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子柔弱似水,可是有誰說過,水也可以殺死柔弱的女子呢?秦雅芙在意識模糊前,想起了林子航,想起了自己終將要失約於他了……
當秦雅芙漸漸開始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周身暖暖的,再不見冰冷的河水帶給自己的窒息感。
她轉了轉眼珠兒,吃力的睜開酸脹的眼睛。
先是看到一縷明亮的陽光,細密地灑在身上,溫暖而有生機。
接着,她的視線慢慢轉移,用素色花布吊起的棚頂,雪白的牆壁,簡單的傢俱,和——
身邊輪椅上面坐着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
秦雅芙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她看。
秦雅芙沒辦法確定自己是在做夢,或者已經死了?這是另一個世界裡的烏姐嗎?
她快速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重新浮現出剛剛看到的人:樣子和烏姐是相同的,只是要清瘦許多,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她沒有頭髮!一個禿頭的烏姐?這怎麼可能?
秦雅芙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各種念頭紛沓而至:一大早莫名其妙的被人推到河裡,不知道生死的來到這麼個陌生的地方,遇到個更加奇怪的“烏姐”,這究竟是怎麼個情況啊?
她用力閉緊眼睛,想了又想,終還是經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帶着膽怯的心情,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兒,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這時,耳邊傳來那個人熟悉的,卻不常聽到的輕笑聲:“雅芙,趕緊睜開眼睛,連你烏姐都不認識啦!”
突然的一句話驚得秦雅芙耳朵裡“轟轟”做響,她使勁閉住了眼睛,皺着眉頭,一點一點消化這個事實:這個烏姐絕對不正常,她,她像是得了什麼大病的樣子。
她以前就聽說過得癌症的人需要做化療,而做化療就會因爲藥物的刺激而引起脫髮,那麼……
秦雅芙有些懵懂的想法,卻不敢相信,終於鼓了鼓勇氣,擡眼望向烏珊珊。
看到烏珊珊消瘦的臉頰上,顴骨都突出老高,眼窩深陷,原來的鵝蛋臉型,瘦成了瓜子臉,下巴尖尖的,嘴脣也失了血色,哪裡還有當初那種美麗高傲的氣質?
疾病真的就能把好端端的一個人折磨成這樣嗎?秦雅芙的心裡悽然。
再看看那光光的腦袋,記得烏姐之前一頭如瀑的柔順長髮,一直是自己和蘇晴羨慕的對象,她們還曾經因爲劉天王的一句“相信我,沒錯的”,而開玩笑說讓她也去拍洗髮水的廣告,肯定會超過那個女模特的。
可是,現在......
一共才兩個多月沒見面,烏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秦雅芙搖着頭,眼淚毫無徵兆的就落了下來,她哽咽着,支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
可是,胳膊竟是無力的,痠軟得厲害,起了一半,就又重重的摔回炕上。
烏姐忙伸手按住她:“雅芙,你別動了!你溺水時間那麼久,救上岸,再把你揹回來,又搶救了十多分鐘才醒過來,你現在的身體虛得厲害,就不要逞強了。咱們有話慢慢說,不急的。”
秦雅芙經過剛剛一折騰,才發現身體虛脫得很,就那麼一個動作,明顯感覺到要把身上的全部力氣都抽乾了,她躺在那裡呼呼喘了半粗氣,纔算恢復些。
這時,門簾一挑,從外面進來個更加讓秦雅芙意想不到的人。
就在她的嘴巴張得老大,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的時候。
常秘書笑嘻嘻地說:“哎呀!雅芙,你終於醒了,急死我們啦,我剛送走大夫,大夫說了,你這個情況,雖然檢查着沒什麼大問題,但要是再不醒,就危險了,我正準備找車送你去醫院呢!”
秦雅芙一聽,明白是他們兩個人救了自己,知道自己的狀況也爭不了氣了,只好老實的躺着,歉意的笑笑:“常哥,謝謝你們,不好意思,我……”
“別客氣!”常秘書忙擺手,看看自己一個大男人站在女孩子休息的屋子挺彆扭,於是指着外面說:“雅芙,你先歇着,我熬了點粥,看看火兒去。”
秦雅芙正不方便,難得他主動要求出去,忙點頭。
她轉回頭,滿臉詢問的神色,剛要開口。
卻被烏珊珊搶先抓住手,焦急的說:“我知道你關心我的事,但是,我的事稍後再告訴你,你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雅芙聽她問起,心裡一暖,這個烏姐,剛開始認識時候起,一直都覺得冷冰冰的,看不到溫度。
可是,跟她接觸久了,她竟比那些天天跟你甜言蜜語,背後捅你刀子的人來得實在。
她喜歡一個人,就會默默地對着好,從不見她張揚、炫耀過。
自己也是得過些她的幫助的,慢慢地共事久了,就感覺出她由內向外的熱忱了,所以現在,面對她的關心,秦雅芙有了一吐爲快的衝動。
平時,一直不敢跟至親至愛的人說的事情,怕他們擔心,怕他們大驚小怪的再看着自己不放,她只得隱忍着。
但烏珊珊畢竟是個外人,就當做是發泄一下心情吧,她從烏珊珊走後,除了自己小姑姑的事之外,把所有的一切,包括連自己媽媽都沒說有的事,統統跟烏珊珊講了一遍。
這些事情,放在心裡太久了,講出來後,一下子舒坦了許多,她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烏珊珊看着她放鬆下來的表情,也深有感觸:“雅芙,要是我遇到你的這些亂事,早就氣瘋了,難爲你還能夠這麼心平氣和的。”
隨即,她的臉色往下一沉,鄭重地說:“雅芙,咱們報警吧!”
“啊?”秦雅芙以爲自己聽錯了,眼神閃爍,有些期期艾艾地說:“烏姐,我......”
烏珊珊擺擺手,有些不高興地說:“雅芙,你以爲壞人的陰謀爲什麼那麼輕易得逞嗎?還不就是因爲你們這些善良人息事寧人的態度給慣出來的嘛!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可是你的想法能夠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面嗎?”
她的嘴角又帶了一貫的清冷:“以前的事,要不是機緣巧合,你現在怎麼樣,早就說不清楚了。不過也好,以前的事,你有涵養,你不說出來,你能忍。
那麼現在呢?人家都來要你的命了,你還不吭聲。呵呵!這事兒,好聽點說,是你善良;難聽點說,就是你懦弱!”
秦雅芙一直都知道烏珊珊不像是表面上那麼高雅大方,她內心裡也有尖酸刻薄的一面,可是,這番話被她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有些不適應。
秦雅芙小心的看着她,商量着說:“烏姐,我馬上就要結婚了,這麼做會不會有影響啊?”
秦雅芙想起領證那天,有人拿着個錄像機錄“林市長兒子打人”的新聞,不就是想對他造成打擊嘛?一方面給林市長增加了副面新聞,另一方面就是把自己推到了人前,說是女方孃家不清不白吧。
現在再在婚前曝出一場未來兒媳婦被仇人推入河裡的鬧劇,是不是還是會給剛剛走馬上任的林市長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不是勢利的人,也不稀罕那個高位子上的人帶給她什麼榮耀,只是,得爲林子航考慮,不能由着他爲了自己跟父母鬧意見。
所以,她一直隱瞞着,即使烏珊珊這麼說,她還是不想那麼做,但又不願意欺騙人家那麼雙真誠的眼神,不禁吭哧着反而沒了話說。
正好聽見常秘書在外面說:“兩位美女,粥好了,我給你們端進來了!”
秦雅芙感激的望了一眼常秘書。
常秘書背對着烏珊珊,悄悄地朝秦雅芙擠了下眼睛,示意不要跟她爭執。
秦雅芙馬上明白,笑笑地說:“聞着好香呢,原來都不知道常哥做飯這麼棒!”
常秘書一被誇獎,洋洋得意的望向烏珊珊:“怎麼樣?你平時總不肯表揚我一下,現在,我還得從雅芙嘴裡聽到句稱讚!”
烏珊珊嬌嗔的白了他一眼,媚眼如絲,蒼白的臉上竟起了紅暈:“看把你美的!我就說你做的東西難吃了,怎麼樣?有本事,你別做啊!”
秦雅芙瞪大眼睛,看着與以前所見大不相同的激動的說:“你們......你們好啊!”
她明明想說他們有情人終於成爲眷屬了,可是看看雖然很興奮,卻滿面病容的烏珊珊,那句話要怎麼說出口?就從她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就病成這個樣子來看,這病情也是不輕啊!
秦雅芙其實更想知道烏珊珊具體得的什麼病,自行剛要詢問,就見常秘書端來個小桌子,放到炕上,又把粥碗放到上面,搓了搓手:“那個,雅芙,我扶你你坐起來吃吧!”
秦雅芙也是無奈,只得在他的攙扶下慢慢坐起來,等他墊好被子,重新靠了回去。
她盯着烏珊珊坐的輪椅,怎麼看都覺得眼熟,再加上站在一邊的常秘書,沒忍住直接問道:“我昨天在那片楓樹林裡看見一對推着輪椅散步的人,是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