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樓原本只是去秦家提親,喝了幾個時辰的酒之後,與秦白聊得高興,就忍不住把婚期給定了,而且就定在下個月初一!
葉衝一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登時就咯噔一聲,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這位老爹,未免太過性急了些。
不過看到秦師姐那副含羞帶怯的嬌人模樣,他心底也是癢癢的,倒不好跟她說自己原本是打算從楚國回來之後在完婚的。畢竟秦無月已經等了自己三年,如今葉衝也不忍心令她傷心。
下月初一就下月初一吧!
葉衝想了想,雖然前往楚國是比較冒險的行徑,但只要他準備充足,加上李秋蟬的策應,想要全身而退,並沒有多大的難度。之前擔心的,無非是自己萬一回不來了,未免會牽累秦無月的一生。這種想法未免太過悲觀,而他葉衝本不是一個悲觀之人,只是習慣於將所有的壓力都一人承擔。但秦無月對他早已情根深種,並不是他晚一點完婚,就能避免牽累的。
想通此節,葉衝便也沒有了心結,成親就成親吧,自己只要安全回來便是,這樣更讓他確定了,楚國之行,必定要小心謹慎的想法。
神將學院距離神將府並不遙遠。
不消多時,葉沖和秦無月便已經來到了神將院的門口。
神將院依舊是三四年前的模樣,彷彿時間之於這座屹立了千年的武道學院是永恆的,除了一點點累積起來的厚重古拙的氣息,一切,彷彿都未曾改變過。
葉衝依稀記得自己剛穿越到這個世界之時的心情,他曾在這裡說過,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如今經年已過,他算是做到了麼?
葉衝轉頭,看到嬌羞明媚的秦師姐也在怔怔出神,似乎也是想到了這幾年的經歷。
而後他灑脫一笑,握住了秦無月的小手,大步向學院內走去。
無論命運如何專橫,他只要有一隻手握着自己心愛的人,另一隻手就有足以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去和那叫命運的大boss扳手腕。
葉沖和秦無月的到來,在神將院內掀起了一層波瀾。
如今護國神將之名,早已讓整個朝歌城的人如雷貫耳,葉衝更不是當年那個人人輕視的少年,而是擁有了衛國任何一個貴族都不敢小覷的地位。
神將院的弟子,更是把他當成偶像來膜拜,神將院的弟子,莫不是以他的同門自居。更別提衛王欽賜的神將府,與神將學院的名字,有着驚人的契合。很多人私下裡都說,衛王當年隱姓埋名,也是神將院的弟子,他賜予葉衝神將府,未嘗沒有緬懷當初的心思。
神將學院如今的風頭,早已蓋過當年的青瀾院,至於萬年老二的稱呼,更是沒有人再提起。
一路上,許多神將院的弟子聞訊趕來,就爲了親眼目睹護國神將的風采。
而且他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不做任何驚擾。
但僅僅是這些熾熱的目光,就讓秦無月覺得害羞了,雖然她心裡知道,這些人都是崇拜葉衝纔來此的,但自己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中,被葉衝牽着手,還是頭一次,原本就有些羞怯的心裡,更是小鹿亂撞,鼻息發熱。
反觀葉衝倒是很悠遊自在,彷彿一切都視若無睹,甚至隱約間還有些嘴角微翹,像是覺得頗爲有趣。
秦無月幾次試圖掙扎,想要將自己柔軟的小手從葉衝的掌握中抽出來,不過葉衝卻絲毫不放鬆,反而越握越緊。
秦無月不禁反手在他腰間輕輕一掐,眸中羞嗔之意甚濃。
葉衝倒不是故意要炫耀什麼,而是突然想到,或許自己此舉,可以給神將院增添些許聲勢,畢竟一年一度的神將院內院考覈快要到了。院長陸長淵待他不薄,如今以他的地位和身份,來到這裡重遊故地,自然會讓人聯想到一些事情,比如他與神將院的關係,比如陛下對朝歌城兩座武道學院的態度。
葉衝雖然代表不了衛王,但是他現在是衛王的結義兄弟,人盡皆知,而衛王雖然曾經也是神將院弟子,但是登基之後,一直未有過表示,如今葉衝這般拉虎皮扯大旗,卻足以讓很多人產生一些足夠的聯想。
……
葉衝回到神將院,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陸長淵的耳朵裡。
陸長淵原本正在藏書閣清點書冊,每一年的這個日子,他都會做這件事情,親力親爲,因爲藏書閣的武技書冊,是神將院最大的一筆財富,也是衡量一座武道院底蘊的最高標準。作爲院長,他自然不會有絲毫的疏忽。
消息是杜宗久聽到幾個弟子議論,轉而告訴他的。
當時陸長淵正在藏書閣常年上鎖的一個房間裡,清點着玄階卷軸。神將院的玄階卷軸並不多,但是他每一次,都會如同把玩心愛的寶貝一般,一一撫摸確認過,纔會放心,這或許是他心中的一個執念。
聽到葉衝的所作所爲後,他忽然眉頭一挑,微笑着說道:“老杜,你說我們這座藏書閣,不,或者說神將院,最爲珍貴的是什麼?”
杜宗久聽到院長這麼說,卻是一愣,“最爲珍貴的?當然是這些武技卷軸了。”
“武技卷軸這麼多,怎能一概而論?”
“那就是院長您手中的玄階卷軸?”
“區區玄階卷軸,如今那個武道院沒有一些存活?這算不得什麼。”陸長淵搖了搖頭。
見杜宗久面露難色,陸長淵也不再爲難,而是咧嘴笑道:“其實神將院的卷軸,不止這一些。”
陸長淵說着,身手在存放着玄階卷軸的箱子底部摸索起來。
杜宗久一臉不明所以的神色,他掌管藏書閣多年,對於這裡面的東西早就如數家珍,難不成還有自己不知道的?
忽聽箱子底部響起一陣機括聲,而後那些玄階卷軸都被陸長淵隨手丟棄到一旁的書架上。
杜宗久探頭看去,只見那箱子底部,竟然出現了夾層,而夾層之中,有一部黑色的卷軸,完好地躺在那裡。
杜宗久的瞳孔倏然放大,“這是……”
“地階卷軸。”陸長淵將那黑色卷軸捧在手心,目光露出無限感慨,“這不卷軸存於此處已達千年之久,除了每一屆的院長,再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千年之久?”杜宗久目光震撼無比,“那豈不是說,這在大周王朝建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陸長淵點了點頭,“這是大夔王朝時期便收藏於我神將院藏書閣的地階卷軸,人們都知道,神將院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前朝,但是人們同樣知道,如進的神將院,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王朝武道之首,在人們眼中,流經千年的,只有神將院的名字而已。實際上……還有這部地階卷軸。”
“如此說來,神將院最爲珍貴的,便是這部卷軸了。”杜宗久訝異無比地驚歎着。
千年的底蘊,往往都只是虛詞,因爲沒有人能說清楚,底蘊到底是什麼,人們只會更關注外在的表現,沒人會真的以爲如今的神將院還有千年底蘊。
而這一部卷軸,纔是真正可以當得底蘊二字的東西。
陸長淵卻再次搖了搖頭,“它不是。一部卷軸,又如何能夠成爲最珍貴的東西。”
杜宗久咋舌,“難道……還有什麼更爲珍貴的?”
陸長淵灑然笑道:“對於一座武道院來說,最爲珍貴的,自然是他培養出來的弟子,從神將院走出的、傑出的、優秀的弟子,纔是最爲珍貴的。與之相比,區區一部卷軸,壓在箱底千年,不見天日,有也等同於無。”
陸長淵這番話說得很是感慨,像是憋在他胸口多年,今次終於吐露出來。
杜宗久卻已經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
於是他的表情更加駭然了,小心翼翼地道:“您的意思是?”
陸長淵將玄階卷軸重新一部部放回箱子之中,重新鎖好,那部黑色卷軸,卻一直被他握在左手掌心。
做好這一切,他握着黑色卷軸,露出一抹暢懷的笑容,道:“去把葉衝請來,我想,是該給這部地階卷軸尋找一個合適的歸宿了。”
……
與此同時,大周王朝神都,神殿山上。
聖女姬洛洛正在閉關修行,一道道靈氣光圈,氤氳在她身體的周圍,映襯得她如同出塵脫俗的仙子。
在王朝之中,在很多人心裡,她就是真正的仙子。
她姿色出衆,是整個王朝大多數少年心中不可褻瀆的女神,她天賦更加出衆,二十出頭,修爲已經深不可測,足以與很多成名多年的高手相提並論。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位仙子的修行,陷入了困境。
從三年前巡遊歸來,她原本令人拍馬難及的修行速度就陷入了滯緩的狀態,這幾年雖然一直努力,卻進步緩慢。
如今更是在地宮境九重天停滯不前。
地宮境九重天,在她這個年紀,已是驚世駭俗,但是相比於她讓整個王朝天驕都嫉妒的天賦,這還遠遠不夠。
是以她選擇閉關,如今已經大半年未曾邁出房門一步。
忽然,她緊閉的雙眉微蹙,緊接着縈繞在她身體周圍的光暈就開始顫抖,最後在一聲輕喝中,崩碎散去。
姬洛洛面色發紅地睜開雙眼,雙眸之中流露出失落和不甘,又一次破境失敗。
難道此生,都要卡在這個瓶頸,停滯不前了嗎?
就在她心有不甘,準備再一次入定的時候,忽有一道聲音在她腦海之中響起。
“洛洛,你修的本是無慾無求的天道,但是三年前回來的時候,沾染了世俗氣息,如今心魔深種,造成修行瓶頸,難以突破,也是命中註定,既然再次失敗,就不要繼續做無爲之功了。”
那聲音有些蒼老,語氣中略帶遺憾和嘆息。
姬洛洛聽到這聲音,沒有任何驚駭,而是有些落寞地垂下雙眉。
這道聲音來自於王朝中最爲神秘,地位最爲崇高的神殿之主,教宗大人。
就在姬洛洛低眉的瞬間,教宗大人的傳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前些日子我感應到,楚國境內將有一處前朝秘境即將破土而出,這對你來說也許會是一場機緣。既然你已經醒了,不妨前往楚地走一遭,或是破解你的心魔,或是找到更適合你的道,不要再閉門修煉,徒費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