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 連環計宋蘭換魂,箱底招黃璐改陣)
勾誅看了一眼宋蘭,然後把蔡淹魂面前的桌子往外一拉,就在蔡淹魂快要震怒的目光中,將他的桌子一直拖到了房間中間,然後手中白色的遁光閃過。
桌子上立刻多出了一具精緻的軀體。
但和樸老九從仙樹液中撈出第十九不同,這個軀體內有心臟,有呼吸,是活的,無需浸泡。宋蘭事先就給她穿上了一身素白睡裙,並非裸體。
這個身體看上去和宋蘭一模一樣,只是雙目緊閉,面無表情,皮膚也不是像第十九那麼潔淨無暇,而是故意做出了一些更接近真人的瑕疵。
蔡淹魂原本要發怒的目光豁然變得明亮,張開的大嘴變成了○形,臉上的油光都隨之明亮了起來。接着他嘴脣一合,咕隆一聲嚥下一口口水。
他伸手就向這個軀體的臉捏去,想試試手感。但還沒有碰到美人臉,就先碰到了勾誅的中途攔截的手,一股徹骨寒氣從他觸碰到對方的指尖猛然侵入。
“這麼精緻的傀儡?當年天機神工樸老九的作品也不過就是這個水準吧?你們這傀儡還有沒有多的啊?賣我一具吧?
“多少錢都可以啊!要不就把這具給我吧,我另外給你們找一具替代的……”
雖然手都凍得快要斷了,他竟然還成功地掏出了錢袋。
他的目光確實很毒。因爲這一具傀儡真的就是樸老九的作品。
樸老九並非如同外界傳聞的數百年前就死了,而是一直被秦尊陽留在翠玉宮的傳功塔中。
這具傀儡之身是連菱帶着勾誅到傳功塔第一層,動用了某些手段向樸老九要來的。
在第十九之前,樸老九已經制作了不少傀儡。這些傀儡論精細程度並不比第十九差,只不過是沒有靈魂。連菱就選了一具來用,這一具的名字叫第十八。
但樸老九做的所有女性傀儡的容貌都和傳功塔中第四層中的某個女人一樣。
因此他們不得不請樸老九將第十八的容貌進行了一些修改,變成了宋蘭的樣子。
樸老九做得很仔細,不但相貌,連皮膚上的微小瑕疵也一一做了精確的複製。
就在蔡淹魂神情猥瑣急不可耐地要買下這具傀儡的時候,宋蘭早就面紅耳赤,七竅生煙。
她知道的還不止蔡淹魂口中所說,連他心中所想的種種畫面也看得一清二楚。她當然無法忍受了。
“走走走,我不做了!”
連一向說話小聲的宋蘭都大聲喊了出來。
同一時刻,逍遙會館中,黃璐被關在房間裡,正悶得要發瘋。
她是第一次到厚土城,急不可耐地想要出去轉轉的。但偏偏剛一到,勾誅就叮囑他們這一晚絕對不可以外出,到第二日一早再集體行動。
這是因爲勾誅將兩個金丹雙花高手都帶了出去。他又是去找蔡淹魂這樣隱居的世內高人,路上還可能遭遇宋家老祖的襲擊,不想帶更多的人來引人注目。
如果他放任黃璐她們出去闖禍,那要是她們和別人動起手來,他更是兩頭難顧。
逍遙會館是朝廷開設專門給修士們住宿用的,非常安全。他們只有老老實實呆在這裡才能確保這段時間內不出事。
黃璐可不這樣想。在她看來,就是勾誅帶着宋蘭出去玩了,卻把她和林玫兒她們鎖在會館裡。這不僅僅是厚此薄彼,簡直是喜新厭舊!
她盤坐在榻上,將腹中的熾火珠吐出,然後又吸納回去。這些年來,她就是用同樣的做法不斷吐納,緩緩恢復着黃泉的金丹之力。
但最近幾年,到了紫府圓滿之後,她遇到了壁障,無論怎麼吐納也無法突破到金丹。
按理說她是用原本就屬於自己的金丹來成就,這是無需外藥的,但不知道爲何就是成就不了。
她也專門請教過連菱。連菱說她是機緣未到。
所以她心亂時,就再把熾火珠拿出來吐納吐納。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忽然砰砰砰地響起了敲門聲。
她本以爲會是林玫兒或者第十九。但轉念一想,這三更半夜,她們早就睡了。還有誰會來敲她的門?她的神識感悟透出門去,卻感覺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的氣息。
“宋大哥?居然半夜來敲我的門?難道是……”
她心中大亂,幾乎是狂奔到鏡子前,縷了縷額頭上的亂髮,整了整因爲獨自在房內煩躁而糾結得皺褶起來了的明黃色、看上去有點鮮豔的襦裙。
“呀,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怎麼穿了這件!要不要換一件?啊不行,來不及了。”
砰砰砰……
她只得把門打開。宋如海果然穿着一身乾淨清爽的藍色直綴道袍,玉樹臨風地站在她臥室的門外。只是他雙目有點發紅,眼袋有點紅腫,似乎這幾天睡得並不太好。
“師兄,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黃璐有些扭捏地問,心中糾結無比。雖然是同伍院的師兄妹這麼多年,但宋如海從未半夜獨自來找過她。
萬一他是過來表白怎麼辦?要不要答應他?答應他會不會讓他得手太簡單?萬一他得寸進尺,趁夜就要做點什麼怎麼辦?如果拒絕了他,會不會讓他傷心?
她心中翻騰起千萬朵浪花的時候,宋如海卻有點如同夢遊地走了進來,在案前的蒲團上跪坐下,淡聲說道:“師妹,我有一事相求。”
聽到宋如海的語氣,黃璐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但這位男神師兄有事情來單獨求她幫忙,這本身就代表了一種特殊的信任。
她安定心神,在師兄對面坐下,問:“宋大哥儘管說。”
宋如海拿出一枚玉簡,將一縷神識注入。玉簡上靈機涌動,很快投射出一幕虛影。這是密密麻麻的紅、藍兩色光線所組合而成的一副複雜無比的圖樣。
這是一幅陣圖。是宋如海從宋家老祖給他展示過的《十八嗣代功》中截取的,正是用於交換“血魂根果”的陣法。
宋家老祖之所以給他這幅陣圖,是爲了讓他相信血魂根果確實是可以在他們之間相互轉移的。
有了詳細的陣圖,只要他能讀懂這個陣法,自然就能清楚其中所有的玄奧,明白血魂根果是如何互換的,這本身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但這對宋如海來說有點困難,畢竟他並不精通陣法。而且以他的虛丹圓滿神識去解讀如此複雜的陣法也太勉爲其難了。
就是黃璐看了一會,也覺得有點頭昏眼花。她本想說:“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我一定幫師兄你解讀得清清楚楚的。”
可她又害怕她這樣一說,宋如海就先起身回去了,因此她只好聚精會神,硬着頭皮解讀下去。
“師妹你精通陣法,能不能告訴我,是否有可能在這陣法中做點手腳……”
宋如海的想法是將這個陣法稍加改動,但又不能讓老祖看出來這個陣法被改動過。
等老祖進入陣中,以爲陣法還是原樣,按照原來的運轉之法開始運轉的時候,實際上就中了他的計。
黃璐擦了擦額上細微的汗珠,說:“這並非不可行,只是我需要時間去改動這個陣法。但……”
她忽然想起對付宋家老祖一事一直都是勾誅在謀劃,“這是勾師兄的的想法嗎?還是太上她……”
宋如海搖了搖頭:“這事是我宋家的家事。我怎麼好老是去麻煩師弟?而且這是我最後壓箱底手段,知道的人越少,也就越可能起作用。”
有一點他並沒有說。當他心情沉重地從宋家回來的時候,剛好也是勾誅和木頭他們打獵歸來,開始涮野豬肉,一片歡喜的樣子。
這讓他忽然感覺到,雖然勾誅等人也確實在爲他家的事操心,但出事的畢竟不是他們家。他感受到的恐怖和沉重絲毫也不會落到別人的心上。
所以這件事想要最終解決,還是得靠自己,不能完全把希望放在這些同門身上。當在陣法上做手腳的這個念頭一出來,他就決定這事不告訴任何人,除了必須知道的黃璐之外。
“所以,還請師妹一定替我保密,此事千萬不要告訴你我兩人之外的任何人。”
“這……”
這個陣法殺機按含,又是與虎謀皮的交易,黃璐真是覺得這其中風險巨大。
但是宋如海和她共享一個秘密的幸福感又讓她覺得心中甜蜜無比。糾結了一下,她一咬嘴脣,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