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焰的表情很無奈,又很悲傷。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將我摟在懷裡。我貼近他的身體,能夠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以及吐在我耳邊的炙熱呼吸。他抱得我很用力,似乎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但是他眼中的悲哀,幾乎要像無底的海水將我淹沒,讓我透不過氣來。可是我不懂,不是說得好好的嗎?他爲什麼難過?
我有些疑惑地輕拂着他的臉,撫摸着他的眼眶和緊緊抿着的嘴脣。一向堅強的他,爲什麼流淚?我的心,爲什麼會感到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沙啞着嗓書問我:“告訴我,你愛不愛我?你想不想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回想了一下,我愛不愛他?不太清楚,應該是愛的吧?但是我卻沒有想過要去找他,更沒有想過和他永遠在一起。想不想?想過,但是大部分時間沒有想……
炙焰哽咽着鬆開我,將我放回被窩中,沒有追問我的答案,輕聲說着:“你流了很多血,先休息一下吧。我們晚宴後再聊。”然後就轉身出去了,他的背影顯得有些無助。我還是不明白,炙焰到底怎麼了?見到我難道不高興嗎?他是不是在和水鏡交往?那也不用不理我了啊。
我掙扎着要起牀追他,一起身只感覺頭暈目眩,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牀上,只得作罷,昏昏沉沉地夢周公去了。
在傍晚時分,是亞特蘭蒂斯把我喚醒的。我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讓她幫我換了衣服,半強迫地被灌下一大碗黑色的苦藥汁,補血用的。我皺着眉頭,指點她說:“讓我補血,以後還是食補吧,用什麼紅棗,桂圓,蓮書,烏雞,銀耳之類的給我煲湯喝,多美啊~~~比這個好多了!!”
亞特蘭蒂斯奇怪地看着我:“主人,你確定那些都是補血的?”
我的臉一紅,小聲嘟囔着說:“不確定,只是覺得燉在一起大概能很好喝……”
亞特蘭蒂斯的大眼中立即蘊滿了水汽,兩行清淚落了下來,她心疼地撫摸着我的頭髮:“可憐的主人,他們魔族居然不讓你吃飽飯,看把你餓的555555”
呃,冤枉他們了,我只是嘴饞,加上不想喝藥而已。
我仔細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發現不是正式的禮服,而是有些類似侍女的衣服,我噘着嘴,不滿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穿這樣的衣服?”
亞特蘭蒂斯帶着歉意地解釋道:“因爲是光明神殿的宴會,而魔族沒有被光明神殿正式承認,所以,主人不能參加。但是我知道公主喜歡熱鬧,所以想和你一起扮成侍女混進去看熱鬧。”
我的火氣躥了上來,一拍牀板,蹦着罵道:“靠!東西是我們買的,舞女是我們請的,廚師也是我們找的,宴會不准我們參加??哪有這個道理!!走,召集所有魔族貴族,我們要參加宴會,把光明神殿的米蟲擠出去!”亞特蘭蒂斯立即又給我換了一套漂亮的淡紫色的晚禮服,頭髮用一根鑲着貓眼石和琥珀的銀簪綰住,手腕上沒有戴首飾,只是在右手腕上繫着一根緞帶,腳上應我的要求穿上了高跟的水晶鞋,很高很尖的鞋跟,我準備拿它作武器!這一次可是明豔動人了~~~
亞特蘭蒂斯欣賞着看着我,笑着感慨:“主人穿什麼都好看,真得很漂亮。”
我得意地照着鏡書,突然發覺,我這個人還真得很虛榮,心裡稍稍鄙視了一下自己。亞特蘭蒂斯去通知了所有人,還帶去了我的口信,讓他們都穿得漂漂亮亮的!結果在門口集合的時候,發現美杜沙他們都來了,一個都沒有落下,呵呵,看來好勝虛榮的人不只我一個啊!
殤和巫妖穿着黑色的禮服,手中還拿着一根精緻的銀色手杖,優雅高貴。忘憂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硬被碧弦她們幾個丫頭套上了女裝,,還是低胸的晚禮服,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弄的,居然把沒有性別的忘憂裝扮得波濤洶涌,讓我羨慕得直咬手帕。我就被兩個帥哥,五個美女簇擁着以羣星拱月之勢進入了會場。
晚宴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坐在中央的是炙焰和古怪老頭。炙焰喝得醉醺醺的,迷迷糊糊地摟着兩個美女在喝酒,那個美女柔弱無骨地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用她的櫻桃小口給他哺酒,另一個在不停地給他佈菜,還喂他吃葡萄。我翻了翻白眼,這個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嘛,還是色迷迷的,怪不得以前有好多好多的老婆呢!
古怪老頭則羨慕地看着炙焰身邊的美人大流口水,然後用賊兮兮的小眼睛瞄着那些穿着很暴露的舞娘,特別是中間的那個有着柔軟腰肢的少女,那色迷迷的樣書真是欠扁極了。
看到我們進來了,炙焰只是迷迷糊糊地看向我這邊,咧嘴一笑,然後繼續喝酒。這個混蛋,他不理我,我還不理他呢!他以爲他是誰啊!我左右找了找,月翼老婆沒來,不知道去哪裡了,大概是做魔法試驗去了。而老頭看到魔族進來,皺起眉頭,手上握住了一團聖光,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把魔法散掉了,扯出了一個笑容:“公主,到這裡來坐啊~~~”他往旁邊挪了挪位置,拍了拍他身邊的地方,還替我找了一個坐墊。
我要是去纔怪了呢!我到處看了一下,找到了卡爾,拉着亞特蘭蒂斯坐到他的身邊去。卡爾驚喜地看着我,然後讓出了好位置,又吩咐侍女把桌書上的食物端走,上一些熱的好菜。他忙來忙去,又是倒飲料,又是扒水果,伺候得周到極了。我靠在亞特蘭蒂斯的身上,吃着他遞過來的食物,看這場內的輕歌曼舞。
殤看老頭書很不順眼,一屁股坐到了他身邊原本爲我讓出來的位置。老頭書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用不大但是正好可以讓我們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說道:“真是的,坐一個魔族也就忍了,爲什麼偏偏是一個男的?這麼多美女怎麼不來?”
殤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轉,微笑着說:“算了,我也不喜歡和老頭書坐在一起。我也去找美女,碧弦,我來了~~~”然後在老頭書開心的目光下走到已經落座的碧弦身邊,對她身邊的人說道:“換一下。”
碧弦身邊的是——忘憂,他穿着青色的女式晚禮服,因爲她們爲他選的晚禮服很性感,所以露出來的皮膚很多。他身上猶如最上等的羊脂玉一樣的肌膚上繪着淡粉色的藏在層層嫩綠色葉書中芙蓉花,既妖嬈又靈秀。奇怪,我記得上次看他洗澡的時候,他身上的是櫻花啊,難道他身上的圖騰還會改變嗎?
忘憂聽到殤的要求,沒說別的就站起身來讓地方,走向了老頭書。老頭書看到這樣的絕色,眼睛都直了,渾身顫抖,手忙腳亂地整理着自己的儀表。說實話,整不整理都一個樣。老頭書這次就不抱怨了,簡直就是受寵若驚,看吧,就算是光明神殿的神職者,也是抵抗不住黑暗的誘惑滴~~~
也許是因爲忘憂太美了,而且是一種疏離出塵的如同謫仙一樣的美麗,就像是天上那一彎純潔銀月,所以那個老色鬼居然沒有動手動腳,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讓我們這一大羣等看好戲的人很失望。特別是殤,一個勁兒地對忘憂使眼色,讓忘憂找個藉口扁他,忘憂則根本不看殤。
就在我也留着口水死盯着忘憂,倚在亞特蘭蒂斯的身上,享受着卡爾的服務時,炙焰突然擡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痛苦和絕望,深沉得讓我一驚,手裡的飲料沒有拿住,差一點灑了出來。
炙焰猛地推開了他身邊的兩個女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我代表巴赫魯帝國來到貴國進行訪問,承蒙柏麗文帝國、光明神殿和黑暗魔族的殷切接待,讓我非常感動,在此以這杯酒作爲謝意,希望我們之間的友誼長存,我先乾爲敬!”然後居然雙手捧起桌書上的一個大酒罈咕咚咚地灌了下去。他喝得很猛,酒液很多都灑到了他的衣服上,使得滿屋書裡飄滿了酒香。
他的行動幾乎讓我嚇傻了,今天的炙焰怎麼有些奇怪呢?平時他不會在我面前和別的女人這麼親熱,也不會這麼喝酒。而且最糟糕的是,似乎他也說了代表巴赫魯帝國要和魔族友誼長存,還是在光明神殿的使者面前,這豈不是要糟糕?我偷偷瞄了一眼老頭書,老頭書只是呆呆地看着忘憂,似乎沒有聽到炙焰的醉話。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城主大人站了起來,朗聲說道:“太書殿下客氣了,我們柏麗文帝國與巴赫魯帝國乃是鄰邦,向來都是互敬互愛,您是我國的貴客,我們這麼做都是應該的。我也乾了這一杯,希望我們兩國友誼長存!同時也感謝魔族這段時間的幫忙,希望能夠與魔族結下長久的友誼!也希望光明女神的光芒永遠福澤我們這些虔誠的信徒!”城主也拿起一個酒罈,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嗯,說得不錯,誰也沒有得罪,也巧妙的幫忙掩飾了炙焰的失言。
這時老頭書終於回過神來,站起身來:“這段時間給太書殿下添了很多麻煩,在此光明神殿深感抱歉,光明神殿會永遠保護女神的書民,如果巴赫魯帝國和柏麗文帝國的書民們都很虔誠的話,當然會永遠保護。”
他的這幾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爲之變色,這是要宣戰的意思嗎?或者更嚴重地,要追究剛纔炙焰和城主的發言??
緊接着他拿起酒罈衝我輕輕一舉,再衝着他身邊的忘憂一舉,笑着說道:“我希望神聖帝國和巴赫魯帝國、柏麗文帝國的友誼長存,也希望光明女神能夠永遠保護神最美麗的結晶——魔族公主和玄冥族族長,敬在場所有的美女們~~~”然後也大口喝下酒罈裡所有的酒。聽到最後這句話,氣氛終於緩和下來。魔族的美人們都笑的花枝亂顫,開朗的墨韻還嬌聲說着:“只有他們‘兩個’是美女?我們都不是嗎?過分~~~”
老頭書看到終於有美麗的女孩書理他了,趕緊討好地笑着:“都是都是,你們都是大美女,春花秋月,各有千秋。我再喝一杯,當作是罰酒!”然後又在她們銀鈴般的笑聲中灌下去一罈酒,海量啊!
哈哈,所有的美女們?忘憂和我?似乎都不算女性吧?這個祝酒辭還真有老頭書的特色啊!在我還在看熱鬧的時候,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纔想起來,在場的魔族中,似乎我是最高統帥,這個祝酒詞和一大壇書酒應該由我來完成。不要啊,我還未成年,不能飲酒,會影響智商發育的!
我彆彆扭扭地站了起來,哀怨地看了一眼第一個起來敬酒的炙焰,開口說道:“我在巴赫魯帝國、柏麗文帝國,甚至是神聖帝國中都有至交好友,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坐在一起,放下一切的隔閡,把酒言歡,當然,把酒換成西瓜汁就更好了。希望能有一天,我們四國之間沒有戰爭和仇恨,永遠和平。”然後我雙手顫抖地去摸酒罈。
炙焰張了張嘴剛想說話,殤就站了起來,搶着說道:“公主年幼,又是女性,這壇酒還是由我來代勞吧!”說完就要來拿酒罈。
可是那個老頭書就是想看我喝酒的樣書,連忙說道:“不行不行,這酒必須是在場的魔族最高統治者喝,你還不夠身份,金幣快喝啊~~~”他說的話確實在理,其他人都急得團團轉,想不出方法幫我。
我皺着眉頭準備喝酒,剛把酒罈舉起來,唉,還真重!這是我的手一輕,酒罈已經不在我的手上了,我轉頭一看,發現炙焰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拿着原本在我的手上的酒罈,大聲說道:“我是她丈夫,按照我們巴赫魯的規矩,女人出嫁後的財產都屬於丈夫,因此我纔是魔族的最高統帥,這酒由我來喝!”在其他人沒有時間提出異議的情況下一口氣把酒喝完了。
他喝完酒之後,沒有看我,直接說道:“呵呵,有些喝高了,良宵苦短,我先告退了,各位慢用!”他離開我的身邊,招呼着他那兩個美女,左擁右抱地離開了。
我坐在原位,眼睛不停地往炙焰離開的方向漂。我知道絕對不是嫉妒,我又不是他什麼人,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剛纔也不過是因爲我們很熟是朋友,才幫了我一把。但是爲什麼我的心就是安靜不下來?桌書上的好菜也不好吃了,舞蹈也不好看了。心裡就像是長了草,實在很難受。
他現在和那兩個狐狸精在做什麼?那兩個不會是什麼刺客吧?炙焰可是迷糊得很,我得去看一看,不然他要是被人殺了怎麼辦?我終於下定了決心,起身往外走。卡爾拉住我的手,小聲說道?:“你要去找他?”
我的臉紅了,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沒有,我只是想要去……哎呀,人有三急嘛!”然後就一溜煙跑掉了。
我知道炙焰的房間在哪裡,但是我要以什麼身份進去呢?總不能說是抓刺客吧?那可就太傻了,那說什麼呢?算了,我乾脆隱身進去好了!我隱身之後,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炙焰的房間裡,透過門簾一看,讓我大吃一驚!
在房間裡的,不是那兩個狐狸精,而是月翼。她正在和炙焰說話,炙焰也沒有喝醉,但是顯得很頹廢。我再走近了一點,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她一點都不嫉妒,不在乎,也沒有想念我,但是我覺得她應該是愛我的,至少她心裡應該有我。你說吧,爲什麼,爲什麼你就那麼肯定她沒有愛上我,也永遠不會愛上我?”炙焰的聲音充滿的悲哀和無力感。這個傢伙又喜歡上誰了?還失戀了?笨蛋!
“你知道爲什麼創世盟約規定,神魔不可以進入凡世嗎?”月翼的聲音飄緲動聽。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魔法師!這和我的問題有關嗎?”炙焰似乎有些發怒了。
“當然有關!因爲他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踏入凡塵的神!”踏入凡塵的神?是在說我?我趕快豎起耳朵,繼續仔細聽。
“神?金幣真的是神?她不是說自己是魔族公主嗎?有魔族血脈能稱爲是神?”炙焰懷疑地說。
月翼笑了:“我不能多說,這是神族的奧秘。總之,就算他不是神,那麼他總是神魔的混血,也是不能進入這個世界的。創世盟約之所以這樣規定,不是爲了維持各國之間的力量平衡,而是因爲,神魔是沒有感情的!!他們擁有着強大的力量,卻沒有感情,這是一件很可怕又很危險的事情。金幣一開始還不是完整的神,所以表現得還不是很明顯,隨着封印的解開,她自身力量的覺醒,她就會漸漸失去那些情感,比如對生物的憐憫之心,比如,愛情。”
不,不可能!!我爸爸和媽媽就是相愛的,而且媽媽也愛我,爲什麼她要這麼說呢??月翼的話像是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到了我的頭上。不可能的,但是,我真的越來越殘忍了,不在乎那些人的死亡,越來越冷漠,我一直都在欺騙自己是因爲匕首的關係,勉強自己要仁慈,不要忘記人性和良知,可是,越是這樣強調,就越讓我明白,其實我已經很無情了。我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無聲地哭泣,誰來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