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媛慢慢睜開眼睛望着我,她看了我一眼之後。就開始審視着四周的環境。遲遲沒有開口。我想,不管是誰。面對這樣的場面時,都沒辦法很快的反應過來,夏媛應該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況纔對。
夏媛的神情慢慢有了變化,我能感受到她的驚慌。就在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顧閆凱突然就開了口。他朝我們走了兩步,冷笑了幾聲。戲謔道,“沒有想到。你們會落在我的手上吧?樑總,夏小姐。”
我轉而看着顧閆凱,憤怒的質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此時的顧閆凱變化也很大。脫去了西裝革履,這樣再普通不過的穿着,牛仔褲加t恤還有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陰冷的氣息。顧閆凱又朝我們走了幾步,隔着緊緊只有一步的距離。他突然蹲下身,和我們平視,嚇得我和夏媛全都抑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樑旖。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吧。”說着,顧閆凱睨了夏媛一眼,沉聲說道,“我所有的一切,被你們毀了,你說,我要做什麼。”
可能是因爲我太緊張了,我的思維全都是亂的,我沒有辦法好好去分析顧閆凱到底想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做,我全都沒有了主意。如果說起仇怨的話,大概也就是我收購了閆晟的股份,將顧閆凱逼下了臺。
“樑旖,你以爲顧正南真的死了嗎,還煞有介事的去給他立塊碑,你想見他嗎?我想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顧閆凱的冷笑聲穿透了我的皮膚,滲進了我的血液,我渾身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顧閆凱的話讓我很震驚,他的意思是,顧正南並沒有死,可是聽到這個消息,我居然開心不起來,那他抓我來的目的,難道是爲了引出顧正南嗎?我正處於一種混亂的思緒裡,顧閆凱突然將手伸向了夏媛,他扯着夏媛的頭髮用了的拉扯,夏媛的脖頸被迫仰着,嘴裡發出一聲驚呼。
顧閆凱怒目圓睜的咆哮道,“你們夏家在香港作威作福就算了,還把手伸到海城來,我和凱倫公司的合作,與你們何干。”
我手被反綁在後面,根本反抗不了,但是看到夏媛痛苦的表情,我還是下意識的對着顧閆凱吼道,“你放開她,你有什麼事情,衝我來,顧閆凱。”
顧閆凱沒有理會我,繼續對着夏媛喊道,“你們逼的我走投無路,我今天也要讓你們的家人嚐嚐失去你們的滋味。”說完之後,顧閆凱狠狠的瞪着我,冷冷的說,“不要着急,你們兩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顧閆凱的神情實在太可怕了,我連和他說話都要鼓足了勇氣,他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身上沒有一絲的溫度。我已經沒有心思去弄懂他話裡的意思了,我只想知道,他準備怎麼對付我和夏媛。
顧閆凱轉頭看着平臺的方向,我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裡有一根巨大的鐵柱子。這一幕讓我後背沁出了冷汗,我不得不猜想顧閆凱的想法。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猜出了我的想法。他鬆開夏媛,用力的將她推到我的身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們,他調笑着說道,“你們兩個人看上去感情很不錯,現在需要你們做個選擇。”顧閆凱站起身,伸手脫掉帽子,笑着說,“我這人一向比較紳士,這件事情,你們兩個做決定就行了,誰上去。”
“顧閆凱,你無恥。”我咬牙切齒的咒罵道。
但顧閆凱一點都沒有生氣,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竊笑道,“你麼好好商量一下吧,我出去放消息,你們猜,是顧正南先出現,還是夏家的人先出現呢?”
說完這些話,顧閆凱步履輕鬆的轉身離開,他關上了天台的門,我聽到鐵鏈摩擦的聲音。直到顧閆凱離開很久之後,我狂亂的心跳都無法平息,我怔怔的望着遠方。大概是郊外的原因,這裡的風很大,吹亂了我的頭髮,吹亂了我的思緒。
耳邊傳來了夏媛低聲的啜泣聲,我側頭望着她,見她低着頭,像是在隱忍着自己的情緒,但悲傷還是溢了出來,夏媛止不住的流着眼淚。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其實,任誰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應該害怕的吧,只是我還沉浸在顧正南死去的心情中,許多事情就沒有那麼在意了。現在冷靜下來,也稍稍有點後怕,但是害怕真的沒有任何用,就算哭瞎了眼,我們也逃不了。
我沉聲說道,“夏媛,別哭了。”
夏媛努力的剋制她的情緒,很快也就恢復了鎮定,夏媛在我心裡,一直都是堅韌的,在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也沒有讓我失望。在她平復之後,我們兩個背對着背坐着,我們試過相互解開對方手上的繩子,但顧閆凱用的是玻璃軟繩,對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來說,根本就解不開,我想,這也是顧閆凱放心離開的原因吧。再說,就算我們解開了,困住我們的還有那道鐵門。
“夏媛,顧正南沒有死。”我突然就念叨了這樣一句話。
夏媛沉默了一會,說道,“他這麼愛你,怎麼可能捨得離開你。”
她的這句話像是安慰,卻又充滿了悲傷,我一直對夏媛和羅靳予的故事很好奇,雖然我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但也能猜到一些。當年,應該是羅靳予放棄了夏媛,而夏媛也沒有去挽回,他們兩個人,一個打死不說,一個裝傻到底,就這樣錯過了彼此,這一錯過,就是五年多。
這五年多的時間,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在我離開海城的這兩年時間裡,我無時不刻的不在想顧正南,我對他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是我不能去找他,每次想到他的時候,我都會心痛的窒息。
我會奮不顧身的來香港,也是源於我對他的這份感情。短短的幾分鐘,我卻想了很多,我想着一次,沒有什麼能比顧正南活着的消息更讓我高興的了。但凡經歷過生死,還有什麼不能釋懷的呢。
我淡淡的說道,“夏媛,這次若是能離開,試着重新接受羅靳予吧,只要你們之間還留有對對方的愛,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我以爲夏媛會拒絕,但她猶豫了片刻之後,卻應了一聲。
“嗯。”
聽到她的這個字,我居然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大抵是因爲我總算也能替羅靳予做什麼了。我記得何易燊告訴我,其實羅靳予也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他的外表只是爲了掩飾內心的脆弱,我越來越贊同這句話,羅靳予這樣的好人,也該得到歲月溫柔的對待。
爲了讓氣氛不再緊張,我和夏媛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時不時的也能聽到她的笑聲,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生活本來就充滿了未知,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欣然接受。
我把第一次見到顧正南的事情告訴了夏媛,想不到她居然笑話我。
“樑旖,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少女心的時候,僅僅是一番話就讓你等了九年,這一點,我真的很佩服你。說實話,在生下可可之後,我也曾恨過羅靳予,恨他帶給我這一切原本不該我承受的所有,但可能是母愛改變了我,我越來越覺得生活的美好。其實,我並非不願意接受他,只是害怕改變,也怕再一次的失去。”
我好像很能理解夏媛的感受,如果不是羅靳予的幫忙,我可能還是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不敢面對,這一切,都是因爲害怕失去。
“樑旖,你的女兒是叫念兒嗎。”
“嗯。”我點了點頭,腦海中不禁浮現了念兒那張可愛的小臉。
夏媛說,“這名字真好聽,她長大以後,應該會和你一樣乖巧懂事吧。”
像我嗎?我倒希望她像顧正南多一點,在我眼裡,顧正南的一切都是好的,從我十五歲那年開始,就這麼認爲了。
我們兩個無所顧忌的聊着,從來也沒有試過再這樣的環境下暢所欲言,居然能夠敞開心扉。以前夏媛總是對羅靳予避而不談,這一次,她才終於勇敢的面對了自己的心。
當顧閆凱再次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在他眼裡,可能我們已經瘋了吧,死到臨頭,居然還能笑的出來。顧閆凱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天台上有一盞很亮的照明燈,除了有些冷之外,我突然覺得這裡還不錯。
“你們兩個做好決定了嗎?”顧閆凱沉聲問道。
我們倒真的把這個問題給忘得一乾二淨了,但當我看到那個平臺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決定,我笑了笑說道,“我去吧。”
“樑旖。”夏媛焦急的喊了我一聲。
但這一刻,我卻一點都不緊張,我平靜的回答,“夏媛,你別和我爭了,你幫我的已經太多了,我並不是想用這個來報答你,但是這一切,都是因我而已,如果不是我,夏家也不可能捲入這場紛爭,沒有理由讓你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