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深,還是相同的地點—江南小站後坊,然而徘徊在陳沖與李鋒之間的氣氛註定有所不同!
李鋒並不知道劍離陽跟陳沖說了些什麼,他甚至不知道這個離陽派最年輕的掌門人叫什麼,然而從陳沖今天的表現看來,也就是昨夜,他離開之後,坊間曾發生過些事情……
正是那些他並不爲知的事情,令陳沖有所變化。
“我並不是一定要刨根問底,事實上,我也不喜歡問人這麼多問題,但如果你覺得,某些事我還是不知道爲好,那麼我也不想和你繼續合作下去,不是慪氣,可若不能同心,何必要通力?”
這裡的通力,是通力合作的意思,他覺得,無論發生了什麼變故,只要是跟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掛鉤,那麼陳沖就沒有理由對他欺瞞,只有做到彼此沒有秘密,才能更好的完成此事不是麼?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我承認,在冷雪一事上,我有所偏差,但這些偏差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呢?”
或許是看出了李鋒的決心,如果再一味隱瞞,保不準李鋒明天就會出去做傻事,陳沖終究還是道出了些東西。
而這話一出,李鋒登時眯起了眼睛—果然,有變故麼?
“可能在你看來,現在的我還不值一提,但我想提醒你,我不是什麼書生,哪怕再怎麼着,也比百無一用要強。”
思想之下,饒是還不清楚冷雪一事中出了什麼偏差,李鋒還是想極力保證什麼,保證的並非自己不會有事,而是他能做些事!
如果真的存在令陳沖都忽略的偏差,把它扭爭不就好了?
可惜的是,抱着如此想法的李鋒,怎麼也想不到陳沖接下來會說的話:
“我從不懷疑你的能力和潛質,但在這件事上,或許我犯的不是一點偏差,本來我以爲,那冷雪對滄瀾宗而言,只是天皇一的報復對象,再不濟你突破滄瀾宗的把守儘快得救出她……”
說到這時,陳沖微微一頓,像是有什麼話不當說,可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道:“那樣的話,只要你的動作夠快,或許能夠在不驚動滄瀾宗多名武聖的情況下,把冷雪成功弄出來,可是!”
這些話聽的李鋒不明所以,但大約他還是聽懂了陳沖想要表達的意思,之前之所以要他至少在一個月內達到巔峰武宗的層次,並有與武聖抗衡的實力,就是考慮到最多驚動滄瀾宗一武聖。
這樣的話,李鋒尚且有一線生機,萬事哪怕滄瀾宗震怒,也不會因爲一個被解救出去的皇族公主,而大動干戈!
這幾乎就是臉面問題,可如果冷雪對滄瀾宗的定義不僅僅是一個報復對象,那她的解救行爲必然也會發生難以想象的改變。
“哪怕沒有天皇一,滄瀾宗也不會放過冷雪,換句話說,莫說你,即便是皇宮裡的那位想要解救出冷雪,也是不太現實!”
陳沖一語甫畢,雖然沒有透露過多的細節,可這一句話,還是堵死了李鋒的一線生機—冷雪對滄瀾宗有這麼重要麼?
他不明白,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是一點偏差?
“說清楚,到底冷雪什麼還有什麼秘密?如果不是因爲我,那滄瀾宗怎麼跟天皇一攪和到一塊了!”
越想越不得其解的李鋒無由感到有些憤怒,憤怒的不僅是陳沖在這件事上出現偏差,更多的或許還是對自己再努力恐怕都無能爲力的不甘,而面對他的這種不甘,陳沖終究沒有在搪塞……
“說多了,你未必聽得懂,總之冷雪身上有某種特質,是滄瀾宗極力需求的,而如今,皇宮裡的那位身體又有礙,很有可能挨不過去,因此,天皇一爲爭奪皇位,同滄瀾宗暗地聯合了。”
一番經過壓榨的話,說道這個份上,也不知李鋒能不能理會,總之話音落下後,李鋒沉默了許久,這許久的時間內,陳沖一直默不作聲,坊間的氣氛隨着兩者的沉默,變的愈發訝異起來……
最終,於月色晦澀下,打破沉默的還是李鋒。
“你是想跟我說,如果我試圖解救她,勢必會遭到滄瀾宗無休止的打擊報復,甚至還有可能惹惱天皇一,使他不顧一切發動皇城勢力來追捕我?”霍然想通的話,着實來的不太樂觀!
事實上,哪裡是不太樂觀,根本就是十死無生。
別說同時得罪滄瀾宗兩大勢力,這單單拎出來一個,就足夠置李鋒於死地,甚至哪怕瘋女人跟混沌加起來,都不夠保他!
而現在,李鋒要做的事,跟自掘墳墓似乎沒區別……
“不錯,所以,我能想到的最好結果,就是在一個月時間內,你達成半步武聖,以半步武聖,加上練體武者,起碼你可以帶着冷雪遊走天涯,這輩子都別再回皇城。”陳沖最終蓋棺定論道!
“遊走天涯?你想說的是亡命天涯吧……”
李鋒聽聞這番話,不覺露出了諷刺的笑容,卻不知他是在諷刺自己,還是陳沖,又或是滄瀾宗跟皇族。
看着這樣的他,陳沖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可還得悶頭道:
“如果你還有家人的話,我建議你連這最好的結果也別想了,以半步武聖甚至接近武聖的層次帶一個人逃命,天下那麼大,哪怕滄瀾宗出動所有武聖,也未必能抓到你,但有一家子的話,”
沒有說完的話已然不用講的那麼具體,李鋒聽了,嘴角笑意不減,還是那麼諷刺—他可不是就有一家子人要顧及麼?
“還真不是一點偏差啊……”
莫名艱難下,李鋒不由苦笑道。
陳沖見狀,卻是無話可說,然而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指責他純粹是沒處撒氣的行爲,李鋒顯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沒有朝陳沖再說些什麼,只又一番沉默後,他忽然說道:
“你覺得我有可能在接下來二十幾天達到半步武聖麼?”
忽生的疑問,確是他堅定要救冷雪的決心,如果真的只有達到半步武聖纔能有一線生機,那麼無論如何,他都要做到!
“我不知道,縱觀皇城歷史這麼多年,唯一在半年之內達成半步武聖的,只有那離陽派的掌門人,所以,我纔會給你單獨安排與他爭鬥,或許,你能從中獲益良多。”陳沖想也沒想的回道!
“離陽派的掌門人……看樣子,還真是離不開他呢,這不禁讓我在想,這算不算命運的安排?如果不是我無意間惹了離陽派,恐怕離陽派的掌門人與我八竿子打不着吧?”李鋒莫名道。
“如果你相信命運的話,那當我什麼也沒說。”
陳沖聽了這話,神情卻是變的有些漠然,看那樣子,他對命運一說很是不屑,然而李鋒對此,何嘗不是呢?
“呵呵,我也不信命運,哪怕真有這回事,我也要打破!”
說着,李鋒面露狠色,狠,是對自己的狠,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改變初衷,接着,只聽他對陳沖沉聲道:
“從今夜開始,能不能多爲我灌注一些勁道?我想雙倍的淬鍊,能加快我的修煉速度!”
話音落下的瞬間,陳沖不經意挑起了眉眼,似乎對李鋒這種舉動感到不妥,緊接着,他道:
“你不會不明白,修煉一途,重在循序漸進,我選擇每天給你灌注一些勁道,幫助你淬鍊體質,已經有點拔苗助長了,如果再加大力度,倒不是我捨不得費力,只怕你未必能承受得住!”
這話倒是不假,任何修煉都有度,陳沖目前能做的,就是每天爲李鋒磨鍊體質,一旦超過這個度,可能非但幫助不了他,更會毀了他在練體武途中難得的潛質,然而儘管如此,李鋒還是道:
“受不受得住,我心裡有數,你儘管試試!”
赫然道出的話,一如他對自己的發狠,陳沖見了,終究沒有婆婆媽媽,直接起手,再次凝聚出一股玄力,轟然打進李鋒體內!
砰!
二度灌力,截然不同,李鋒當即只感覺遭到強力一擊,而不是吸入了陳沖打出的勁道,那股勁道宛如受限制一樣,打擊在他的胸口始終不入,不一會,李鋒身前的衣服盡碎,有血痕映現!
“啊!!!”
血痕來自陳沖迸出的勁風,勁風悠然不入李鋒體,正如他的拔苗助長一說,當那股力道發覺李鋒難以在短時間內再承受一次相同的磨鍊,李鋒的本體會自主揮發出一股排斥性的反擊力道,
他痛苦的叫喊着,一邊與胸前的勁風抗衡,一邊拼命壓制體內的排斥性,約莫僵持了數息功夫,終於,來自體內的相性被磨平,陳沖迸出的那股勁道,霍然灌入了他的體內,實屬二度進宮!
啊!!!
二度進宮的剎那,又是引來李鋒的失聲吶喊,原來流於表體的排斥只是第一步,第二步,那股力道開始於他體內進行暴亂!
不同於前幾次的暴亂,狂暴不止的勁道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撕裂,一時間,李鋒體內的自主力量再難壓制,兩者如轟然爆炸般!
噗嗤!
一抹殷紅的色彩,從李鋒的喉嚨裡涌出,是他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