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 出賣己身求破局,佈下羅網待脫兔)
宋蘭當然會明白,既然宋如青已死,那麼下一個就必然是她了。
她的讀心者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什麼天賦異稟,而是某些人早已預備的設計,她最多也就是他人隨意操弄的一個試驗品罷了。
宋家的通過“猜錢大會”來決出家主的規則也是這實驗的一部分。
顯然具有讀心者能力的那個人只要願意,就一定會在大會中得勝併成爲家主,從而被他們監視和控制起來,隨時取用。
這些幕後操控者唯一失算的是,她沒有自己去爭這個家主,而讓給了她的弟弟!當然,也因此害死了她的弟弟。
她遏制住了父母和弟弟全部因此事而死的悲傷,將注意力集中到僅剩的自己的命運上來。
無論她再怎麼憎恨這些操弄她一家命運的兇手,如果想要報仇,那就要活着。想要活着,就得先逃出這鼠籠一般的宋家。
現在她直接出門已經不可能了。即便她能走得出去,也一定會被人輕而易舉地抓回來。她已經進入八強,也就是說,他們的目標只剩下八個人了。
這八人肯定已經落入他們的監控的範圍,除非找到他們真正要找的那個人,否則絕不可能放跑一個的。而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自己了。
看着眼前這個清瘦的,隱隱有着某種超凡氣質的翠玉宮來的修士,她嘗試着讀取了一下這個人的內心。
其人終究沒有成仙,內心難免還是會閃過一些凡俗污穢的念頭。但總體而言,擯去這些繁雜慾念不提,這人心思已經稱得上純淨而且善良的。
與其等着別人來處置自己,不如自己主動出手,自己把自己賣了!
在枯木靈髓的紗賬中,勾誅耐心聽她講完了她的故事。冷靜地分析,她說的一切與事實都吻合,也是宋家眼前的情況的一個完美的解釋。可信度還是非常高的。
但她可信不可信還在其次,勾誅納悶的重點是:“我今天才認識你。我憑什麼爲了你捲入宋家的家務事,身陷險境,爲了救你一命而得罪偌大一個宋家?難道就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氣?和那……一萬兩銀子?”
對勾誅來說還只是有點猶豫,對宋如海來說就更是反感了。
他本來就厭惡宋如青將他和他老爹一起掃地出門。現在即便知道宋如青已死,這段恩怨可以就此放下,但也絕對對宋蘭這個人喜歡不上來,更不可能爲她直接就和宋家動起手來了。
但讓他們完全袖手旁觀,這事又似乎做不出來。
“一萬兩白銀固然請不動上人。”宋蘭不用他們開口,就知道他們的猶疑之處。她一咬紅脣,直接說出了一個讓勾誅無法拒絕的代價:
“小女願意立下玄血契,以讀心者之能,爲上人效命五十年。但凡上人有命,小女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上人覺得如何?”
她盯死了勾誅。這是因爲她讀過這三人的內心。宋如海對宋如青的厭惡根深蒂固。而黃璐對她的戒備之心遠勝於同情。
只有勾誅,雖然談不上明顯的同情,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讀心者有什麼用處,值多少錢!
效命五十年,其實做爲一個凡人,基本上也就是她全部的壽元了。這也是她的一場豪賭。但她沒有退路。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線生機。
對勾誅來說,有一個讀心者效命,儘可以將翠玉宮上下的人心都讀一遍,以後也就再也不怕出鬼玄陰、陳玄方等對連菱圖謀不軌的內奸了。
宋家肯定是費盡心血、處心積慮才整出來的讀心者,結果卻和他勾誅簽了玄血契被他帶走?這又怪異地讓他產生了一種偷竊得手的強烈快感。
“好!成交了!”
“哼,你這是乘人之危!”
在黃璐極爲不屑的吐槽中,勾誅當場一拍桌子,急不可耐地取出了玄血契。
勾誅和宋蘭在枯靈鐵髓紗的籠罩中結下契約,外面的人當然無法知道里邊發生了什麼。但宋七奴一直忠心耿耿地潛伏在附近的一片茂盛的稻田中。
宋玉鱗安排的衆多高手也先後就位了。依託着附近的地形,他們遏住了所有的必經之路。他們出動的人馬實力也是足夠的。
他們已經秘密在紫英小舍百步之外佈設了一套法器,名爲“殺生羅網”,這是從屍魂教弄來的一套邪寶。一旦展開,一瞬間就能將這座小樓連同方圓百步內的範圍全部罩住。
殺生羅網上牽扯着強烈的死氣,對翠玉宮這種修煉生機的修士極爲管用。這些死氣會首先被實力最強的修士體內的生機所吸引,迅速沾染上去。
一旦沾染了這些不斷蔓延的死氣,木遁修士生機不斷流逝。即便暫時扛住不死,其實力也必然大損。
他們也不用擔心殺生羅網會誤傷了宋如海和宋蘭。因爲宋如海是虛丹修士,而宋蘭是凡人。殺生羅網一定會首先攻擊最強的紫府修士。
等紫府修士死亡之後,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他們及時收網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只能束手就擒。
殺生羅網只是他們的佈置之一。宋家的老宅經營了數百年,除了手下這些修士之外,法陣本身的力量也很強大。而且一些法器也足以爆發出能擊殺金丹修士的威能。他們並不擔心拿不下區區一個紫府修士。
但如果他們直接強攻動手,即便有陣法可以隔絕部分法力衝擊,依然難以確保不會引發不可預測的後果。宋家內每天天量的金錢出入,只要出亂子後果一定損失嚴重,還容易走漏消息,被翠玉宮察覺。
他們打算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動手,影響要小很多。
當然,最好是天黑之前,宋如海和另外兩個翠玉宮的人就會自己離開。
這件事是由宋玉鱗親自坐鎮的。他依然待在長老會監視着這裡的一切,不斷和最前方的宋七奴聯絡,以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宋七奴雖然修爲不是最高,但他行事謹慎,又是宋玉鱗的耳目和親信,被授予了臨場指揮之權。
他們耐心地等了兩個時辰,時近黃昏,局勢終於有了變化。
“老大,宋如海和翠玉宮的那兩人終於出來了,”宋七奴稍有放鬆地給宋玉鱗傳音,“看來沒有必要和翠玉宮的人動手了。我等會就去把大小姐請出來。”
“你上當了。”沒想到宋玉鱗一聲冷笑,“出來的那三人不是正主,只是三個分身。”
“這三人氣息和原來的三人都有細微的不同。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三人的真身和宋蘭都依然留在宋蘭的黑紗賬內!”
宋七奴暗自一驚,問道:“他們想做什麼?”
“調虎離山,讓我們分出人馬去對付這三個分身。同時我們會以爲房中只剩下宋蘭一個凡人,從而讓你掉以輕心。
“在你們出手帶離宋蘭的時候,宋如海等人便有了理由出手反擊。到時候完全可以將你們的攻擊留下影響做爲證據,並以受到襲擊爲由強行將宋蘭帶離宋家了。”
如果不是陣法有極爲精細的監視之力,單憑宋玉鱗自己的神識,也是很難辨認出來的。但這是在宋家,他們有經營多年的陣法,這種伎倆很難逃過陣法的監控。
“就這樣放他們走了?就算他們只是分身,如果把宋蘭夾帶着出去了……”宋七奴有些擔憂地問。
“夾帶一個活人出去必須要用到死活玉棺,那東西非常罕見,是屍魂教出產的邪寶,他們這些正派修士很少會有。
“他們恐怕就是期待你這樣想,以便你把注意力從這座房子上引開。而且就算這真是一個計中之計,也無所謂。他們跑不出宋家大院。”
就算這三個分身真把宋蘭夾帶了出去,宋玉鱗也並不擔心。護院大陣早已被他開啓,宋府的出入門戶已經封閉,現在任何人都是無法出入。
想要強行破陣,除非是派大軍來用玄器轟擊。否則就算是個別金丹修士出手,一時半會也無法建功。
這三個離開這裡的分身無論做什麼,都會在法陣的監視之下,如同籠中之鳥。他現在什麼都無需做,只需要盯着房間內的幾名本尊就行了。
大約一刻鐘之後,估摸着宋如海等人的假身已經走遠,宋玉鱗傳音給宋七奴,下了最終的命令。
“你帶十名虛丹修士先上,其餘人包圍在外。先禮後兵,你恭恭敬敬請主家大小姐到長老會來。
“如果她不肯,你專心擒拿宋蘭,另外十人一起對付宋如海等幾人。
“對方紫府修士現身出手時,外面的人會降下殺生羅網,其人必死無疑。所以你們只管動手抓人就行了。”
“在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