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或許一時間對葉衝這個名字的印象並不深刻,但是卻都有耳聞,最近一段時間在朝歌城的貴族圈子,以及從神將院傳播到青瀾院,掀起一番不小的八卦風潮的婚約風波。
“葉重樓的兒子?”一個傢伙盯着葉衝,嘴裡下意識蹦出這句話。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這件事的主角並不是葉衝這個名字,而是他葉重樓之子的身份。
曾經的第一刺客之子與常春侯之女蘇卿兒,纔是這個事件的主角。
葉衝並不知道他與沈家的退婚事件在朝歌城的某些圈子內已經成爲最時興的談資,伴隨着這件事引發的對於葉重樓當年事蹟的重新挖掘和揣測,正以一種微妙的姿態擴散着影響。
退婚事件像是被投擲於湖面的一顆石子,而葉重樓的事蹟重新被提起,則像是石子落入湖面後盪漾起的一層層漣漪。
本來只是兩家人之間的私事,藉着人們的八卦之心得以傳播,並擴散影響,這件事情的背後,八成的可能是有幕後推手的。
在這個時候,重新挖掘葉重樓當年的事蹟,那些推波助瀾的人,自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一些朝歌城的高門大院裡,未嘗沒有一些大人物,也獨自在自己的書房裡,悄悄地懷疑着、推敲着,是什麼人懷着什麼樣的目的,重提當年的舊事。
但是這一切都離葉衝太過遙遠,表面上處於漩渦中心的葉衝對此絲毫不知。
同樣的,對於此刻的幾位青瀾院的弟子而言,他們更爲感興趣的,還是八卦本身。是常春侯沈風陽的女兒,青瀾院頗爲傑出的女弟子,許多青年才俊覬覦的侯府小姐,與第一刺客葉重樓之子的退婚事件。
而現在,退婚的主角就站在他們面前。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怪異起來。
場面果然陷入了尷尬,唯有沈倩兒似乎還毫不知覺,一臉傲然地伸手指着葉衝道:“你個癩蛤蟆,之前跟我姐姐借錢,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還不死心,對我姐意圖不軌?!”
葉衝無奈地朝那個丫頭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姑娘果然不愧是沈風陽的女兒,心懷各種陰謀論,要不是看她年紀小、不懂事,葉衝還真想回她一句,天鵝同學,你丫張開翅膀飛一個給我看看!有本事你飛一個!
好在沈卿兒沒有像她妹妹那般幼稚,她瞪了沈倩兒一眼道:“別胡說,我跟葉衝之前沒見過面,那天遇到也是個意外,他當時應該並不知道我就是沈卿兒。”
沈卿兒很清楚,若不是那個小乞丐遇到危險,他們之間並不會有交集,而那件事不可能是葉衝故意策劃,他也沒那個能力。
到了這份田地,葉衝也沒必要跟他們繼續掰扯或者解釋什麼了,反而悠然自得地重新坐下,喝茶,歇息。
青瀾院那幾個弟子雖然面色古怪,卻因爲都不是當事人,所以一直都沒有再插嘴,而是在程靈火的招呼下,都在葉衝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吃着自備的乾糧。
只是時不時,都會有人將目光瞥向孤零零坐在一旁的葉衝。
好在葉衝表現出了足夠的內心強大,他一直在等着沈卿兒她們先走。因爲同是前往荒邙山,只有這一條大路,自己若是現在起身離開,沒一會兒還是會被他們追上,畢竟對方都是騎着馬來的。
葉衝索性等着他們騎馬離開之後,自己再起身,這樣,就不會再碰到了吧。
雖然自問內心夠強大,但是每次都要承受這些怪異的目光,還是讓他覺得有些蛋疼。
似乎對方一羣人也有着這般默契,很快的速度就解決了乾糧,然後起身付了賬,準備上馬離去。
這個時候,沈卿兒在沈倩兒耳旁說了些什麼,後者臉上頗有些不情願,不過最終還是撅着嘴巴點頭,上了沈卿兒那匹馬。
而沈卿兒則牽着她妹妹的那匹白馬,來到了葉衝面前。
“你也是要去荒邙山,對嗎?”
蘇卿兒看向葉衝道。
葉衝並不奇怪對方能看出自己的目的地,畢竟這條路只通往荒邙山,而原本應該在神將院內修煉的他,並沒有其他理由出現在這裡。
他點了點頭,“是的。”
“你……一個人去荒邙山太危險了,要不……跟我們一起吧?畢竟我們這裡七個人,而且修爲基本上都在氣海境二重天和三重天。”蘇卿兒有些猶豫地道,實際上她很不能理解葉衝怎麼敢獨自就要前往荒邙山的。
她從沈倩兒那裡聽聞過葉衝現在的修爲,不過是氣海境一重天而已,那無異於去送死啊。
而且,她的這番邀請,還可以緩解一下當前處在風口浪尖的沈家的局面。
雖然退婚了,但還是像朋友一樣一起去闖荒邙山,傳出去之後,那些暗地裡編排沈家忘恩負義的聲音應該會少一些。
所以即便面對葉衝,沈卿兒的心情有些複雜,她還是做出了這個邀請。
身爲常春侯的大小姐,她考慮的事情自然比年幼無知的沈倩兒要全面得多,心思也細膩得多。
葉衝看出了她的企圖,也理解她這麼做的原因,在他的身份被沈倩兒揭露的那一刻,他們就不會再只是有過幾面之緣,有點兒淺薄交情,或者互相還略微欣賞彼此的路人了。
而沈卿兒,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是那個在街頭仗義出手的俠女。
不過,葉衝還是搖了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只能一個人行動。”
他此番前往荒邙山,是要利用月玄劍獵取足夠的荒獸,去兌換自己所需要的黃階卷軸,而如果跟沈卿兒他們同行,自然就不方便使出月玄劍,那麼他在他們的小隊伍裡面,只能當一個打醬油的,和沈倩兒差不多的角色。那最終的收穫,自然難以達到此行的目的。
他拒絕了。
沈卿兒抿了抿嘴角,倏然想到,當初他還自己那五兩銀子,是不是也是因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要固守他那份尊嚴和驕傲麼?
沈卿兒瞭解他父親的行事手段,能想象到,或許這個少年在那件事情中,的確是受了些委屈。
但是對方既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那她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原則,不會去強求改變什麼。
“好吧,那你小心點,倩兒的這匹馬,就送給你了。”
沈卿兒說完這句話,將那匹白馬的繮繩遞到葉衝手裡。然後沒有給葉衝再次拒絕的機會,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就走到了她自己的那匹馬前,翻身而上,與沈倩兒同乘一騎,與青瀾院的弟子一起沿着大路策馬離去。
葉衝握着那白馬的繮繩,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到底,還是有些侯府小姐的霸道,雖然不乏善意。”
葉衝又喝了兩碗茶,估摸着沈卿兒她們已經走遠了,這才付了茶錢,騎上那匹白馬,朝着荒邙山的方向行進。
……
葉衝來到荒邙山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的只剩下半個紅彤彤的身子,染紅了半邊天空。
被密林覆蓋着的荒邙山,高聳入雲,隱約可見,山峰處有白雲繚繞。
因爲山上有荒獸出沒,山腳一代,基本上沒有任何村莊或部落,只有幾間供前來獵殺荒獸之人安放坐騎的驛站。
葉衝在驛站內看到了沈卿兒那羣人的坐騎,想必此時已經進山。
與此同時,就在他前方不遠處,幾個身挎兵刃的男子也正朝着山裡走去。
葉衝拴好馬匹,走向一個與那幾名男子相反的方向,鑽進了密林之中,朝着荒邙山上進發。
進入山林之後,光線頓時暗了不少,夕陽的餘暉透過密林中的樹葉灑落下來,已然多了幾分潮溼陰冷的意味。
葉衝手握腰間長劍的劍柄,弓着身子一步步前行。
荒獸同樣分爲天地玄黃四階,一階三品。這荒邙山的荒獸大部分處於黃階和玄階,黃階聚集在山腰之下,玄階則生存與山腰之上。據說多年前這裡出現過地階荒獸,不僅具有靈性,還通人語,能夠化形,爲禍一時,不過最終還是被各方強者聯合絞殺,而那地階荒獸的身體零件都成了煉製各種靈器的材料,珍貴無比。
葉衝此番前來,只要擊殺黃階中品一下的荒獸,奪取荒丹,和一些珍貴的靈器材料便足以,是以只要在山腰之下行走便可。
不過即便是這樣,對於孤身而行的他來說,也是危險重重。
必須時刻提高警惕,並且最大化的利用月玄劍,還要避免遇到獸羣的攻擊。
所以他很謹慎,在進入深山之後,並沒有四處行走主動尋找荒獸,而是在一片很茂密的叢林裡,找到了一棵足有幾百年樹齡的古樹。
他先是利用長劍在古樹周圍挖了幾個大坑,然後找來樹枝草葉掩蓋,又在大坑上面放了幾塊自己提前買來的肥肉。
佈置好這一切,他自己就迅速攀上了那棵大樹,隱藏在枝椏樹葉之中。
他選擇的辦法是,守株待兔,誘殺荒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