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戰場。
三輪血月之下，一艘飛艦，孤懸於天，如流星般飛速掠過。
這艘飛艦，正是征戰同盟派來迎接凌峰的讚歌級戰艦，除了速度快之外，也代表着一種無上的殊榮。
各大堡壘之中，根據品階劃分，各種型號的戰艦，大致可以被區分爲青銅級，白銀級，黃金級，史詩級以及讚歌級這五類。
絕大部分的運航艦，都屬於是白銀級戰艦。
譬如之前巡天風族馳援望舒堡壘的那艘戰艦，就屬於是白銀級戰艦。
“好一艘讚歌級戰艦！”
虞冰清站立在甲板之上，感受着那風馳電掣一般的速度，不禁讚歎道：“以前只是聽說過，還從沒有乘坐過，這次可是託了你的福了！”
她說着，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凌峰。
一旁的聖麟長老淡淡笑道：“這可是雲霆總帥的專屬戰艦，這次爲了迎接水寒顫神，連這艘讚歌級戰艦都出動了，可見總帥大人對水寒戰神的看重。”
凌峰心中暗暗好笑，要是那什麼雲霆總帥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又會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呢？
不過，這艘戰艦確實了得。
作爲一艘飛艦，居然裝載了足足三門神武戮魔大炮！
簡直堪稱是一座移動的堡壘要塞！
當然，比起自己的弒神者號，還是差了一些。
只不過這些年，弒神者號被東拆西拆，性能上雖然恢復了一些，但從外觀上看，就顯得有些破爛不堪，完全沒法和這艘雲霆總帥的專屬讚歌級戰艦相提並論了。
但凌峰相信，等到觸手怪徹底修復了弒神者號，這艘屬於神蹟文明的超級戰艦，必定能夠顯現出它原本的崢嶸。
“總帥大人還說了，若是水寒戰神願意成爲征戰同盟的直屬長老，還將額外獎勵一件大道源器！”
聖麟長老依舊是一臉的笑容可掬。
從他們離開望舒堡壘，航行時間也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了。
這老傢伙，居然一句也沒有提起關於當日在龍淵之峽“合作”的事情，彷彿之前的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
他，就是一名“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征戰同盟長老。
凌峰心中不禁感嘆：這老傢伙可真是沉得住氣啊！
他不說，也只能自己開口提起了。
有些事情，自己必須搞清楚。
聖麟長老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埋在脊背的芒刺。
一旦爆發，必定會讓自己陷入危機之中。
“雲霆總帥擡愛了，我水寒胸無大志，對留在征戰同盟，恐怕沒什麼興趣。”
凌峰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才繼續道：“倒是聖麟前輩，三年前一別，不知長老一切可還安好？”
“哦？”
聖麟長老眯起眼睛笑了笑，終於沉不住氣了麼？
此刻，甲板之上，只有他，凌峰和虞冰清三人。
其餘長老，要麼在指揮室操縱戰艦，要麼在休息。
沒有人會打攪他們，也沒有人敢窺探他們之間的對話。
但聖麟長老還是不動聲色，在周圍佈下了一層結界。
他擡頭看向凌峰，淡淡笑道：“有些事情，長公主殿下是不是也該回避一下？”
“冰清與我乃是一體，我能知道的，她都能知道。”
聖麟長老笑了笑，“水寒戰神還是慎重考慮爲好。”
“哼，我纔沒興趣知道你們的事呢！我先回去休息了！”
虞冰清心思玲瓏，知道聖麟長老這個老狐狸對自己放心不下，又不能讓凌峰下不來臺，便自己找了個理由，主動離開了。
看着虞冰清離去的身影，聖麟長老這才笑眯眯地道：“這位長公主殿下，真是個好女子！”
凌峰心中輕哼一聲，暗罵道：老傢伙，也該進入正題了吧！
深吸一口氣，凌峰先是朝聖麟長老，拱手一禮，“在下首先要多謝前輩，當日信守諾言，帶冰清安全離開龍淵之峽。”
聖麟長老擺了擺手，淡淡笑道：“老夫只是相信，天道之子，不會就這樣死了。”
“也多謝前輩沒有泄密，否則，我恐怕在域外戰場，早已經沒有立足之地！”
“我們既已結盟，暴露你的身份，對老夫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聖麟長老一捋長鬚，“只不過，小友消失三年，老夫的計劃，卻也只能被迫推遲了三年！”
“什麼計劃？”
凌峰眼皮一跳。
三年前，聖麟長老就隱約透露出自己的野心。
他絕不滿足於繼續做巡天雷族的附庸。
也絕不願意看着神龍一族精銳的聖龍軍團，成爲戰場上的炮灰。
而他本人，作爲征戰同盟前十席的長老，聖龍軍團的統帥，半步級別的強者，卻連巡天雷族一名普通的輪境仙帝，都敢不把他放在眼裡。
神龍一族拋棄了自己的高傲與尊嚴，背棄了所有古妖后裔，卻只換回了這樣的結局。
這些年來，他表面上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但在這份平靜淡然之下，卻隱藏着多少的悔恨，多少的憤懣。
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個足以改變仙域格局，一個足可除掉燚霆的大計！”
聖麟眸中，精芒閃爍，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凌峰。
改變仙域格局？
除掉燚霆仙帝？
凌峰聽罷，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哪怕是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別說是燚霆，就算是大司教萬歸海，他都幾乎毫無勝算。
而萬歸海，纔不過是破碎四重。
像是燚霆那樣破碎巔峰的強者，自己根本就無法想象他到底有多強。
這個聖麟長老在三年前的自己看來，倒還算有些實力。
但是用他現在的眼光來看，半步，已經完全上不了檯面了。
只是聖麟長老既然敢這麼說，以他的城府和心機來看就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水寒小友，不，或許我該稱你爲凌峰。當日在龍淵之峽一戰，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天賦與實力，如今，你接連晉升，成就日輪，更是成爲了征戰同盟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八星戰神。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老夫沒有看走眼！”
“在此之前，我倒是很想知道另一件事。”
凌峰擺手一笑，這些商業互吹，就沒什麼必要了，他目光盯住聖麟，沉聲道：“我聽聞，近日，在亡魂堡壘內部，發生了一件大事！”
聖麟長老眸中寒芒一閃，“什麼大事？”
“一直負責追查當年天執三尊遭遇伏擊一事的羽瀧仙帝，遭人暗殺了。”
凌峰盯住聖麟的雙眸，一字一句道：“我很好奇，此事，與前輩是否有關？”
聖麟長老沉默了，沒有立刻回答。但他的沉默，卻反而更像是一種……
默認。
“所以……”凌峰緊了緊拳頭，咬牙道：“一直扶植妖魂殿的那股勢力，就是你吧！”
古妖后裔和神龍一脈之間的事情，他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要說古妖后裔最最痛恨的，必然就是昔日背叛過他們的神龍一脈了吧。
這個聖麟長老，居然還能夠重新得到古妖后裔的支持。
此人的手段，當真匪夷所思。
“小友的直覺，真是敏銳的可怕啊！”
聖麟長老眸中先是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凌峰，能在如此細微的蛛絲馬跡之中，就幾乎推斷出了事情的全貌，心思之細膩，直覺之敏銳，確實叫人驚歎。
他索性點頭承認道：“不錯，一直以來，扶植妖魂殿壯大的，確實是我！也是我，整合了古妖后裔各大分支的力量。你所看到的妖魂殿……不，應該說，本座讓仙域各大勢力看到的妖魂殿，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你有什麼圖謀，有什麼野心，我都無所謂，我們之間，確實有着共同的目的！”
凌峰握住拳頭，眸中閃過一縷殺意，“我可以與你合作，但我要一個人！”
“寧崐？”
聖麟長老笑了笑，“你的事情，本座都調查過了。你在天執修行的十餘年，那位接引仙尊對你而言，應該頗爲重要吧。好！”
他點了點頭，“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可以把寧崐交給你。爲了本座的大計，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寧崐，終究也只是本座的一枚棋子而已。”
“我恐怕等不了那麼久！”
凌峰眸中殺意大熾，那恐怖的殺意，頓時讓聖麟長老都感覺到一種如同墜入寒冰煉獄一般的錯覺。
他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眼前這個少年已經成長到了讓他都只能仰望的地步。
自己這個半步強者，在他眼裡，恐怕就像是螞蟻一般，隨時都能捏死吧。
“我親眼看着接引前輩，死在眼前，而殺死他的人，就是寧崐！我只要寧崐一人，這已經是我最大的退步！”
凌峰瞪住聖麟長老，他之所以還願意和聖麟繼續談下去，只是爲了能夠在抗衡燚霆的時候，多一張可以打出的手牌。
他已經足夠冷靜了。
否則，光是憑他和寧崐是一夥的，就足以讓凌峰起殺心了。
聖麟長老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只不過，寧崐暫時還不能死。”
“哦？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凌峰瞪住聖麟，那恐怖的威壓，讓聖麟都不由得法子內心感到膽寒。
“因爲他身上還有一枚龍爪碎片！”
聖麟咬牙道：“你大概也有所耳聞，燚霆已經是破碎九重巔峰，只差一步，就能夠登臨仙道之上的境界。因此，他才需要藉助太虛宙龍的龍源之力。只是，他也沒料到，祖龍龍源，化爲無數龍玉碎片，散落到了仙域各大位面之中。
“這麼多年來，燚霆已經利用他龐大的勢力和冷酷的手段，收集齊了絕大部分的碎片，就連落在其餘各大超一流勢力手裡的碎片，想來最終也都會成爲燚霆的囊中之物。”
凌峰目光一凝，這一點，他也從澔滄仙帝口中，得到了證實。
就算是他們這樣，早已經雄霸一方的霸主，也不敢違抗燚霆的命令。
特別是此刻，魔族再度肆虐，大舉入侵。
終有一日，仙魔大戰，將會全面爆發。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鎮壓這場浩劫的人，毫無疑問，便是號稱仙域第一強者的燚霆。
他們在畏懼燚霆的霸道專橫的同時，又需要燚霆強大的實力，作爲仙域最後的依仗。
這是一種十分矛盾而又複雜的情緒。
但說到底，從大局考慮，只能夠選擇配合燚霆。
因爲他們都別無選擇。
“僅剩下的碎片之中，除了一直以來不知蹤跡的龍頭碎片之外，再就是寧崐那枚龍爪碎片，還有被你奪去的龍身碎片了！”
聖麟長老盯住凌峰，沉聲道：“如果你不想成爲燚霆唯一的目標的話，那麼，寧崐還活着，對你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凌峰深吸一口氣，雖然十分不甘心，但聖麟長老說的沒錯。
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反而無法冷靜地思考。
更何況，聖麟長老口中那枚“不知所蹤”的龍頭碎片，其實一直就在自己的身上。
“寧崐身上的那枚碎片，相當於是一個誘餌。”
聖麟長老沉聲道：“在蒐集齊了其他各大勢力的所有碎片之後，燚霆的目標，終究是會落在寧崐以及你的身上的。就目前而言，凌峰這個天道餘孽，已經‘神秘失蹤’，如果你是燚霆的話，你會選擇先追查哪一塊碎片？”
“我明白了。”
凌峰點了點頭，“不過，用寧崐引燚霆出來，這樣的計劃，你不覺得太可笑了麼？退一萬步說，就算燚霆當真孤身一人前來，就憑你們？”
“如果，再加上一位始祖呢？”
聖麟長老盯住凌峰，“再加上一位魔族始祖，勝算又如何？”
“什麼？你和魔族？你……”
凌峰眼睛瞪得滾圓，難怪聖麟長老明知道虞冰清知曉自己天道一族的身份，還是要等她離開之後才願意明說。
勾結魔族，這可是死罪！
但卻似乎忘了，其實他自己和珂薇莉之間，也存在着交易。
“你真以爲我聖龍軍團這麼多年的炮灰是白做的麼？”
“既然有魔族始祖，還需要我做什麼？”
凌峰盯住聖麟，他隱隱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因爲你是天道後裔！有你，纔算名正言順！”
聖麟長老握緊拳頭，咬牙道：“凌峰小友，老夫的計劃，早已經天衣無縫，你我合作，引燚霆入局，他便是必死無疑！只要燚霆一死，巡天雷族的統治，立刻就會土崩瓦解。而你，作爲天道一脈的後裔，只需要老夫登高一呼，你便是萬衆所歸的新王！而老夫所願，只不過是洗涮我神龍一脈，這千萬年的恥辱！”
“讓我好好想想！”
凌峰深吸一口氣，想不到聖麟長老居然憋着這樣一步大招。
他甚至懷疑，魔族頻繁地進攻，是否與聖麟背後的那位魔族始祖有關。
戰況愈發激烈，等到了破碎強者也不得不加入戰局之時，燚霆，也只有親自趕赴域外戰場。
而此時，恐怕纔是聖麟長老完成所有佈局的時刻。
老狐狸，真是老狐狸啊！
凌峰眸中閃過凝重之色，這老狐狸的話，不能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
但無論如何，這域外戰場，恐怕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了！
“老夫籌劃多年，也不會急於一時。”
聖麟長老淡淡一笑，“在燚霆降臨域外戰場之前，小友大可好好想個明白，眼下，小友只管在衆人矚目之中，成爲征戰同盟最年輕的八星戰神。老夫最大的優點，便是裝傻，不該說的話，老夫一句也不會說。也希望小友能夠……”
凌峰目光一凝，“巧了，我恰好也有同樣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