一聲。
“喵喵……”
並沒有找到那隻貓,喬蕎帶着遺憾回了家。
喝了兩灌啤酒,現在已經養成這樣的習慣了,每天不喝就覺得好像少了一些什麼。
門似乎有推動的聲音,喬蕎覺得自己好像警覺過頭了,大半夜的怎麼會有門響呢?
空氣中似乎刮過一陣疾風,喬蕎閉着眼睛咬着牙,她不敢睜開眼睛,有人在翻抽屜。
那人翻了那邊又翻了這邊,喬蕎家並沒有放什麼值錢的東西,那人翻來翻去都沒有翻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有些沮喪,看着躺在牀上的女人……
喬蕎的心提在嗓子眼間,她現在只能盼着對方趕緊拿到自己想拿的東西然後離開。
那人似乎發現了什麼,對着正在睡覺的喬蕎走了過來,喬蕎被子裡的手緊緊捏着,那人伸出手……
“救命啊……”
喬蕎從牀上跳了下來,光着腳就照着門口去跑,把這人也是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首先就是去追,他當時並沒有想做什麼,只是看見了擺放在喬蕎牀頭的手機,他不能一無收穫的離開,纔要伸手,結果這娘們就喊了出來。
喬蕎被人抓着頭髮,整個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後腦勺先着了地重重一磕。
“別傷害我……”
那人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自己的臉也被她給看見了,如果她要是去報警,自己怎麼辦?
他不能在進去了,猶豫當中,喬蕎怕,很怕,心裡的黑霧越來越多,她不想死,自己還沒活夠,大腦意識首先就跳躍了起來,起身就想跑,結果那人也是跟着下意識的反應……
喬蕎看着自己腹部的刀子,手摸了上去然後摸到了一手的血,身體覺得很冷,很冷。
血滴在地上,順着刀子流了下來,眼前有些發花,腦子裡幾乎就是空白的。
曾經有人開玩笑的說過,人在臨死之前腦子裡都會想一些事情的,其實並不是的,整個腦子都是空的,什麼都沒有想,也想不起來,爸爸媽媽誰都好,腦子裡都沒有存放的地方,鈍鈍的就剩難受了,然後明白一個事實,也許自己會死。
人一看自己闖禍了,轉身就跑了,大開着門,喬蕎就躺在客廳裡的地上,覺得生命一點一點的在流失當中。
陸天娜值班,接到報警。
“去哪裡?”
“鬧出來人命了……”
兩個人趕緊上了警車,飛奔而去,是一個鄰居下夜班回來,正巧住在這一層,要經過喬蕎家門口才能回家,就看着大門開着,她起先也沒覺得有什麼,可能人家半夜有什麼事情被,結果準備走過去的時候聽見裡面有人喊救命。
狐疑的探着頭進去,她跟新搬來的人不太熟悉,知道是個女人,有沒有丈夫什麼的,自己也不清楚,畢竟接觸不多,她每天上班忙着帶孩子照顧孩子也沒有心思去關心別人家的事情。
“救命……”
她進去的時候嚇傻眼了,不誇張的說有很多的血,看見人躺在地上對着她伸手,她是個女人啊,看見這樣的場面自然會覺得害怕的。
打了急救的電話然後報警,最後就是現在這局面了。
喬蕎被擡了下去,血跡還殘留在地上,陸天娜在做筆錄。
“你是幾點幾分下班的?”
女人詳細的回答着,具體的幾點她記不住,誰也不能閒的總看錶吧,她只有一個大概的時間,好不容易心跳平靜了下來,可是看見這樣的場面緩衝也緩衝不到哪裡去。
“是仇家尋仇嗎?”
這隻能是情債了,不然誰會這麼恨,直接捅刀子了?
陸天娜詳細的觀察了臥室裡包括客廳還有外面大門每個地方的痕跡。
張麗敏接到電話,穿着睡衣就跑醫院去了,喬建國也沒好到哪裡去,喬蕎做了手術,問題不是很嚴重,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運氣還算是不壞。
“誰是家屬?去交一下費用。”
張麗敏就哭。
“我女兒好好的,怎麼會被人捅?”
到現在她還沒有消化這個消息呢,喬蕎怎麼會被人捅了呢?她就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也沒得罪過誰,是誰這麼狠?
蔣晨?
張麗敏覺得腦子一片清明,肯定就是蔣晨覺得心裡不甘願,然後捅的,一定就是這樣的……
喬梅接到母親的電話,起身,幽幽嘆口氣,妹妹被捅了,她當姐姐的不去看似乎也說不過去,知道了喬蕎沒事兒她也就不着急了。
“你起來,我妹妹進醫院了。”
阮雷管你妹妹進醫院還是你媽進醫院的,和他有什麼干係,阮雷翻了一個身,喬梅下了牀,照着阮雷的屁股就是一腳。
“你沒有毛病吧?你妹妹住院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要睡覺。”阮雷重新卷着被子就要繼續睡,喬梅比着阮雷的臉。
“行,你繼續睡,我自己去,要是半路上遇到一個搶劫的順帶着也把我給捅死吧。”
說罷自己轉身就要走,阮雷就怕喬梅玩橫的,喬梅一來脾氣,他的脾氣就徹底都沒有了。
翻身抓了一把頭髮:“你看看你這樣兒,又生氣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喬梅跟阮雷不管情願不情願人倆是出現在醫院了,青霞那頭自己想去,可陳元慶不讓。
“這個時候你去能幫上什麼忙?你就在家裡等消息,明天早上再去。”
陳元慶翻身,青霞偷蔫蔫的要穿衣服,陳元慶聽見聲音立馬就翻臉了。
“你要是去了你就別回來了,那麼多搶劫的怎麼不搶別人就搶你妹妹?有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賣了然後去租房子,這回好了,沒死就算是她命大……”
青霞壓低聲音:“那房子是蔣晨買的,她住着心裡能舒服嗎?”
陳元慶坐起身:“你妹妹了不起,你妹妹是這個……”自己比比大拇指:“全天下就你妹妹最嬌貴,既然自己什麼都不需要我們,現在叫我們去醫院幹什麼?不許去,借輛車都不借,這就是活該……”
喬梅跟着在醫院折騰了多半宿,阮雷跟三孫子似的,喬梅讓去買早飯,他沒睡醒自己也得滾去買早飯去,喬梅乾活很麻利,她什麼都會做,其實喬梅的腦子轉的很快,看什麼學的也很快,可惜就是懶得去動,學都不學。
坐在喬蕎的身邊,喬蕎醒的時候說疼,喬梅拿着杯子用棉籤給她擦擦嘴。
“哪裡疼?”
問明白哪裡疼了,喬梅倒是放心了,就怕你不疼,疼是好事兒。
張麗敏頂着一頭的亂髮看着喬蕎,眼睛熬得通紅通紅的。
“你就不聽話,你就非得折騰你媽,我死了你也就放心了,你就安心了,喬蕎啊,你能不能給媽省點心啊?”
張麗敏直哭,你說這要是小命沒了,你找誰去說去?
到時候那可不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你要是住在家裡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怎麼說你父母都在家裡呢,就是要殺人也不會去殺你,自己擋在她前面也能先讓她跑了。
喬梅回頭:“媽,你就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你這麼哭,你說她難受不難受?”
誰能沒事兒願意往刀口上撞啊?這不是飛來橫禍嘛,也不是誰願意的。
陸天娜知道受害人醒了之後過來做筆錄。
進門,張麗敏跟她說了幾句,張麗敏無非就是希望警察能把罪人好好的治治,她姑娘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這簡直就是喪盡天良,我家喬蕎從來不犯法,更加沒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一刀子進去,她要是沒了,我也不活了……”
陸天娜覺得這個老太太有些絮叨,儘管自己也能理解,發生這樣的事情對吧,誰都不願意看見的,家屬情緒激動她也理解。
“阿姨,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給喬小姐一個答覆……”
陸天娜站在牀邊,彎下腰身,陸天娜的長相就是偏比較正直一些的,看看喬蕎。
“現在能說話嗎?”
陸天娜的同事從外面進來,兩個人站在喬蕎的身邊,喬蕎點點頭,身體還是有些虛弱,畢竟是動了手術的,昨天捱了那麼一刀也不是鬧假的。
“你如果身體覺得不舒服,那我明天再來。”
陸天娜看着喬蕎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如果病人情況不是很好,也不是一定要急着馬上今天就辦,當然了越快知道嫌疑人的模樣,就能越快破案。
“沒關係……”
喬蕎說話很慢,而且有些費勁兒,像是喘不上來氣兒。
陸天娜認真的做着筆錄。
“你是自己住嗎?”
張麗敏黯然神傷。
“嗯,我女兒離婚了……”
陸天娜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離婚的女人很多見,發生了這種倒黴的事情也沒辦法,只能當做避債了,度過這回以後就都是一帆風順了。
起身從病房裡離開,張麗敏送着陸天娜下樓。
“哥……”
陸天娜喊了一聲。
陸卿身邊的秘書先回頭看見陸天娜笑笑:“陸姐來醫院辦公?”
陸天娜點點頭,她有些狐疑的看着陸卿,他怎麼來醫院了?
陸卿叫秘書先提着東西送進去,他是看一個朋友父親的,老人家都是老年病,也沒有辦法預知,抽了時間過來走一趟。
陸天娜身邊的同事說自己先下去了,在車上等她。
“嗯,我跟我哥說兩句話。”
陸天娜看着陸卿:“媽,有好點嗎?”
陸卿點頭:“早上才通過電話,都是老毛病了,倒是你,有時間回去看看媽,媽不是衝你。”
陸天娜苦笑。
“媽這回一定恨死我了,我哪天也不知道抽什麼風話就說了出去,她給我打了電話,問我你最近的狀況……”
陸天娜認真的觀察着陸卿的表情。
哥哥嫂子以前雖然說是聯姻模式,可說到底畢竟也有感情很好的時候,嫂子做的事兒吧……
陸卿打斷陸天娜的話。
“以後別跟她聯繫了,天娜我對她已經失望透頂了,永遠都不想看見這個人……”
陸卿的話說的很乾脆,過去就是過去了,前妻帶給他的傷害,永遠都彌補不了的,除非讓生命重新來一次。
陸天娜點頭。
“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多嘴的。”
“你來醫院幹什麼?”
“嗯,昨天晚上發生一件案子,我過來做調查。”
陸卿還是那一身,穿的很像是出席什麼商務談判的場合,路過的護士也會多瞧上兩眼。
“回頭說吧,我先過去了。”
陸天娜點頭,自己轉身就下樓了,等電梯的時候微微嘆口氣,是啊,事情弄到這個份兒上,兩家人見面都會覺得尷尬呢,是自己心腸過於柔軟了。
陸卿進了病房,跟裡面的老者閒聊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準備告退。
“陸卿啊,還沒打算解決解決個人問題?”
老者一頭的花白,笑呵呵的看着陸卿,陸卿一臉苦笑:“現在這些女的我可太怕了。”
“是個男人就拿出來爺們的胸懷,過去就算了,美好的人生還能重新開始,是她不懂得珍惜福氣……”
陸卿笑笑,自己出了門,老太太送他到病房門口。
“那我就先走了。”
陸卿客氣的笑笑,然後轉身離開,秘書跟在後面,陸卿走了沒幾步,無意當中視線掃進了路過的病房看看,瞧過幾個,然後看見了喬蕎,她的臉正對着門口,似乎有些疼的樣子,表情不是很好看。
陸卿覺得好玩。
第一次她以爲自己是她相親的對象,第二看着她蹲在巷子裡哭,哭的跟死了祖宗似的,第三次她直接就進醫院了,不知道下次會不會在殯儀館見面。
陸卿搖着頭就離開了,當時他跟喬蕎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有逗她的成分,自己那時候突然就想結婚了,她不也是嘛,她要是答應了他纔會害怕呢,現在陸卿也就沒那念頭了,自己徑直走了過去,秘書按着電梯,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