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玫兒一路飛過來,毒甲反而是目光一凝。他原來以爲這兩人肯定會往反身逃跑,那就正中他下懷了。
對方不過虛丹的修爲,肯定沒有能擺脫他的火蝠的速度。而且他這些火蝠只要認準了目標,除非飛到靈機耗盡,否則絕對不會停息。這追擊中對方還要對抗這火海中的熱浪,再多的真氣也維持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在一旁坐看他們被火蝠糾纏致死。
然而這個鶴女讓他出乎意料。對方並沒有掉頭逃竄,反而是直接衝着他的自身而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林玫兒展開着雪白大翅,一手拎着勾誅,如飛天仙子一般穿過火海而來,眉心的紅色印痕發出白色靈光,盪出一圈圈的音波。凡是火蝠撞上了這圈音波,都是如落葉一般往火海里掉了下去。
她雙目之中盯緊了毒甲。這個對手她曾經交手過。如今他既然在這裡截殺,就斷然要分個生死了。如果她是一個人,今天必定有死無生。但還有勾誅在這裡,她卻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我和他正面纏鬥,你找機會砍斷他的脖子,那是他唯一的弱點!”林玫兒一邊直衝毒甲飛去,一邊對勾誅傳音。
但奇怪的是她傳音出去之後,並沒有立刻等來勾誅的答覆,而是一股莫名神念傳入了自己腦海中。
她旋即感覺天地靜止,自己竟然靜止在了火焰飄飛的半空中。而空中不斷飄飛的那些那些火焰,也像凍住了一樣,凝固在了半空中。天地再無半點動靜,宛如一副火海地獄的畫。
一個碩大的金色光球在她面前憑空出現,但並未猛烈爆發,也沒有帶來任何傷害。金色光球中只有幾個黑色的人影。其中一個黑影從光球中走出。他離開了光球,卻依然是一身漆黑,如同一片虛無陰影的模樣,看不清面目。
這人一見林玫兒,便恭敬雙手抱拳一禮,說:“我乃夢貉血潭部長老封不決,這裡是陰陽宗太上長老黑白子,五行宗神器堂長老文楚蕭,妖狐一族聖女安偌晴,靈猿一族太上長老袁如山,在這裡見過這位鶴仙子了。”
林玫兒心中大震。她只不過一個虛丹圓滿的鶴族女修。而眼前的這幾位可一個個都是人妖兩界中聲名顯赫的巨擘。要換了平時,這其中任何一人見了她,她也只有膜頂禮拜的份兒,哪裡輪得到別人客客氣氣地來和她說話?
如果這些人真是聯手在此要將她拿下,她當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好在這些人並非是真身到此,而是通過這封息大陣的靈機傳遞過來一縷神念。
天地靜止是因爲暫時性的神識閉鎖。神識閉鎖雖然能制住她,但也只能制住她一個閃念。她感覺這其中的時光流逝只是幻覺。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還以一禮,回答道:“各位大佬攔路,小女受寵若驚,不知道又什麼見教?”
夢貉腰身一直,正色說道:“我們幾個老朽到這裡來,只不過爲了來取萬年前六族就議定的那支萬年妖靈參。此事與這位鶴仙子沒有任何關係。你又何必一定要死戰到底?”
林玫兒冷笑道:“當初讓我們走的是你們,後來來追殺我們的,不也是你們?”
這黑影側映在金色光球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此乃赭世超和賀蔽日二人擅自所爲,並非我等幾個意料之中之事。爲免除仙子後顧之憂,我們衆人已經聯署了一份血契。只要仙子送出一縷神念署下,便絕不會再有任何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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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血契展開。玄血契原本就是刻在神識上的一縷神念,寄託在一絲血上便可簽下。他們現在直接在神意中溝通,就不需要什麼實體的介質了。
原本金丹真人很難被玄血契束縛,但那隻不過是因爲金丹修士神識之力超強,一般玄血契留下的神識烙印很容易被抹去。
但這一回的玄血契不同,是五名金丹修士聯署。無論他們今後實力如何成長,除非是蛻凡成仙,否則決計無法抹掉五名金丹聯手烙下的神識印記。
封不決將這血契展開,這其中的諸位真人的神念立刻清晰地表露了出來,在林玫兒心中一目瞭然。其中第一條,便是她林玫兒,立刻便被五名金丹真人全部收爲真傳弟子!
有了這份血契烙下的印記,她無論走到這妖界中哪一家大族,或者走到人界五行宗或者是陰陽宗,她這個真傳弟子的身份都是無法被部族或者宗門否認的。
只要這幾位金丹真人還在,就無論如何都要保她得到她想要的任何傳承、任何功法、任何修行的資源。而且她若是惹上任何麻煩,這五名金丹真人都必須聯手保她!
這些都是明明白白寫在這份玄血契上的。等於說將來這五人都得把她當真徒弟寵着了,還無法違約,一違約就是和自己神識過不去,足夠將他們折磨得欲仙欲死了。
“這……”林玫兒不由得忘了一眼自己拎着的勾誅。她早已鬆了手了,但這小子依然凝固在半空中。勾誅獐頭鼠目,脖子伸出老長,臉孔朝向毒甲屍的方向,眼睛卻瞥向另一邊的角落,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
“這位仙子是爲了神識中那道妖血契擔心吧?”彷彿會了她的意,那夢貉的黑影淡淡一笑,說,“爲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五人先聯手幫你除去此印。這樣你也不必擔心其人在最後時刻將你拉你墊背了。”
她識海中和勾誅簽下的妖血契,除非是被人搜魂,否則即便是金丹修士也看不見的。但她和對方正在神意中溝通,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此事,這份妖血契也就出現在了的神意中,就被這些金丹給窺探了出來。
光團中五人聯手,立刻有一道金色厲芒射出,往她和勾誅簽下的這份妖血契一衝。這份血色文字所組成的契約如紙張一樣燃燒起來,然後化爲灰燼消散了。她立刻覺得神識一鬆,感覺去掉了一份束縛。
她若是想阻止,只需要迅速將這份妖血契隱沒在她的神意中,對方便會失去目標,無物可抹。但她並未動這個念頭,任憑這份妖血契被他們抹去了。
這份妖血契中的約定是勾誅助她完成賀恆的託付,將丹頂冠交到賀宇音的手中。這一點她已經完成了,再也不欠這個老色鬼師父的什麼。
至於另一條款,她要給勾誅做永久的妖奴。這條她當然情願被人抹掉。她又不是傻子。自由自在,沒有束縛,豈不是更好?
林玫兒一時沒有回答,眼中卻閃過了幾道異樣的光芒。眼前給她的條件實在是太有誘惑性了!五名金丹的真傳弟子,這些人可沒有一個比賀恆的檔次要差啊。
賀恆這老不正經的師父收了她除了助她結成虛丹之後,後面就再沒怎麼過問過她的修爲了。平時只不過把自己當做一個跳舞的玩物來給他欣賞而已。
有了這五大金丹提供的資源,自己何嘗沒有機會平步青雲,和他們一樣成爲一方巨擘?
夢貉正等着她簽下這道玄血契,卻沒想到她眼睛一轉,忽然又罵道:“你們一個個說得義正辭嚴,但其實就是一幫畜生。你們要瓜分萬年參,那我姑姑林菡怎麼辦?她一個大活人,爲什麼要把自己肉身貢獻出來給你們分屍?”
“仙子此言差矣!”封不覺把手一擺,正色說道,“別說林涵貴爲一代鶴後,就算她是一介凡人,我們這些修士又怎麼可能去瓜分她的肉身?但既然她如今神魂依附在這株萬年參上,只能說明一事!”
“哦?什麼事?”
“說明林菡此人,早在你我來到這息壤大陸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林玫兒一怔。他們要這麼說,倒也不是全無道理。林菡若不是死了,自然也不會神魂離開了原來的肉身,到了這株萬年參中。
而且十年前,她也是聽說林菡和賀宇音二人衝擊金丹失敗,林涵身死道消的。她還親眼看到林菡屍身火化。
“這非是我們造孽,而是十年前賀恆的詭計。他提早便安排了此女的神魂來次佔據了這具萬年參。賀恆也不是爲了復活這位鶴後,而是想將萬年參獨自據爲己有!
“如果不是你們鶴族內亂,此人道殞,如今恐怕是這位太上長老,獨自帶着支萬年參遠走高飛了吧,哪裡還輪得到我們出手?
“如今我們只不過按約前來取回自己的東西,又何罪之有?林菡雖然身死,但是畢竟是貴爲鶴後,我們又豈敢虧待於她?
“我們已經準備好一枚用東海萬年蚌珠煉成的極品定魂珠,可暫時將其人的神魂收納入其中,代替那株萬年參的作用,保她千年不入輪迴。
“等離開此地,我們再聯手爲她尋找一具絕好的肉身讓她奪舍重生。此事仙子若是不信,我們也將它寫入這道玄血契中!”
他話音剛落,那五人一齊揮動金芒,在展露出來的玄血契上刻上了這條新的條款。
林玫兒一雙明眸中光芒閃動,她將纖纖玉手一聲,說:“聽起來不錯。把你們的血契拿來吧!”
那道玄血契立刻化成了一片血色玉簡的虛影,其上五道金丹神念閃爍不定,落在了她的手心。果然,這玉簡上最後一條條款則是對她的約束。
只要她現在就從背後出手,將勾誅殺死在這火海中。勾誅手中那一條萬年參的斷臂,立刻便歸她所有。而且前面所有的條款,也立時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