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晚了,由於香織的傷勢不重,不需要家長護理,雄一被護士小姐趕出了病房只好回家去。雄一怕香織孤單,把我放在了香織的身邊。
等雄一離開後,香織用蒼白瘦削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晶瑩的淚珠從指縫中滴滴落下,她聲音細小哽咽,渾身顫抖:“這是詛咒,這是懲罰。。。。。。”
懲罰?我不解的看着香織,到底發生過什麼,竟然會讓身爲平凡女生的她聯想到這麼可怕的詞兒?可惜我不能說話,沒有辦法問出心中的問題。
她抽泣了一會兒,努力撐起身體看了看手錶,連忙對我說:“時間超過十一點了,你能不能回去看看爸爸是否平安到家,我擔心家裡會發生奇怪的事情,老夫婦說的規矩有些擔憂。”她頓了一下,語氣中帶着恍惚和恐懼:“到了今天,我已經不能篤定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了。。。。。。”
我看了看香織,說實話很不放心。不過一想到家中那個慘笑的女鬼,我還是一轉身跳下了病牀。在這個時候,如果雄一出事的話,恐怕香織會真的活不下去吧?等跑到醫院大門之外,面對陌生的街道,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愚蠢。聽人說,老馬識途,狗狗一般也不會迷路,可是我是一隻貓,一隻還是人的時候就有嚴重路癡的貓啊!
看着那些經常被我取笑爲日本小矮子的人種用他們地身高優勢欺負我這隻貓的時候,我心中的悲憤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諸位大哥大姐啊。雖然天色已晚,夜幕降臨,可麻煩你們看一下路好嗎?我承認我是黑色的,但也沒黑到在半夜看不到的地步吧?好歹還有幾撮毛是白的呢!
被過路人踢了好幾下之後,我認命的躲在一邊,考慮着回家地方法。不是我愚蠢,您一定要明白。我是在昏迷狀態下被帶過來的,少數幾次逛街經歷也大多數都是被裝在封閉地書包中。根本無法記路,會迷路也是貓之常情吧?
不過貓也有自己回家的方法!我在腦海中把睡呼呼的小孩子吵起來,讓他去翻看京都地圖,憑藉着多年遊戲經驗,我就伴隨着“左轉,下一個路口右轉”的聲音找回了家。呵呵,比網絡遊戲簡單得多不是嗎?至少沒有剛傳送到新地圖時找不到方向的時候~~
站在公寓大門口。我渾身的絨毛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舞。
也許是街邊路燈地顏色和迷茫的銀月的光輝讓我產生了視覺模糊,在我的眼中,整棟公寓都被一種慘綠色混雜着烏黑的怨氣緊緊包圍着,那股怨氣糾結着扭曲着蒸騰而上,連僅有幾戶人家的燈光也發出不祥的熒光綠。這種詭異的氣氛把這棟公寓和繁華地街道完全隔離開來,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地獄天堂,咫尺天涯。
而我呢,就要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走到地獄去。。。。。。一咬牙。我閉着眼睛向加藤家的方向跑過去,一弓身從打開的窗戶竄入了房間。雄一平安無事,他大概是因爲香織受傷和被校長歧視的原因正坐在電視前喝悶酒,已經醉醺醺地了。
沒事就好,我也被精神折磨了一整天,開始眼皮打架了。一轉身,我決定返回我溫暖的小貓窩睡覺去。
正在我邁着方步一腳踏進貓窩的時候,突然間牆上掛的鍾“嘎噠”一聲,指針正好指向了十二點,緊接着“啪”的一聲,所有燈光全部熄滅了。我擡頭一看,頭頂的燈泡還在劃出藍紫色的電弧,絕對不是正常關閉。停電?似乎也不可能。你問爲什麼?答案就是——電視機還在工作啊!!
雄一已經有些迷糊了,嘴巴不太利索的自言自語:“奇怪,怎麼突然黑了呢?”他搖搖晃晃的摸索着牆壁。緩緩的爬起來去牆角找開關。我坐在地上,耳朵高高地豎着。警惕地到處看。
正在這個時候,電視中的影像突然變得扭曲,發出極爲刺耳地響聲:“吱吱吱吱~~~”很快連聲音也隨着扭曲變換,變成了一個尖銳的女聲重複着“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這還不夠讓我覺得恐怖,最讓我難受的是,在這個笑聲中沒有任何感情,完全就像是直白的念出這幾個字一樣,更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雄一併沒感覺害怕,因爲他徹底醉迷糊了。他抱着酒瓶子靠着牆壁坐下,嘴裡喃喃的重複着:“真知子,對不起。真知子,對不起。。。。。。”
我愣了一下,雄一幾乎從來沒有呼喚過自己妻子的名字,總是“那女人”、“婆娘”的亂叫,想不到第一次聽到他說出真知子是在這種情況,也想不到他也會這樣深情地呼喚這個他憎恨的名字。
我很快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就算無害也太刺耳了,不能讓它繼續下去!我縱身向前撲去,伸出爪子想要抓下電視電源。咦?挺結識,竟然抓不動?我兩隻前爪都卷在電源線上,身體向後挺,竟然還是不動。最可氣的是,電視中的笑聲不見了,裡面的圖像換成了一隻卡通小豬在拔蘿蔔,一個甜蜜的童音用中文高唱:“拔蘿蔔,大蘿蔔,哎喲哎喲拔蘿蔔~~~”
我的嘴角抽了抽,這個鬼魂不錯啊,還知道中國童謠!
我放棄了拔蘿蔔的無用功,呸呸,怎麼順着電視說,是拔電線。我可以用遙控器把電視關掉啊。可是我竟然發現,睡得迷迷糊糊的雄一把遙控器壓在身下了。唔,他的體重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就是一座不可能移動的泰山啊!再次放棄。
算了算了,這好歹是崇尚自由的社會,人家鬼魂平時沒什麼娛樂,就喜歡半夜吼兩嗓子,難道我還要管三管四嗎?(純屬自我安慰之辭)閉上眼睛睡覺吧。
電視裡面的卡通小豬消失了,換成了恐怖片聯播,古今中外應有盡有,不過播放的只有鬼出現虐殺人類的鏡頭,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讓我的腦神經受到了強烈刺激,那血腥的場面更是讓我感到噁心,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我似乎嗅到了那粘稠的血腥味。
“啊,肚子餓了。。。。。。”一聲沙啞的嘆息幽深的響起,我恐懼的瞪大眼睛,結果卻發現是雄一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伸手將開關按了好幾下。燈亮了,他步履蹣跚的要開門出去!我頓時大驚,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到了午夜十二點我的肚子也會飢餓,那一定是因爲鬼魂想要誘惑我們在這個時間開門,到外面的公共廚房去!
我顧不得翻騰打鼓的胃,連忙跳到了雄一的面前,死死的咬住他的褲腳。
他怒氣衝衝的不停的將我踢出去,我再爬回來拉住他。餓肚子的人脾氣總會變得暴躁,他也不例外。他口齒不清的說:“走開,你這隻死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陪着我的小香織嗎?我很餓,我要吃東西!!”
不行啊,你現在都沒什麼事情,可能是因爲你沒有開門,如果你打開了門,我也保護不了你的!!我只能死死的咬着他的褲腿,拼命的往後拖,汗水從我黑色的皮毛上滴滴滾落,我一隻小貓怎麼可能是成年男子的對手??
身後的電視中又開始播放古今美食大全,聽着主持人小姐嬌滴滴的嗓音訴說着每樣食物的色香味,讓我都開始流口水了。那濃郁的香味在校房間中飄蕩,讓人食指大動。被香味刺激的雄一就像是瘋了一樣將我抓起來摔了出去:“死貓,給我滾開!!”
我被拋在半空中,狠狠地跌在地上(娘子,俺稀罕你(種田))。這個雄一肯定前世跟我有仇吧?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將我扔出去了。我渾身痠疼,趴在地上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把手放在了把手上,輕輕轉動。
我看見電視中那個拿着蘋果派的主持人兩隻美麗的大眼睛開始流下了黑紅色的血淚,嘴角以詭異的彎度向上裂去,露出猙獰狡猾的笑容,聲音也從甜美變爲了陰冷。
我看見雄一向後用力,就要把門打開了。
正在我的心臟就要跳出口腔的時候,雄一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身體向前跌去。他身體的重量將沒有打開的房門重新鎖上,然後貼着門板滑倒在地,沉沉的睡去。錯誤,應該是昏迷。我看見了那個讓他倒下的動力——酒瓶子。
原來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小孩子操縱着被雄一扔在地上的酒瓶飛到半空中,狠狠地砸了雄一的後腦,讓他暈了過去。
雄一和香織果然是父女,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先後被攻擊了相同的部位~~
小孩子哇哇大哭起來:“好恐怖哦姐姐,這個世界上有鬼啊~~~~”
我無力的想:唉,連魔王都出現了,鬼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電視中的少女主持人冷笑一聲:“可愛的小貓咪,我聽說過救主的狗,還第一次看到護主的貓呢!”她歪着頭,拿出一袋極品貓罐頭,用誘惑的聲音輕聲說道:“你不餓嗎?真的不餓嗎?去打開門,罐頭就放在廚房的地上哦~~~”
哼,我餓,很餓,非常餓!但是對不起,本小姐不吃貓糧!
終於安心的趴回自己的貓窩,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明天香織就會出院吧?她會去看心理醫生嗎?好有趣哦,我也想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