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藏劍大師將酒罈碎片之中的酒水飲盡,又重重將碎片摔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才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這件事,要追溯源頭,恐怕就要從二百多年前說起了。二百多年前,神執天域境內,忽然有一名天才鍛造師,宛如彗星一般崛起,勢不可擋……”
藏劍大師輕嘆一聲,緊了緊拳頭,一雙渾濁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悲憤,但更多的,卻是內疚,自責。
“一切,也正是從那名鍛造師的崛起而開始,而他的出現,或許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一個悲劇……”
藏劍大師娓娓道來,語調沉重,雙眸之中,滿是血絲。
程天墉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只是靜靜聽着,而隨着藏劍大師的講述,程天墉面上的神情,也一變再變,從驚訝,到震撼,再到憤怒。
似乎隨着藏劍大師的講述,穿越了二百年的時光,回到了那一天。
那血腥的一天,殺戮的一天!
“天吶!”
蕭纖綾捂住嘴巴,瞪大雙眸,瞠目道:“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周焱更是面沉如水,一言不發,只是誰都看得出來,他雙眸之中,滿是怒火。
“或是爲了名,或是爲了利,誰知道呢,總之,當所有人都認爲這樣做代表了正義,那麼,也就沒有人會多思考哪怕一瞬間。”
藏劍大師死死握緊拳頭,“而當我們發現,一切根本只是一個謠言,一個騙局的時候,大錯已經鑄成!”
他雙眸變得血紅,變得憤怒,咬牙切齒道:“而更叫人心寒的是,那些打着正義的幌子行兇的殺人者,卻根本沒有幾個,哪怕流露出半分的自責與悔恨!對他們而言,彷彿只是捏死了幾隻螞蟻一般。哈哈哈哈——”
藏劍大師仰頭大笑起來,“我早該知道,什麼除魔衛道,什麼斬妖除魔,他們只不過是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罷了,哈哈哈……”
程天墉和蕭纖綾,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方纔他們聽到的一切,實在是太過令人震撼。
原來,這些個名噪一方的前輩高人們,竟也不過是一羣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只是,當他們把良知都拋棄,卻依舊可以衣着光鮮,享譽盛名,而藏劍大師,卻似乎被自己的良知所負累,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哎……”
程天墉長嘆一聲,看着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藏劍大師,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緊了緊拳頭,心中暗道:“看來,可以和凌兄交差了,真是沒想到,真相竟然會如此殘酷……”
程天墉緩緩起身,回頭看了蕭纖綾一眼,沉聲道:“周兄,蕭師姐,我們走吧。”
“去哪?”
蕭纖綾眨了眨眸子,咬牙問道。
“自然是找凌兄去。”
程天墉聳了聳肩,“我想,我們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
說完,程天墉便徑自向前方走去,蕭纖綾眉頭微皺,忍不住喊道:“喂,他們不是去後山麼,你的方向不對啊!”
程天墉回頭,神秘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
萬劍山莊,莊門入口處。
三名中年男子,一臉憤怒的瞪着眼前那道劍氣凌然的結界,眸中充斥着怒意。
這三人,卻正是六合仙門的三名長老,魏松濤三人。
此刻,因爲守山結界已經完全開啓,入口處也沒有了守衛的弟子。
魏松濤三人,就這麼站在門口處,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他孃的,這是個套啊!從一開始,就是個圈套!”
魏松濤死死握緊拳頭,恨聲道。
“就不該來的,什麼勞什子賞劍大會,根本就是天元莊的後人在報復!他想要把所有仇家全都聚集起來,然後全部毒殺,還要把萬劍山莊裡的所有人,都一起陪葬!”
另一名長着山羊鬍子的男子左嵩陽,聲音之中,帶着一些顫音。
“現在逃也逃不了,還不如先下手爲強!”
汪嘯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做了個用手抹脖子的手勢。
“那天元莊的後人,恐怕還不知道,我們三個,纔是最初滅掉天元莊滿門,並且散佈謠言的人,這個時候暴露,豈不是自取滅亡?”
魏松濤瞪了汪嘯一眼,冷冷道:“我們可是全都中了毒,只要那天元莊後人引動我們體內的鴆毒,恐怕立刻就要暴斃而亡!”
“那怎麼辦?”
汪嘯和左嵩陽,咬牙說道。
“目前,我們也只是知道,那天元莊的後人,一直就藏身在萬劍山莊,但是卻還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只是知道天元莊後人,都會有一個共同的特徵,本來我是想暗中查清楚此人身份,再暗中除掉,以絕後患,但現在看來,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反而會被先盯上,還是等那慈航靜齋的小丫頭配製出解藥再說。”
“有理有理!”
左嵩陽連連點頭,“大哥就是大哥,心思果然細密!”
然而,就在此時,一縷恐怖的殺機,忽然籠罩而來。
三人面色驟變,同時露出驚恐之色。
“啊!——”
忽的,左嵩陽死死捂住胸口,臉上露出無比痛苦之色,呼吸也變得十分困難起來。
“毒……毒發了!”
魏松濤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四周打量起來,雨師薇曾經說過,鴆靈要想激發鴆毒,就必須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也就是說,此刻,兇手一定就在不遠處。
魏松濤也顧不得什麼左嵩陽了,現在只要抓住了下毒之人,一切就都解決了。
果然,下一刻,魏松濤就看到,在一顆蒼天巨樹之後,站着一名披着黑袍的神秘人。
渾身上下,全都被黑袍所籠罩,甚至分不清男女,看不清身材。
他就這麼漂浮在半空之中,雖然無法看清楚黑袍之下的目光,但卻依舊可以感受到,無比凌厲的殺氣。
“你就是天元莊後人?”
魏松濤立刻暴喝出聲,與汪嘯對視一眼,立刻雷霆出手。
“抓活的!”
魏松濤一聲咆哮,下一刻,身形已經宛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要想解除幻鴆劇毒,就必須讓鴆靈服下解藥,若是在搏鬥之中誤殺了對方,所有人恐怕就都無藥可救了。
因此,雖然魏松濤恨不得將對方直接當場格殺,但是爲了自己這條性命,卻也只能處處忍讓。
而那名黑衣人的修爲,顯然並不敵魏松濤二人,更何況,他們還是聯手出擊,不過才幾個回合,那黑衣人已經顯現出頹敗之勢。
“哼哼,你費盡心機,想要報仇,可是如今,卻終究還是功虧一簣吧!”
魏松濤獰笑起來,“這世上本就沒什麼天理,沒什麼公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既然你想滅了我,那老子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話音落下,魏松濤已經一掌拍出,他乃是主修金系的仙尊強者。
一出手,鋒銳之氣席捲,天地似乎崩裂。
然而,就在這時,魏松濤忽然感覺心臟一陣狂跳,咚咚!
咚咚!
心臟劇烈的跳動,讓他整個人感覺天旋地轉起來。
“什麼?”
魏松濤眸中,浮現驚恐之色,難道,對方居然引動了自己體內的劇毒?
只是,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和汪嘯聯手,壓制住了對方,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催動自己體內的劇毒纔對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噗!”
魏松濤猛地突出一口黑色的血液,方纔那勢大力沉的一掌,也直接打偏,將一棵參天古木,炸得稀爛。
下一刻,魏松濤死死捂住胸口,連連退後了好幾步,腦海之中,傳來一陣撕裂一般的劇痛。
“啊!啊!!!”
這一次,魏松濤總算是體會到了,幻鴆之毒,毒發的時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劇痛讓他的五官變得扭曲,他的身體也蜷縮起來,只能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怒吼,稍稍化解這種劇痛。
整個人,就好似癲狂一般。
“你……你……”
看着兩名同伴都被瞬間毒倒,汪嘯渾身一個哆嗦,哪裡還記得自己的修爲比對方高。
只是彷彿看到魔鬼一般,顫聲道:“別……別殺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啊!——”
那黑衣人沒有回答,而緊接着,便是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左嵩陽!
魏松濤!
雙雙暴斃!
嗖!
嗖!
嗖!
就在此時,密林之中,一陣樹影搖曳,顯然,此處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周圍的人。
那黑衣人也顧不得再對汪嘯下手,身影一閃,消失在了一片林海之中。
而汪嘯雙腿顫抖,立在原地,忽然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鼻而來。
堂堂仙尊強者,竟是被……
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