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葉衝身上原本溼透了的衣服卻悄然間幹了。
他被一團氤氳的靈氣籠罩着,所有的雨水在觸及那團靈氣的邊緣之時,便消失不見。
整片密林間,都是雨水拍打樹葉的簌簌聲。
葉衝體內,日玄和月玄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自氣海始,沿着不同方向的軌跡,在相對立的經脈系統之中流轉。
氣息流經地宮之時,便匯入了那地宮之中。
因爲不斷地吸收着外界的靈氣,氣海之內的氣息不停翻騰,增長,而分別匯入兩座地宮的氣息也就源源不斷。
過了許久之後,那兩座地宮幾乎是同時發生了變化。
地宮之上,有冒出了一截氣息凝成的凸起,如有實質。
如果說之前的地宮是兩座平房,那麼現在就是在這平房之上,再起了一層。
地宮上的凸起不斷增長着,漸漸地便有了二層小塔的雛形。
與此同時,葉衝丹田中的兩柄短劍,也開始再次舞動起來。
一筆一畫,晶芒一般,在劍尖下浮現。
起初是並排的兩行神秘文字,後來是兩道軌線,而與上一次突破不同的是,這一次軌線更長,延伸的更遠。
直到長於之前的兩倍之時,才倏然折回。
而後所有的圖紋都崩散成細芒,紛紛揚揚地灑落在氣海之中,落入涇渭分明的日玄和月玄的領地。
於是氣息再漲!
地宮增長速度迅速加快!
兩層小塔的穹頂築成。
這一刻,所有經脈中的氣息便又開始迴流,而後周而復始地進入經脈流轉。
葉衝睜開了眼睛。
地宮境二重天,毫無凝滯地完成了突破。
而他體內的氣息依舊活潑,可見這次雨中頓悟,給他帶來的好處之大。
不過他沒有貿然繼續突破,他清楚地宮境突破的難度比氣海境要大得多,倘若沒有足夠的積累就貿然前行,不見得是件好事。
於是他齊聲,此時大雨依舊未停歇,他卻神清氣爽,身上不沾絲毫雨水地,向紫竹林的方向走去。
天空已經披上了一層夜幕,漆黑一片,陰雲遮蓋住了星辰的光芒,只有一鉤殘月,散發着略顯暗淡的月光,照耀着葉衝腳下的路。
他回到紫竹林之後,訝然地發現七玄宗的衆人都還在雨水之中站立着。
水溪兒、劍影、曲堯、魯山甚至還有小水珠兒,都變成了落湯雞的模樣。
葉衝微笑着走了過去,“還沒被淋夠嗎?歇了吧,等我們出了劍冢,到了雨季的時候,你們不要買雨傘便是。”
水溪兒最先笑着迴應了他,“聽說撐着傘走在雨中才是最美的畫面,以後一定要體驗一番,對了,你剛纔去哪了,去了那麼久?”
他們並不是沒有注意到葉衝的離去。
葉衝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剛纔心境的變化,既然問題已經解決,塵埃已經接受了洗滌,那麼就沒必要給大家增添煩擾,他只是輕聲說道:“剛纔在雨中有所感悟,出去走了走,順便突破了一下。”
“突破了一下?”其他人都是一驚,“順便?”
魯山卻直接抓住了葉衝的手臂,試探着他的脈搏,然後“靠!”了一聲,“地宮境二重天,你小子居然超過我,成爲七玄宗第一高手了!”
“人家本來就比你厲害好不好,打架你從來都不是他對手。”曲堯向魯山丟了一個嘲諷,然後嘆了口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哥這麼努力都還沒到地宮境,你小子居然又突破了!”
雖是埋怨的口氣,但是眼中,卻由衷地流露着驚喜。
“我們大傢伙都要更努力纔是。”劍影沉聲道:“爭取除了小水珠兒,咱們今年都進入地宮境,這樣,纔可以確保以後我們闖封印山萬無一失。”
他和水溪兒、曲堯三人現在都停留在氣海境九重天,尤其是劍影自己,在這個境界停留地最久。
葉衝的接連突破,也給了他們很大的觸動。
“還有兩日,便是奪令大會了,大家這兩天還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順便消化一下這些日子以來積累的實戰經驗,到時候我們爭取一次奪夠六塊闖山令。”葉衝此時神清氣爽,懷揣着一顆赤子之心,說出話來,也是充滿了朝氣和堅定。
其他人紛紛點頭,不在這大雨中繼續逗留,回到了各自的竹屋之中。
……
兩日之後,大雨已停,劍冢內的氣氛變得躁動起來。
奪令大會,在洗劍池畔,如期召開。
葉沖和魯山這一日也向丹堂長老告了假,一大早,便來到了洗劍池畔。
在他們面前,十個偌大的擂臺已經搭建完畢,每個擂臺上面,都掛着一塊令牌——闖山令。
“看來這一次一共會發放十塊闖山令,大傢伙努力啊!”人潮之中,魯山摩拳擦掌地跟身邊的七玄宗衆人說道。
在他們身邊,有很多與他們年齡相仿的少年劍奴,也有寥寥幾個步入青年的劍奴,男女都有,格外扎眼。
“這一次超過二十歲的劍奴不少啊,長老堂有可能會爲他們單獨設立一個擂臺,畢竟不恩呢該讓那個他們跟我們這些少年劍奴一起比試,否則這闖山令都要被他們拿去了。”劍影四處掃了一眼,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那豈不是說,我們只有九個機會?”葉衝不禁說道。
“是的,按照規矩,只要仍有餘力,可以每個擂臺都上一次,要是實力夠強,搶下所有的闖山令也是可以的。不過那種情況不可能出現,畢竟不可以使用劍器,拳腳比試,咱們劍冢內的劍奴還沒有你所說的武技傍身,一輪輪下來,肯定得受傷。”劍影向他解釋道。
與此同時,曲堯還在看着周圍的劍奴,不停地念叨着:“盧子生,慕容痕,雲狄……幾大宗派的少年翹楚都來了,我的天,看來難度不小啊!”
“嘿,是嗎?”葉衝聽着他念叨的陌生名字,突然道:“怎麼沒看到祁黃那傢伙?”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剛纔看到的,都是劍冢內幾大宗派的翹楚不假,但是他們並沒有當宗主的老爹,或者實力高強的師尊啊,想要闖山令只有自己去搶奪。但是祁黃不同,他老子肯定在很早之前,就幫他準備了闖山令,所以他根本沒有必要來參加這種比試,我們要是想要遇到他,肯定還是得等到奪丹的時候。”曲堯笑嘻嘻起說着。
闖山令在劍冢之內是可以自由轉手的,所以葉衝明白,祁黃倘若從他父親那裡擁有了闖山令,的確不需要來參加奪令大會。
但是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會錯過奪令大會規矩之下,劍冢對劍奴另一種形式的磨練呢?
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劍冢上的劍奴也越來越多,有的人也許知道自己機會不大,但是畢竟年少,還是希望來見識一番,嘗試一下。誰都不會在少年時便輕言放棄。
長老堂的十大長老,此時也全部出現在洗劍池畔。
葉衝還是第一次見到十大長老的全部面貌,丹堂長老和慕風長老也在其中,按照劍冢歷來的規矩,他們每個人,都將守着一處擂臺,充當裁判的身份。
當日上三竿之後,一位看起來最爲老邁的長老,站在其他長老的前面,面對着烏泱泱的一大羣劍奴,道:“今日奪令大會,二十歲以上的劍奴將在同一個擂臺比試,由我本人充當裁判,其他少年劍奴,則可自由參與剩下的九個擂臺的比試。現在,所有準備奪令的劍奴,到右側刑堂王大力那裡登記名冊,交出劍器。”
那長老鬚眉皆白,面如槁木,眼窩深陷,正是葉衝初到劍冢之時在長老堂拜見的、給他眉心點上了一枚紫色劍奴斑紋的長老。
葉衝後來才知道,這位長老便是長老堂首座,而且這也是他最後一次主持劍冢內的重大事務,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和另外一位同樣年邁的長老一同辭去職務,安享晚年。
如劍影所料,留給他們這些少年劍冢的,只有九處擂臺。
在首座長老說完之後,原本紛亂的劍奴們,便開始向着洗劍池右側走去,在刑堂衆人的注目之中,排成隊,一個個登記名冊,上交劍器。
馮球兒也在一旁管理着秩序,只是當他瞥到葉衝之後,眼神古怪地朝他走了過來。
“你小子,慕風長老道歉的事情,是你使得壞吧?”他來到七玄宗幾人身旁,低頭瞪着葉衝小聲說道。
葉衝微微一笑,“還要多謝馮先生提供的消息啊!”
“鬼才給你提供消息了呢!”馮球兒當即瞪了他一眼,嘴裡唸叨着:“你個臭小子要是敢讓我暴露了,我非得給你點兒刻骨銘心的教訓不可!”
他的聲音只有七玄宗的幾個人聽得到,而葉衝並沒有隱瞞他們這件事情,所以對於馮球兒此時流露出的一些怨氣,都能在心理上理解。
“放心吧,我也是束手無策,纔會向馮先生求救的,這事兒本來也沒有真的捅破,不會連累你的。”葉衝頷首說道。
“不會連累我就行了嗎?”馮球兒當即撇了撇嘴,“最起碼,得在給我烤幾隻野味,否則我還饒不了你!”
此言一出,七玄宗的少年都露出了一絲微笑,那微笑中也有感激,他們都聽得出來,馮球兒其實沒真的怪罪他們。
“放心吧,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魯山率先拍了拍胸脯,做出了保證。
“哼!”馮球兒這才轉身,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步伐散漫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