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回 陸必成死
“你今天晚上回家裡來一趟吧。”張麗敏給喬蕎去電話,聲音有些淡淡的,因爲喬蕎沒和她服軟。
喬蕎這才被開瓢,陸卿不讓她上班叫她待在家裡休息,喬蕎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照樣去單位了,不過去就能想到,同事心裡肯定會有猜忌的,怎麼能傷到頭呢?喬蕎的官方解釋就是,被人給刮到了,至於別人信不信的,她就不管了。
只有胡雅芳和主任才知道,這是被後婆婆給開的瓢。
“媽,什麼事?”她這樣不想回去,到時候叫家裡在跟着擔心。
“反正你回來吧,家裡有事。”
張麗敏直接掛了電話,她和青霞還有喬梅都說好了,喬建國這腿吧雖然恢復沒有點效果,那人也不能總待在家裡,可現在住的樓層不低,她帶着喬建國下樓很費勁,想要換個一樓,換房呢也不用別人掏錢,就把現在這房子賣了然後換個稍稍小點的,也不需要有什麼小區物業,還能省點錢,她推着喬建國出去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青霞覺得換一樓是對的,喬梅直接就說了,房子是老三的,你和我們商量也沒用,得老三同意賣。
張麗敏沒打算徵求喬蕎的同意,就是要通知喬蕎一聲,我就打算這樣幹了,至於你同意不同意那不重要,對你爸好纔是最重要的。
喬蕎數着碗裡的米粒,自己拿着筷子撥弄來撥弄去的,胡雅芳的臉色不是很好。
“看着你吃飯都難受。”
胡雅芳這人說話輕易都不會急躁,肯定是有點事纔會這樣的,喬蕎擡着頭看着她:“你怎麼了?”
喬蕎心裡嘆口氣,不知道自己媽又要整什麼幺蛾子了,你看態度這樣的強硬,準沒好事,這一天天跟唱大戲似的,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接着來,一出跟着一出,她就想安安靜靜的做個美人兒,難嗎?
胡雅芳壓低聲音:“來例假都快來一個月了……”
一開始沒當回事兒,覺得可能是伸到了吧,後期越是想越是不對,她每天生活的圈子就這麼小,不運動,開車上班下班,怎麼可能是伸到了呢。
喬蕎張着嘴,她真是服了,胡雅芳這麼有主意的人,例假來了一個月竟然不去醫院看?
比了比拇指:“你可真是膽肥……”
可能是她比較惜命吧,身體要是出現一點不舒服喬蕎就想往醫院跑,叫醫生看過了,自己也好放心,就不說自己,她要是來例假一個月不走,陸卿都能把她給拎醫院去。
“你家周軍就沒說陪着你去醫院?”
胡雅芳說沒有,周軍的個性就不是那種細心的,這種事情他到現在還沒發現呢,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會請假陪着雅芳去看病的,周軍是他有病或者他工作上遇到什麼麻煩了,得雅芳幫着他分析陪着他去。
整個把一性別給顛倒了,當然了周軍也有優點,那就是掙錢多,真的肯給胡雅芳花錢,你花多少,怎麼當月光族,從來沒有因爲這個生氣過,胡雅芳說什麼就是什麼。
喬蕎就聽了幾句,當然雅芳沒有深說,喬蕎是不知道雅芳怎麼看待這事情的,放自己的身上,她覺得她是受不了這樣的人,夫妻就是一體,老婆身體都出問題了,當丈夫的是不是應該陪着去看看醫生,檢查檢查到底是什麼毛病,這事兒不小的,可能也是她要求多,人家男人覺得他們生病都不用女人來關心,不用你們陪着,想當然你們女人生病也別找他們。
“晚上回家讓阿姨陪着你去趟醫院吧……”喬蕎心裡感覺很不好,覺得像是有兩種可能,但是她不能當着胡雅芳的面去說,畢竟要是說了增加人家胡雅芳的心理壓力,到時候要不是呢,自己亂說,這樣不好。
晚上下班給家裡去了電話,開車直接回孃家。
張麗敏打開門,讓喬蕎進來,就和喬蕎說了,她甚至都打聽好了,打聽的是個二手房,雖說是個二手房但是沒人住過,那家買了之後也沒裝修,可能是不差房子,現在要出售,總體價格各方面綜合一下,張麗敏覺得都能接受的,並且賣了這個房子手裡還能攥點錢,張麗敏覺得很好,他們家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很值錢。
“我和你大姐二姐都商量過了,她們倆是沒有意見的,現在就看你,你爸這進出都不方便,要是住一樓呢,我每天都能推着他出去轉轉。”
事實上換房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張麗敏不是爲了自己,不是爲了想讓手裡的錢多點,那些都是準備換了之後額外得出來的,她自然還能高興一下。
喬蕎保持着傾聽的姿勢,那想換就換吧,都說了是爲了她爸好。
“在哪裡看的?”
喬蕎多嘴問,她就是這樣操心的命,實在不放心自己媽辦事情,要是被人騙了,喬蕎也是擔心,不如自己就問的詳細一點,累就累一點被,給辦好了,到時候老人也能高興。
喬蕎跟查戶口似的,人家家裡住在哪裡,怎麼談的,電話是多少,房子多少面積,該問的她都問了,不該問的她也都問,可能是跟陸卿生活時間長了,現在的喬蕎辦事情很周密,在陸卿的眼裡這種可能叫做周密,在張麗敏的眼裡,喬蕎這樣的行爲就叫做磨嘰,可給她煩死了,你說自己都問的好好的,當她跟三歲小孩兒似的,怕她被騙,她就缺心眼到了這種程度了?
沒好氣的用話噴喬蕎,喬蕎也不接,前前後後跑都是喬蕎去給跑的,因爲張麗敏你看嘴上說的多歡,辦事情她立馬就突突了,根本不行的,嘴上功夫比較厲害而已,喬蕎是自己搭着油費搭着時間搭着精力,完了還被張麗敏唸叨,就說她不信任別人。
喬梅人多尖,你們愛怎麼整就怎麼整,錢難倒還能放到我手裡不成?既然不能的話,我爲什麼要伸手去幫着跑?跑完了在被埋怨一通,她纔不要呢。
青霞也陪着跑,其實青霞和喬蕎兩個人都沒閒到,青霞也是個勞碌命,手續一切都辦好了,這邊就得準備搬家,那邊不想大裝修,因爲馬上就要搬進去住,喬蕎的這後公公家裡不是幹裝修的嘛,喬蕎和蔣方舟這麼一說,到底是自己爹媽的家,交給外人來弄,她實在不放心,老人住很怕有問題。
蔡大奎答應的特別的痛快,蔡青松蔡青文兄弟倆前後給忙活,這並不是看喬蕎的面子而是看蔣方舟的名字,家裡的東西儘量都給弄好,不弄刷油的東西,蔡青松就說給他一個月就全都能整理好。
這要搬家事情就變多了起來,那邊的房子是清水房,真是什麼都沒有,張麗敏得護理喬建國啊。
喬蕎呢,是隻有周末纔有時間,可有時候週末也得值班,她能做到的就是,東西都她出錢買,幹活就得麻煩陳元慶了,在怎麼說現在陳元慶還行,心裡對喬蕎意見大,見面也沒有話說,但是面子上勉強還是能過得去的。
青霞回家就和陳元慶商量。
“老三說明天去買燈,讓店裡給裝嗎?”
喬蕎的原話說了,店裡裝也行,問題陳元慶不是都懂這些嘛,你要是不經過他,好像有點瞧不起他似的,陳元慶的特點不就是愛挑理嘛,索性告訴青霞這話怎麼說,青霞回家就照做,不是讓陳元慶去免費給幹活,更加不能說老三出錢你不出錢你就出點人力吧,而是信任不了外人,但是家裡的這點人你說,阮雷什麼都不管,陸卿肯定不懂這些,陸卿就會用腦子賺錢而已,不懂電路什麼的。
陳元慶彷彿沒聽見似的,青霞叫不准他到底是去還是不去,自己說了半天了,也沒有給個回話。
給喬蕎打電話,先說明了,省得到時候麻煩,還是叫人去家裡給裝吧。
“你明天買好和店裡約好,叫他們派個師傅去……”
陳元慶目不斜視,站起身:“叫人派師傅去,你以爲不花錢了?就這麼一點小事兒還得請人,我去給安吧。”
青霞沒敢笑,保持着誇讚的狀態:“你姐夫電這個乾的挺好的,我們家的電不都是他給接的,家裡的燈也是他自己安的……”
陳元慶現在很研究,他知道自己沒有本事那不行,就肯鑽研,技不壓身,會的越多對自己越有好處,有時候出去給人幹活,很輕鬆的他也懂,可能那家裡就不會,他出手幫幹下,也不是多累。
喬蕎是沒有多說別的話,叫她去恭維陳元慶?她做不到,她大姐結婚這些年捱打了多少年?青霞不生氣,喬蕎都記着呢,當然她也明白自己氣就是白氣,人家兩口子過日子,你一個妹妹替着在怎麼生氣都沒用。
青霞對着陳元慶說:“我們家老三抱怨,說陸卿不給去幹……”
這話肯定就不是喬蕎說的,青霞現在說話也講究分寸,知道陳元慶在乎什麼,怎麼才能叫丈夫開心,把人哄高興了才行。
陳元慶笑了起來,摸摸兒子的頭,見陳放寫作業寫的挺好的,回頭道;“他不是不去給幹,他會嗎?這活可是下賤的活,人家大老闆動動手指一分鐘就賺多少萬,能幹這樣的活。”
語氣也是有點酸,那陸卿確實分分鐘賺到的錢就夠別人羨慕嫉妒恨的了,同時心裡也是真這樣認爲的,陸卿不見得會幹,會幹能有自己乾的好?
喬蕎掛了電話,陸卿回來的早,但是喬蕎沒有問過陸卿能不能去給安,好不容易要休息一天,你讓他去自己孃家幹活,再加上陸卿心裡原本就對她媽有看法。
“我明天去給我爸媽買燈……”
喬蕎的話是對陸卿說的,如果陸卿有指示他就會吩咐了,不想叫她去也會開口的。
陸卿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麼不通情達理,有些事兒如果不是張麗敏做的有問題,他根本就不可能出手去管,你自己的家,你自己的爸媽,誰願意管?
“要買什麼樣的?”
“現在不是都流行LED燈……”
陸卿點頭,你覺得好那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喬蕎早上八點出門的,家裡的很多東西都要堂,和青霞約好了,陸卿在家裡睡覺呢,果而也跟着睡沒有起來,喬蕎換上鞋帶上門就開車走人了,沒想到她開車到青霞家的樓下,陳元慶和青霞並排站着呢。
陳元慶說她們兩個女的壓根就不懂,容易被騙,他要跟着去,青霞能說我老妹妹不喜歡你,你別去嗎?
青霞就盼着喬蕎別跟她姐夫在起爭執,他願意說什麼你愛聽你就聽,不愛聽你就當他在放空氣不就完了。
喬蕎心裡再不願意也不能表現出來,降下車窗:“姐夫……”
看見人不喊,這就是讓自己大姐難做。
陳元慶和青霞上車,陳元慶他媽在樓上看着呢,她原本想要跟着去,你看喬蕎都給她爸媽買燈了,那自己家這燈也用好幾年了,她打着要換燈的旗號,青霞不能多說什麼,陳元慶兩句就把他媽給說老實了,你要換燈什麼時候不能買,非要往一起湊,要買明天帶着你去買去。
到了地方,陳元慶走在前面,青霞就扯喬蕎的手,青霞很難做的,妹妹她喜歡,丈夫她也心疼。
看着青霞這副樣子,喬蕎就無語,難道她能指着陳元慶的鼻子開罵還是怎麼樣?至於就用這樣擔心的眼神看着她嗎?她又不是好戰分子,看見誰都想吵架。
喬蕎看燈幾乎還是往稍微漂亮一點的上面去看,再怎麼說都是新房子,有這個條件,那就別委屈自己爹媽了,在同一家買了四個燈,客廳的是大燈,人家就說如果上門安裝,錢就要貴點。
“我們不用你安,更加不用你送,你給個靠譜的價格吧。”
陳元慶說起來話真是一套一套的,以前他並不是這樣的,耳讀目染,在幹活的地方也學到了一些技巧,怎麼跟人談價格,倒是挺令人刮目相看的,可對於喬蕎來說,她大姐捱打不說,陳元慶還在外面和女的亂來,這些就都是過錯,哪裡能因爲你現在變了就忘記的,陳元慶可不是她親哥哥,她做不到無私的去原諒。
燈的價格是陳元慶談下來的,來回的搬,然後去新房子那邊,暫時不能安,要等牆面都完工的才能裝燈。
買完東西,喬蕎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張麗敏說家裡的桌子都不好了,喬蕎沒慣她媽的脾氣。
“這桌子買的時候就挺貴的,哪裡就不好了,搬家直接搬過去。”
家裡的傢俱喬蕎都沒打算給換,像是燈這樣的消耗品那是沒辦法,你總不能上去把現在房子裡的燈給拿下來在挪到新房子裡吧,張麗敏說什麼青霞都是想答應,到了喬蕎這裡,就一個不同意十個不同意的,東西都好好的,買的時候都挺貴的,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這麼浪費可不行。
喬蕎惦記家裡的果而,就着急回家,你說她出來都一天了,現在都下午了,是不是該着急了?
等喬蕎前腳一走,張麗敏就開始了漫長的抱怨。
“結婚了,有自己的小家了哪裡還能顧着我和你爸,我們倆就是死了,臭了誰能管?”張麗敏越是說越是上火,以前喬蕎也不這樣,時不時就回家裡來看看,現在這是和陸卿學的,陸卿不是不願意叫她回家,她就聽人家的,自己爹媽就都不要了。
要就說爲什麼要生兒子,生兒子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兒子永遠住在一起,她是婆婆,兒媳婦得先想着她其次才能去想兒媳婦的爹媽,可現在說這些也都晚了,生都生不出來了,那不就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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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笑呵呵的:“媽,老三家裡孩子扔着呢,這跟着我去買東西,我倆來回的走……”
你以爲買東西去了就能買?同一個商城裡,可能別人家就能選出來兩個燈,分開買的話這樣等於增添自己的麻煩,青霞和喬蕎就是要在一家買,有的賣家吧你又實在找不出來四個能相中的燈,上上下下面積又大,來回的比較來回的選擇,也很累的。
張麗敏不管這些,反正她就是覺得老三現在很混賬很不是東西。
“說什麼說啊,這就是養女兒的悲哀……”
青霞只能聽着,母親嘮叨嘮叨埋怨埋怨也就過去了,她不聽着誰聽着?
喬蕎開車回去,中午飯也沒有吃,陳元慶跟着呢,喬蕎開口說一起吃個飯,陳元慶說不用的,他不吃,那喬蕎只能也餓着了,開車到家,蔣方舟和蔡大奎在屋子裡坐着呢,英鎊和果而在玩呢,英鎊這狗真是太淘氣了,一個勁兒的就要往果而的後背上躥,你說它也靈巧,一跳就給果而鬱悶的,用手往下巴拉,結果它還上。
“下去……”
那邊陸必成剛剛打過來的電話,和陸卿交代上後事了,是陸必成自己的後事,說要把錢都留給陸卿,在蔣芳倩現在還沒有緩過勁的時候都轉走,陸必成有辦法不動聲色的轉到陸卿的名下,而不讓蔣芳倩發覺,蔣芳倩甚至連陸必成到底有多少錢心裡都沒有個底,只是知道有個傢俱店,每天進不進錢她也打聽不到。
陸卿現在的意思就是問蔣方舟,這錢他到底要不要,他自己的話,其實不差這點錢的,他需要尊重母親的態度。
陸必成電話裡說的意思很明確,他不打算給蔣芳倩留一點錢,甚至他就要榨乾蔣芳倩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他不需要陸卿和喬蕎去照顧他,他就讓蔣芳倩侍候自己,等他死了,蔣芳倩愛哪裡去就哪裡去,他也管不到了,陸卿更加沒有必要去管。
說陸必成是個自私的人,一點真是不冤枉他,當然他和蔣芳倩都不是什麼好鳥。
陸達下葬了,陸必成的病情開始出現擴散,醫生都納悶,怎麼擴散的這麼快速,以前沒有的位置現在都長滿了,最可怕的就是距離心臟太近了,這次肯定是不能動手術了,只能死拖着,如果命大的話也許會活上個一年半載的,如果命短也許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
陸必成現在成天的便血,他自己也和醫生溝通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爲兒子鋪好後路,他的錢只能是陸卿的,因爲陸達死了,他再也不需要去掛着老兒子了,他直接下去陪陸達,省得陸達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蔡大奎並不發表意見,他其實不願意來,可蔣方舟拉着他來,說他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這說到底還是姓陸的事情,他總不能嘴欠的去告訴陸卿,這錢你應該要或者不要吧,他的位置很是尷尬。
蔣方舟沉默半響,果而就往下摔英鎊,英鎊繼續還是跳,給果而累的呵呵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兒,小屁股往地上一坐,英鎊直接跳到她懷裡,需要她來抱,一人一狗玩的很好。
喬蕎覺得自己回來的時間這個敏感,早知道就晚點回來好了,要不然在外面吃個飯時間就差不多了。
“給你就要着,你自己父親的錢。”
要了這個錢,等於陸卿就要準備和蔣芳倩牽扯不斷了,蔣芳倩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陸必成的身上,可陸必成的錢都給陸卿了,蔣芳倩可想而知是一定會起訴的。
陸卿點頭,既然這是母親的意思,那就要。
陸卿看了喬蕎一眼就上樓了,蔡大奎覺得屋子裡氣氛實在太尷尬了,索性就領着果而和英鎊出去跑兩圈去。
喬蕎將包放在沙發上,蔣方舟捂着臉,擡起頭看着喬蕎,故作淡定:“你覺得我很壞是不是?”
她這樣做就等於是絕了蔣芳倩的後路,可蔣芳倩給陸必成生下陸達的時候就證明她已經拋棄她這個所謂的姐姐了,要說她現在還念着蔣芳倩未免有些虛僞。
喬蕎開口:“可以理解。”
“我沒有當着陸卿的面說過恨,沒有說過他爸一句不好,他爸爸永遠都是他爸爸,陸必成將來真的不行了,我不能出面,麻煩的還是你,這個錢是陸卿應該拿的。”
蔣方舟和蔡大奎和陸卿喬蕎一起吃過的晚飯才領着英鎊離開,陸卿回到家徑直去洗澡去了,喬蕎領着女兒在樓下洗澡,你就看着她滿浴缸的撲騰,弄喬蕎滿臉的水。
“果而你和媽媽談談吧……”
果而老實了,她媽只要說想和她談一談那就說明肯定不是好事兒。
抱着孩子回到樓上,陸卿已經洗好出來了,又扔了一地的毛巾,一年浪費在他手裡的毛巾估計也是數不清,乾乾淨淨的還沒用的呢,直接就扔地上吸水去了,這個敗家子。
陸卿拉着椅子:“你坐。”
喬蕎把果而放到牀上,果而踮着腳在牀上跳,她跳不跳的陸卿是不會管的,只要你覺得好玩,你可以盡情的玩,當然到了睡覺的時間你需要睡覺。
“弄的這麼隆重的場面,要和我說什麼?”
陸卿需要提前和喬蕎交代好,因爲他不可能留在家裡照顧父親,這樣做也不現實,如果陸必成真的沒人管了,和蔣芳倩鬧僵了,他是兒子,喬蕎是兒媳婦,他不會看着自己父親不管的,這是做人兒子的使命。
“我爸現在情況惡化了……”
陸卿特意把話說的很重,早晚都有這麼一天的,可以請保姆,但是你當兒媳婦的也閒不到,他現在就是問問喬蕎的態度,看看喬蕎是要怎麼打算的。
喬蕎把話在心裡過了一遍,能怎麼辦?
誰讓陸卿是兒子了。
“家裡可以請個保姆,女保姆男保姆都好,我下班可以回來照顧,週末我休息……”她的話也得說明白,她沒辦法說扔掉工作然後全心全意的去照顧陸必成,這個請原諒她做不到,因爲她現在這個年紀,雖說那是老公公不需要有什麼性別之分,可真的到時候氣不來牀,有些事情她沒有辦法動手,加上家裡還有個女兒,她希望自己能理解陸卿,同樣的陸卿也能理解她。
陸卿點頭,起身準備換衣服,他得回涼州一趟,陸必成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他得自己親自去看看。
“你現在要回涼州嘛?”
陸卿點頭:“你不用去,現在還不需要你,好好睡就行了。”
陸卿拿着手機就出去了,司機在門口等着呢,喬蕎還怎麼睡?果而在她肚皮上跳來跳去的,好幾次都踩到喬蕎了,不過今天喬蕎沒有發火,她也是愁。
蔣芳倩精神一直不怎麼太好,陸達沒了,對她來說打擊很大,有時候說話就顛三倒四的,有時候有點迷糊,有點發傻,腦子裡面估計也都是漿糊了,到了大半夜就是哭,不管別人會不會聽見,反正她是要哭一場的,哭陸達。
陸必成是個病人,每天待在這樣的環境當中,他不死那就是奇蹟了。
他每天對着蔣芳倩都要生氣,白天晚上的顛倒,晚上不肯睡白天就睡幾個小時,他在網上去了解自己的病情,他知道自己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陸達死了,他的心就涼了。
蔣芳倩和陸必成吃過晚飯,晚上飯蔣芳倩也沒有做,她哪裡還有心思去做飯,買回來的,吃着吃着就掉眼淚,不停的哽咽,看着陸必成臉色有些發沉,蔣芳倩勉強控制一下悲傷的情緒。
“你說人世間存不存在相生相剋這樣的事情?”
陸必成躺着準備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既然開頭了,索性叫她說下去好了,省得放在心裡她難受。
“陸卿的事業越做約好,之前他女兒身體明明不好,這兩年他們家就是走上風,達達原來也沒什麼毛病……”
陸必成出手捂着自己的肝臟位置,氣的生疼。
“你不領他去游泳,他能死嗎?要說害死他的,不是你這個親媽還能是誰?”
蔣芳倩自己本身都不會水,但是就這樣的媽媽竟然要領着兒子去游水,你是抽風了還是得精神病了?陸必成恨蔣芳倩,好好的一個孩子,陸達將來會有出息的,不會比陸卿差的,結果搞得這麼小就沒命了,自己條件多好,可惜孩子享受不到了,他還把錢留給蔣芳倩花?做夢去吧,自己一死,她愛死哪裡去就死哪裡去。
陸必成心裡盼望着最後的結果就是,蔣芳倩無家可歸。
蔣芳倩唰唰掉着眼淚:“那是我兒子啊,是我生的,如果知道有今天我能帶着他去嗎?”
陸必成冷笑:“達達是個好孩子,可惜沒有攤上一個好母親,活生生的被你給折騰死了,你這樣的人就不應該有資格去生養孩子,我當初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不應該和你姐離婚……”
不和蔣方舟離婚,把陸達領回家,蔣方舟是不會坑死陸達的,那他也不會得病了。
“你現在後悔了?後悔也沒用了,我生達達的時候你並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我讓你感覺到年輕了……”蔣芳倩恨陸必成,那種又愛又恨的感情交織,陸必成是她一直仰慕的,結果真的變成了自己的男人,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有一種提不起來力氣的感覺,處處都覺得和想象當中不太一樣,特別是陸必成生病之後,每天都在找她的麻煩,蔣芳倩不想讓陸必成帶着面具裝他的清高,她是主動了,可你反對了嗎?難道她一個女人還能怎麼樣一個男人不成?什麼喝酒不喝酒的都是騙人的謊話,你要是沒有那個心思,你就不會接這個頭,更加不會有達達的出生,他現在後悔娶自己了嗎?蔣芳倩扯着嘴笑笑,笑的比哭都難看,她現在根本就是笑不出來,她未來的仰仗都沒了,有什麼好笑的。
“你以爲蔣方舟傻呢?你想領着孩子回去認她做媽媽,我的孩子叫他的大姨爲媽媽?你覺得我傻,別人也和我一樣傻嗎?”蔣芳倩站起來站在陸必成的面前,認真的看着陸必成的臉:“事實說明她離開你一樣嫁了人,沒有男人她不能活,她去滋潤另外的一個人了,生氣嗎?你生氣有用嗎?你以爲她會關心你?姐夫……”蔣芳倩嘲諷的喊了一句:“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們夫妻的緣分早就盡了……”
“你住嘴。”
“我什麼要?因爲怕你不高興?因爲怕你生氣死的快?我怕什麼,你每天都折磨我……”
“我讓你閉嘴……”
“我就不閉嘴,我兒子死了,我兒子陸達死了,陸必成你這個二逼,你以爲你有多了不起?你爲什麼算不出來自己的兒子會死,你爲什麼不算出來提前告知我?你照顧你媽,對你媽好,結果你媽呢?從你有病的那一天開始,她有唸叨過你一次嗎?有來看過你一次嗎?你死不死對於人家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損失,對陸卿同樣也是……”
陸必成要動手,但是褲子都溼透了,他以爲是尿失禁,結果低頭一看,褲子上全部都是血,他的心裡火燒火燎的。
“你怎麼了?”蔣芳倩嚇傻了,她就是想出口氣,但是陸必成坐的位置上都是血,蔣芳倩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血,人身體裡纔能有多少的血啊?蔣芳倩上前,她想扶住陸必成,陸必成推她,蔣芳倩拿着電話去打。
陸必成覺得肚子裡都要燒開了,很熱,他需要吃點涼的東西降降溫。
“給我拿雪糕……”
蔣芳倩哭着爬過來,救護車說馬上來,陸必成就說要吃雪糕,說肚子裡都要熱翻天了,蔣芳倩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自己跟無頭蒼蠅似的,只能聽陸必成的話,他是不停的吃雪糕,說熱嘛。
陸必成被送到醫院,還是在折騰,叫着喊着就是要吃雪糕,護士一看,就說挺不過明晚的,情況太嚴重了。
“不可能的,他剛剛還是好好的……”
得這樣的病,最受不了的就是刺激,結果蔣芳倩玩了命的刺激陸必成,陸必成眼看着就要不好了,陸家的人都來醫院守着了,根本不讓蔣芳倩靠邊,現在所有的人腦子裡想的都是,陸必成死的話,錢留給誰?
上一次陸達死了,陸卿壓根就沒有留下,血緣是血緣,當血緣碰撞金錢,當他們這些所謂的兄弟姐妹極有可能拿到這筆錢的時候,誰不心動?
一個賽一個的表現,又是給按摩又是給侍候的。
陸卿打陸必成的電話,電話是大伯接的,大伯告訴陸卿人在醫院呢。
“你趕緊來,你爸要不行了……”
陸卿到醫院,陸必成還在鬧騰呢,誰都說不了,陸必成見到陸卿來了,讓其他人都走,一個都不讓待在病房裡。
“哥,陸卿能照顧好你嗎……”陸海萍上前。
陸卿這當兒子的就是不孝順,陸海萍想要提醒陸必成,你兒子上次是叫你去醫院給你兒媳婦賠禮道歉的,結果話都還沒說完,陸必成對着陸海萍惡狠狠就是一口:“滾……”
指着病房的大門叫陸海萍滾蛋。
人真的到了最後的階段,什麼兄弟姐妹,那都是虛的,只有自己的子女纔是真的,他就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死,他還沒有把話和陸卿交代清楚呢,還沒有把錢都給陸卿呢,想到最多的人就是陸卿。
陸必成也疼陸天娜,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他壓根就沒想起來陸天娜,滿腦子裡都是陸卿。
陸卿給陸必成換病房,要獨立的一間病房,折騰好半天,陸必成和陸卿就交代自己的身後事,能想到的他全部都想到了,拉着陸卿的手,老淚縱橫,他是覺得遺憾啊。
“陸卿一定要叫喬蕎給你生個兒子……”
如果陸卿沒有兒子,他死都閉不上眼睛。
對於陸必成來說,女兒是沒有權力看着父親入土爲安的,在下葬的那一瞬間,只有男人可以看,沒有兒子的就侄子代替,親生女兒也是要靠後的,沒有兒子怎麼可以。
他細細的交代陸卿,這邊陸海萍在走廊上來回的走,她想聽聽陸必成到底都交代陸卿什麼了,家裡有多少錢,都打算給誰的?
陸海萍站在門口,大伯推了她一把,就是在想要人家的錢,是不是也得做做面子工程?陸卿要是出來看見了,這都成什麼了?
“你推我幹什麼……”
陸必成還是掛着他家裡的,說他的車要留給李哲,不經過陸海萍的手直接留給李哲,叫陸卿賣了然後給李哲錢。
陸必成提了最後的一個要求,他說想要看蔣方舟一眼,他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會走,一輩子的夫妻,臨老臨老做錯了,事情也沒有辦法挽回了,他就是想問蔣方舟一句,如果當初他帶着陸達回家,蔣方舟是不是會接受的?
他只想要一個最後的答案。
陸卿閉閉眼睛,還是給蔣方舟打了這通電話,蔣方舟也答應出來了,就兩個小時以後,陸必成就剩一口氣了,今天折騰的太厲害了,時間太晚了,沒有高鐵票,蔡大奎親自送蔣方舟回涼州路上,蔡大奎也開口說了,夫妻一場,最後一面既然他想見見你,你就去見見吧。
陸必成就看着門口,手裡攥着陸卿的手,人將死其實也沒有什麼心思去想別的了,什麼後悔啊,什麼悔恨啊,都想不起來了。
“我是他老婆,我要進去……”
“哥啊……”
“必成……”
陸卿仰着頭閉着眼睛,緊緊抿着脣,陸海萍往上衝,都哭成一團了,斷氣了,最後的一口氣都沒了,蔣方舟也沒趕上。
蔣芳倩玩命的拽着陸必成,醫院這邊就來人了,得趕緊的推走,不能留在病房裡了,蔣芳倩不讓,就撲在陸必成的身上哭,她不是成心的,他怎麼就死了呢,早上還好好的,還和她一起吃的早餐。
蔣芳倩恨陸必成可是更喜歡他,她要的絕對不是這樣的結果,她兒子都已經沒了,丈夫不能沒的。
“您請節哀順變。”
陸海萍是乾嚎,根本就沒眼淚,大伯那是真哭,在怎麼樣這是兄弟,對他家算是有恩的,陸海萍是根本就沒什麼眼淚,但是不能不哭,她是唯一的妹妹,必須要哭出來纔好看。
“我哥啊,哥啊……”
蔣芳倩覺得天都塌了,不是這樣的,人還活着呢,怎麼就說死了呢,上次醫生說的,手術做的特別的成功,能活五六年呢,不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