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9 千軍爲見證,一念定死生)
敖息竟然情不自禁鼓了兩下掌,說:“自古英雄出少年”,他把那個“雄”字說得特別重,“老夫佩服,佩服!”
然後他收了手再度背到背後:“但我還是要勸你現實一點。陛下是不可能會來這裡了。敖瑤也不會嫁你。
“血脈老夫可以分一縷給你。雖然比不上敖冕的,但也不差就是了。至於女兒麼,老夫沒有女兒。”
他一指下面的敖素,說:“他有個女兒,名叫敖珞,比起敖瑤來說自然是要差點,但比你剛剛殺掉的敖珊可強多了。”
敖素臉色發黑,心想你沒事找事拿我的女兒下手?但轉念一想,如果用的是敖珞,那麼在這場玄冥道統和神屍的爭奪大戰中,他理所當然能分到更多的利益。
所以雖然臉上不好看,但他並沒有立刻出言抗議。
“至於親王爵位麼,老夫可以以長老令先命你爲北冥代守,然後再去請敖冕給你下旨封爲親王。以我這個大長老的分量,敖冕一般不會爲難你的。你肯信否?”
敖息提出的這價碼一下子就打了一大堆折扣。有趣的是勾誅並沒有立刻出言反駁,而是低頭沉吟。其實他只是感覺火燒眉毛了。
雖然又來了一個金丹三花的敖息,但還是不夠,還是不夠怎麼辦?
不對啊,按着他的推算,以玄冥道統和兩具神屍的分量,龍族雖然不至於真的傾國之力而來,也不會只派這麼寥寥數百人才對啊。這裡一定還有什麼搞錯了……
“你還有什麼可想的?”敖息對這貪婪的人類投以鄙夷的目光。
“我們這裡現在一共有五名金丹,光雙花以上的就有三名。你莫非以爲你們還有什麼手段能在我們眼皮子地底下,取了玄冥遺藏再全身而退?
“就算你直接放棄,就憑你身上兩條龍命,也絕對跑不了的。
“至於你說什麼引爆遺藏,哈哈,恕老朽直言,你這話九成九隻不過虛張聲勢。
“玄冥怎麼可能留下這樣的手段,自爆了肉身斷了他的道統?真是如此,雖然神獸不滅,他也不知道再要有多少萬年才能再度聚合復生了。
“就算他真留有這樣的箱底手段,又握在勾道友手上,道友也絕不至於自尋短見吧?
“畢竟勾小友風華正茂,妻妾成羣,前途無量,而這裡我們幾條老龍可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小友,過猶不及,見好就收纔是俊傑。仔細想想吧。老夫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若是一刻鐘你還不能下定決心,老頭子我就只能代你做個選擇了。”
勾誅神色越來越焦灼,撓了撓頭,死皮賴臉地問:
“雖然你自稱大長老,但是我怎麼知道你在龍族說話究竟有多少分量?就算你給我血脈,封我北冥代守,這裡又沒有什麼人見證,回頭你們翻臉不認賬,我找誰去?”
敖息大笑:“果然是個謹慎的小人。也好,我就讓你看看老夫在龍族中的分量。”
說完他眉心處一暗,似乎形成了一處虛無的空洞,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從那空洞中傳出,扯動了這海底中某種無形的玄妙之物。
就好像一重無形的帷幕遮擋着一切,但是他們卻看不見,只能看見空空的一片海水。但現在這帷幕卻被敖息眉心處的虛洞不斷牽引,很快拉開。
帷幕之後,重重疊疊早已集結的水族顯現了出來。它們成羣結隊,同類聚集在一起,各自佔據一片水域,密密麻麻地塞滿了神屍谷,幾乎一眼望不到邊。
有成羣的巨大鯊魚,身上穿着厚重的鱗甲,只有一張長滿了鋒利的三角形尖牙的巨嘴暴露在外。
有每個都有人身大小、形如長滿了鬃毛的雄獅頭部的巨大水母,一個個懶散地漂浮在水中,將那些劇毒的絲刺伸展在海水中。
更有無數的揮舞着螯肢的體型巨大的蝦蟹,一個個威武囂張地沿着海底爬來。
還有數不清的體型非常低調,但全身卻長滿了各色鮮亮毒刺的小魚。
其他各種各樣的水族,多不勝數,無法一一言述。這些都不是尋常的水族,而是一支真正的水族妖修大軍。
每頭水族都至少是相當於築基修士的異獸,其中相當於虛丹修士的高階靈獸更是不下千頭。有着人身的紫府化形妖也有近百!
雖然敖息不能代表整個龍族的東宮海國,但在他掌控的勢力範圍內,他真的是“傾國之力”了。東海龍宮三分之一的精銳部隊被他帶了出來。
羣體帶來的神識威壓和個別修士帶來的威壓完全不同。
如果說一個金丹三花修士的神識威壓如同北極星那麼明亮,那麼一支強大軍隊給人的感覺,那就是如同浩瀚星河了。
雖然其中每一顆星都並不明亮,但匯聚成河海,遠比個別明亮的星更加氣勢驚人。
原本空虛寂寞冷的荒涼海谷,瞬間就被這支軍隊填滿了,影影綽綽,重重疊疊,擁擠得幾乎一點空間都不剩了。
他們是隨着敖息的到來而到來的。神奇的是,敖息用了某種神奇的隱匿術法,將整支軍隊的氣息都藏匿了起來。
如果勾誅和巫女這兩人有什麼手段亂中脫逃,就會受到這支無所不在的軍隊的集火打擊,瞬間灰飛煙滅。
當然,如此數量龐大的一支軍隊,任何人想要完全隱匿它是不可能的。
敖息只是用他的無形“帷幕”將勾誅等人包圍了起來,讓他們感覺不到這支軍隊的存在罷了。
他把自己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全都帶來了,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玄冥道統之爭,他必須得手!
否則敖深之死,喪龍鍾之鳴,不但是東宮龍族,也尤其是他敖息這一輩子永遠洗不掉的污點。
奪取玄冥道統,拿下神屍,他有辦法讓他的軍隊變得天下無敵。不要說面對西宮龍族了,就是登陸面對人族和妖族也是如此!
等敖冕壽元耗盡,他就將成爲東海海底最大的權臣。
雖然坐不上東海龍王的位置,但只要東海最強的軍隊掌握在他手中,那王位上的那個年輕人就只不過是他手中的玩偶罷了。
“怎麼樣?所謂一呼萬應,老夫說話分量夠重吧?”敖息沒有再傳音,而是直接開口,聲如雷鳴,在勾誅耳中炸得轟轟直響。
“這裡有東宮三萬精兵做見證,夠多了吧?老夫雖然不是天子,但說話同樣沒有戲言!”
說完他左手輕輕一彈,一滴鮮紅明亮的精血被他彈了出來,發出幽幽紅光,往勾誅飛了過去。
接着他又取出一枚金色海螺,將自己的承諾都注入了進去,然後將海螺也丟了出來,拋往勾誅的方向。然後他坦然大笑道:
“老夫的誠意可都在這裡了,也不會再給你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勾小友,是死是生,都只是你一念之差!”
那滴血雖然漂流在海水中,卻有一股神奇的法力將它裹住,絲毫也沒有散失,如同有意識般在水中等候。
直到那枚金色的海螺飛來,它才伴隨着翩翩飛來,眼看就要撞上了陣壁,它卻停住了,懸浮在空中。
而那枚海螺則是一聲輕響,陣壁上反彈了一下,然後順着陣壁滾落在海底厚厚的淤泥裡。
敖素其實這是很緊張的。敖息這個人言出如山,他如果說沒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那就是真的沒有了。
萬一這不懂事的小孩以爲還有機會,玩出什麼花樣了,就很有可能會談崩。
後果會如何?玄冥遺藏會被引爆嗎?他們所有人都會死?雖然這可能性很低很低,他還是捏了一把汗。
但他看見勾誅一起身便出了陣。他首先往空中一抓,將那滴龍族精血抓到了手中,然後又屁滾尿流地在地下的淤泥中翻找起來。
好一會他才找到那顆海螺,用衣袖擦了擦,弄弄乾淨,他又放到嘴裡咬了咬,彷彿鑑定成色似的。這一切做完了,他才眯眼一笑,說:“好好好!不愧是大長老,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