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9章 變質

“嗯?”

蕭逸看着冰尊者靈識嘴角咧過的那道笑意,霎時身軀一顫。

但轉瞬間,他又明顯未從這抹笑意中感受到半分不適,或者說…半分恐懼。

“前輩,你…”蕭逸皺了皺眉。

這種感覺,太不一樣了。

對比當年他在東域極寒險地之下的九死一生,以及遇到那道靈識時的感覺,差別太過巨大了。

冰尊者靈識笑笑,“老夫雖只是道靈識,但不是傻瓜。”

“要進入冰尊殿這片空間,除了需要堪破冰宮四層的秘密外,還需要殿令,就是你腰間一直掛着的那塊令牌。”

“要得到這塊令牌,證明你在外頭,見到過本體了。”

“本體?”蕭逸疑惑一聲。

“嗯。”冰尊者靈識點點頭,“確切來說,你在外頭遇到的,纔是真正的冰尊者。”

“而我,不過是逾千萬年前,冰尊者強行分出的一抹靈識。”

“我有着冰尊者的所有記憶,有着與他一模一樣的性格思想,也算是他的一部分,但我沒有任何修爲,我只是一個看守冰尊殿的殿靈。”

“或許唯一的不同,乃是我比本體更加純粹。”

蕭逸細細聽着,心頭一方面謹慎,一方面思索,並沒有出言打斷。

冰尊者靈識繼續道,“你進來冰尊殿後,見到老夫的那一刻,頃刻面容恐慌,如同見了什麼惡鬼邪魅一般。”

“證明。”冰尊者靈識,忽然加重了語氣,眉宇間,也露出了一抹傷感。

頓了頓,方纔繼續道,“證明,你在外頭,必然見了本體。”

“而本體,他變質了,甚至必然與你有了生死爭鬥。”

“你既得了殿令,證明你殺了本體,雖然老夫不知道你用的是何方法。”

“而你入來冰尊殿的那一刻,心頭必然恐慌莫名,以爲老夫的靈識還未死,在此等你,乃至要在此取你性命。”

蕭逸臉色一驚,同時也帶了一分恍然。

他算是明白過來面前這道靈識是怎麼回事了。

但,單從如今這道靈識的隻言片語和解釋來看,當年的冰尊者,定然是個心思縝密的過人之輩。

之前,他與這道靈識並未有過多交談。

但這道靈識,在之前的單純一見面,便已經猜出了這所有,甚至猜出了他那時的心頭所想。

而這道靈識,與冰尊者本體有着一模一樣的性格,一模一樣的思想。

當年的冰尊者,想來是位比洛前輩更加心智厲害的人物吧。

“變質?”蕭逸隨後道出一句疑惑。

“嗯。”冰尊者靈識點了點頭,“當年本體分出我之時,其實已大限將至。”

“準確來說,還不至於當真危在旦夕;但這片天,卻確實要差不多要塌下了。”

“本體留下我在此,一是守着這冰尊殿,二是留下一個擁有着他所有記憶以及思想一模一樣的存在,以防不測。”

“而本體自己,去找辦法。”

說着,冰尊者靈識笑笑,“但今日,你既出現在此,證明本體他不僅沒找到辦法,反倒隕落了。”

“與我說說你遇到本體的事吧。”

蕭逸聞言,驚疑一陣,但還是將當年在極寒險地之下遇到的事悉數道出。

這些事,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原來如此。”冰尊者靈識點點頭。

蕭逸認真出言道,“很久之前,我曾有過疑惑。”

“當年我對冰尊者前輩的印象,乃是邪惡陰沉,是個手段滔天的兇人。”

“可我來到中域後,特別是真正入了中域範圍,踏入星換城之後,到達方寸城之前,已經開始聽到不少關於炎龍六尊者的驚人事蹟。”

“其中,冰尊者前輩聲名最盛。”

“而我聽到的事蹟,即便時隔千萬年,但仍舊如若古老傳說,且人人敬仰,風評極好。”

“冰尊者三個字,更像是傳說高人,德高望重的前輩。”

“我那時疑惑着,莫不是冰尊者當真城府如此深,能瞞過中域無數生靈,無數強者,即便時隔千萬年也無人發現他的真面目?”

“哈哈哈哈。”冰尊者靈識失笑幾聲,“你這個小子,還當真是什麼都敢說。”

“當年的本體,確實是風評不錯,不過人人景仰倒也算不上。”

“這中域,雖處處殺戮,冷酷無情,但武者這兩個字之前,還需加上人類二字。”

“人,終歸有一分人性,即便再怎麼高山仰止,再怎麼遺世獨立;有些事,該管的還是要管。”

“有些事?什麼事?”蕭逸問道。

冰尊者靈識搖搖頭,“你現在還沒資格知道。”

“等你走過風雪幽冥路,我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蕭逸點點頭,問道,“那…當年我殺了您之事…”

冰尊者靈識臉龐一抽,“你沒殺我,你殺的是本體。”

“我說了,本體他變質了。”

“唉。”冰尊者靈識嘆了口氣,“按你之前這般說來,本體他定然渡過了一段相當難熬的歲月吧。”

“當年的他,並未能尋到辦法,還身死東域,單憑靈石又無法迴歸中域,甚至被困於那風雪險地深處。”

“千萬年歲月,看着自己的肉身一點點腐壞而無可奈何,看着自己的身軀化作白骨而無能爲力。”

“箇中滋味,怕是難以言述。”

“千萬載孤寂,獨受風雪寒冷,終年只見黑暗幽寒,即便強如本體那堅韌道心,怕也承受不住。”

“方也才成了那惡鬼一般。”

“小子。”冰尊者靈識認真看向蕭逸,“若本體他沒變質,此事他不會怪你。”

“殺了也好,免得成了遺禍。”

“如今,事情說清楚了,你劍心可還有半分輕塵?”

“怎麼說呢。”蕭逸尷尬一笑,“此事本來我殺了您,也沒幾分內疚,所以算不上劍心蒙塵。”

看着冰尊者靈識那發黑的臉色,蕭逸改口道,“哦不,是殺了您的本體。”

“不過,入了此地,若要等您的機緣和饋贈,我還不說清楚,反倒心頭不暢,劍心黯淡半分。”

“如今說明,而前輩又不與我計較,我自然也不多想。”

“嗯。”冰尊者靈識點了點頭,“老夫雖精修多道,在外人眼中乃是手段莫測。”

“但老夫終歸也是個劍修。”

“老夫能感覺到你體內通明無比的劍心共鳴。”

“開始吧,這風雪幽冥路,走上一走。”

“好。”蕭逸點了點頭,眼眸霎時冷酷。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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