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蕭逸大喝一聲。
“破。”
蕭逸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
雙拳,瘋狂地轟着周遭的禁制,以及抵消着易老將他轟飛的掌力。
只是,以易老的本事和手段,豈是蕭逸能輕易破去的。
“破…破…破…”
每道吼聲之下,都是蕭逸瘋狂的攻擊。
一連三道吼聲,蕭逸轟了無數拳。
才堪堪將禁制打破,將掌力抵消掉,穩下身影。
下一秒,毫無顧慮,毫無猶豫,立刻御空折返。
而此時,高空中,炎武王收回了拳頭。
易老的身軀,無力地跌落。
“易老。”蕭逸的速度,飆升到極致。
堪堪在易老的身軀跌落地面時,將他接住。
只是,當他看到易老的臉龐時。
他的心,猛地揪了起來,甚至震了震。
易老的面容,已無血色,向來桀驁不羈的表情,只餘一絲疲憊以及…解脫。
然而,這絲解脫…
在易老看到蕭逸回來後,又瞬間化爲了驚恐和擔憂…
“你回來做什麼…”易老想呵斥一聲,但他的聲音卻極其無力,微弱。
“我倒想問你,你在做什麼。”蕭逸的聲音,冰冷到極點。
言語中,盡是責備。
不錯,責備。
這是蕭逸頭一次以這樣的語氣對易老說話。
但蕭逸更加清楚,這是最後一次了。
在他雙手觸碰到易老的身軀時,他就感知到。
之前的火焰拳頭,不僅將易老的胸膛洞穿了。
更將易老體內的經脈、五臟六腑,焚燒一空。
連同易老的全身生機,也被焚燬殆盡。
蕭逸,是個了不起的高品煉藥師,但,他知道無論自己的煉藥術多麼了不起,都救不了易老了。
生機盡毀,回天乏術!
“我說過,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你爲什麼不信我?”
“我說過,我們一起走。”
蕭逸憤怒着,責備着。
但,這種責備和憤怒,只是他處於崩潰邊緣的表現。
與其說是他在責怪易老。
倒不如說是在狠狠責怪着自己。
“真有把握?”易老的聲音,仍舊微弱,無力。
只是,原本臉上的驚恐和擔憂,已經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
蕭逸點了點頭。
“那便好。”易老嘴中,吐出了三個音符。
隨後,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他的生機,早已毀盡。
只是憑着一身深厚修爲,才勉強堅持着。
他的雙目,緊緊地盯着蕭逸。
蒼老卻清澈的眸子中,蘊含着滿意和讚賞。
這是他一生中,收過的最滿意的徒弟。
他還未死,但他已說不出話。
眼睛盯着蕭逸。
身體的溫熱,卻在不斷消退。
身軀,越發冰冷。
他不說話。
蕭逸,也沉默了起來。
啪嗒一聲。
蕭逸落到了地面,也跌坐在地面。
他緊緊摟着易老,妄圖保存那快速消散的餘溫。
他讓易老的身軀,接觸着地面。
試圖讓這溫暖的大地,給予易老更多的溫熱。
只是,這似乎顯得相當無用。
易老身軀上的餘溫,消散速度,毫無減弱。
這片王都的大地,易老在此出生,在此生活了大半輩子。
對他而言,自是溫暖的。
只是,這種溫暖,早已被冷漠的人心,悉數毀去。
高空中,那火光沖天的人影,眼中,卻冰冷得駭人。
一旁的蘇震玄和蘇白,微微行了一禮,“國主。”
不錯,那人影,正是炎武王國的王者,國主,炎武王。
“嗯。”炎武王點了點頭,“當年之事,今日之鬧劇,該落下帷幕了。”
話音落下。
炎武王手中猛地凝聚出一股火焰。
身影一閃,直直朝蕭逸的後背打去。
如無意外,這位絕世天驕,也將隕落。
這裡,是炎武王國,是國主的天下。
沒有人能違背那道沖天火光的身影的意志。
但恰在此時。
一抹白衣身影,驚鴻而現。
手中一把寒霜之劍,陡然間橫亙在炎武王與蕭逸的中間。
幾乎是身影出現的瞬間。
整個天地,忽然充斥着一股寒意。
國主身後那片火海,竟在一瞬間化作了冰雕。
來人,是個女子,一身白衣,那三千青絲映襯下的絕美容顏,讓人窒息。
“裂天劍姬。”炎武王一驚,
段雲、宗主、大長老,以及宗門九大長老,連忙閃身而來。
“參見前輩。”衆人恭敬行禮。
“嗯。”女子點了點頭。
“前輩不是在閉關嗎?怎地這麼快出關?”宗主問道。
女子淡淡道,“動靜鬧得那麼大,真當我是瞎子聾子?”
炎武王皺了皺眉頭,道,“劍姬前輩,不知爲何要攔下本王?”
“退去吧。”女子看了一眼一旁的蕭逸,輕聲道,“這人,我保了。”
“劍姬前輩。”炎武王的眉頭,皺得極緊。
“若是別人,您保了便保了。”
“但蕭逸此子,本王今日必殺之。”
“否則,日後必是又一個易瘋子,爲禍一方,後患無窮。”
炎武王,加重了語氣。
孰料,女子的聲音,仍舊平淡至極。
絕美容顏下,只淡淡地吐出了幾個音符,“與我何干?”
淡然的語氣,彷彿只是在講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炎武王的臉色,陡然冰冷了起來,身影一動。
竟是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瞬間朝蕭逸攻去。
手中那恐怖的火焰,直取蕭逸後背。
女子冷笑一聲,手中之劍輕輕一揮。
一道寒冷劍氣打過。
鏘的一聲。
炎武王,瞬間被劍氣震退十數步。
“劍姬前輩可知道,裂天劍宗,是我炎武王國的國教。”
“武道聖地這個頭銜。”
“也只取決於本王的一道旨意。”
炎武王冷冷地說着。
“哦,是嗎?”女子,冷漠地說道,“若國主想收回國教頭銜,儘管收去便是。”
“劍姬前輩,你非要一意孤行?”國主冷聲問着。
“你可知道,白長老纔是你宗門的第一天才。”
“只要白長老他日成長起來,身懷千百種武道,他將能超越你劍宗歷代先輩。”
“甚至超越你,超越裂天劍魔。”
“成爲裂天劍宗有史以來的最強者。”
“你真要當這宗門罪人?”
不錯,若白墨寒日後成長起來,他將成爲裂天劍宗,不,整個炎武王國有史以來的最強者。
這,也是包括國主、蘇震玄、蘇白,以及大量王都強者,願意支持他的原因。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個絕世強者的誕生。
遠處的白墨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前輩,請三思。”宗主以及一衆長老,紛紛行禮。
女子,仍舊是平淡的臉色,看向宗主等人,問道,“你們可還記得,劍宗的宗旨。”
“我裂天劍宗,又爲何名喚‘裂天’?”
不等宗主等人回答。
女子自顧說道,“所謂裂天,裂的是‘天極’的天。”
“歷代先輩,都在不斷追求着‘天極境’,渴望成爲那武神境之下第一人。”
“所以,這些年來,你們一直暗中支持白墨寒。”
“爲他煉製血意丹,我也睜隻眼閉隻眼,乾脆不管了。”
“但現在,宗門出現了更好的天才,我們自當庇護。”
“更好的天才?”宗主皺眉道,“前輩是指蕭逸?”
“不錯。”女子點了點頭。
國主嗤笑一聲,“劍姬前輩認爲那小子憑什麼超越白長老?”
“憑他那控火獸武魂嗎?”
女子雙眼一眯,冷聲道,“憑他的…武道真意。”
“武道真意?”國主忽然身軀一震。
就連一旁的蘇震玄父子,也臉色一驚。
女子傲然道,“小小年紀,不過地元九重,已有天元巔峰戰力。”
“身懷武道真意,而且,還是…四種。”
“武道真意四個字,身爲極境強者的你們,應當很清楚。”
“只要他能成長起來,踏入極境。”
“他將是這片星空之下的…最強者!”
女子平淡的話語,陡然間變得斬釘截鐵。
而這時,在所有人陷入震驚之時。
沒有人注意到,整個王都上空,忽然出現了一股無盡寒意。
更沒有人注意到,那一直跌坐在地的孤寂身影,忽然動了動。
身影,自然是蕭逸。
他一直摟着易老的身軀,一直緊緊摟着。
他想陪他走完最後的路程。
直到他的身軀,完全冰冷,他才放開了手。
額頭,輕觸那蒼老面龐。
“你先走一步,我保證,這裡的所有人,都會去陪你。”
蕭逸哽咽着,慘然一笑,緩緩地站了起來。
同一時間,整個天地,忽然下起了茫茫大雪。
“嗯?下雪了?好冷的雪。”國主等人,臉色一驚。
雪花的冷意,竟是比裂天劍姬的寒冰更冷。
那…彷彿是來自於深淵的冰冷。
“不對勁,好恐怖的妖氣。”國主等人,臉色大變。
一片飄然落下的雪花,竟將他的肩膀,劃出一道血痕。
堂堂極境強者,竟被一片雪花劃傷?
蕭逸,站了起來,面容冰冷,比這些雪花更冷。
以寒霜劍,調動體內冰山火海施展的寒冰裂天斬,尚且威力驚人。
那麼,若是以冰鸞劍施展而出呢?威力又該如何?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