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友蘭貪小便宜慣了,但礙於面子,一時也沒說接不接,只面色沉冷地立在那兒。
樑羽坐在副駕上,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楚俏滿面討好的神色,不由冷嗤,“我看就不必了吧,弟妹家的東西,要了可是得還的!”
楚俏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低着頭淡淡一笑,並非她爭不過樑羽,只是不屑罷了。
劉友蘭又掃了一眼她手裡還沒巴掌大的盒子,心道到底是鄉下來的,小氣死了,這種跌打酒滿大村都是,值幾個錢呀。
但樑羽就不同了,人家一句話就是把虎子送城裡去,那來回可得兩塊多呢。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出手就這麼闊綽。
她越發覺得跟着樑羽跟對人了,自覺眼皮子不能太淺,於是冷嘲道,“你還是拿回去吧,虎子不過吃了你幾個紙糖,就換來一頓打。這要是拿了治手的藥,不說陳營長,就是俺家老孫也得把俺拆了。”
她的話再明顯不過,楚俏沒那麼厚臉皮,但想着虎子一個孩子,到底不能讓他因着無腦的母親遭殃,只好沒皮沒臉地探進半個身子。
登時就惹來樑羽一陣怒罵,“我說弟妹,我家這車才洗,灰塵都不沾幾粒。我這就是要走的,你就穿着灰突突的一身鑽進來,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楚俏真想撒手不管,上一世她是不知情,可這一世明知那後果,若她不做些什麼,只怕這輩子都良心不安,“嫂子請等一分鐘,我這就走。”
實在沒法,她只好舔着臉,把藥酒塞到孫虎,笑着對他道,“虎子,是嬸子不好,累你捱打了。但你別怨你爸,他總是想着把你教好的。他穿上那身軍服,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說着,她也不管樑羽和劉友蘭怎麼想她,只道,“耽擱了嫂子,對不住了。”
樑羽卻是瞧都不瞧她一眼,吩咐司機道,“開車!”
楚俏望着絕塵而去的小轎車,揚起的灰塵撲了她一臉,她搖頭失笑。
不沾幾粒灰塵?也虧樑羽說得出口!
她望了一眼劉友蘭,只見她臉上仍不大好看,趾高氣昂地走了。
楚俏嘆了口氣,不過是圖個心安理得,至於劉友蘭是不是氣頭上,她也省得琢磨了。
她又掃了一眼塵土飛揚的公路,心裡默唸:虎子,你可要把我的話記住了呀!
楚俏這才甩了甩腦袋,經過小賣部時,見仍有一堆人圍着,她自然是曉得所爲何事,不過也沒那個好奇心去打探,不過還沒待她走開,就聽一個憨厚的聲音道,“嫂子好。”
是蕭央,陳繼饒手下一個排長。
楚俏瞧見他時,他正撓着後腦勺,露出黝黑壯碩的胳膊,神色卻滿是羞澀。
到底不好伸手打笑臉,楚俏笑了笑,問,“你是蕭央吧?”
蕭央一怔,瞪大牛眼,問,“嫂子咋曉得俺的?”
楚俏沒有實說,笑問,“昨天是你把大米扛上樓的吧?”
蕭央會意,憨憨地又撓了一下後腦勺,又指着地面的包裹道,“聽說嫂子會算數,那這上面的英文識不識得?”
楚俏湊近仔細一瞧,包裹上貼着的紙條果真寫着英文。
寫得正是——幹部樓三單元房三樓b座。
那不就是對面那套空置的房子?
她記得,上一世她和陳繼饒離婚後沒多久,三樓對面就住進來了一位高幹子弟,聽說陳繼饒再娶的那位就是那高幹子弟的表妹,還是樑羽親手撮合的。
想到此,她不由握緊拳頭,越發覺得不跟樑羽接觸爲妙,同時心裡也七上八下,好像這一世有些事情開始慢慢不同了。
虎子進城險些被拐,還有這個包裹,都提前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陳繼饒後娶的新人也快來了?
楚俏一時心亂如麻,痛得她難以自持,僵在那兒發愣,腦海一片空白。
她眼裡似乎閃過一絲痛楚,蕭央不由擔心,搖了一下她的肩頭,他只覺肉感柔軟,心意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