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婚後暫時還沒有工作的打算,最是清閒之時,從此後,就擔負起幫助厲蕾購置結婚用品的重任。
當然,當事人錢友纔是最賣力的一個,他一邊要努力工作賺錢,一邊要照顧厲蕾,一邊還得籌備婚禮,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他操心。
不過沒辦法,結婚、生子,這兩件人生大事一起落到他的頭上,這是命運賜予他的福分,他除了感激,卻是絲毫不感到辛苦的。
厲蕾也會盡量趁着身體舒服的時候參與進來,從現在起,她和錢友的生活自然會過得越發熱火朝天的。
幸福是什麼?得償所願的擁有,好好珍惜和守護,不就是全部的內涵嗎?
回家的路上,坐在出租車後座上,秦雅芙和陳燕相視一笑,她們,現在,都很幸福。
秦雅芙回到家裡時,已經將近中午了,她又憋了一上午的奶,難受得厲害,可是孩子卻剛剛睡下,又不能弄醒他們,只得跑到臥室裡去,用吸奶水器把奶吸出來,等他們餓的時候再餵了。
輕鬆下來的秦雅芙想起包子璇的事,她記得自己以前有個老顧客是做律師的,準備先打電話諮詢一下。
卻在拿起電話時,發現那個來電、來短信的指示燈在閃爍,有個未讀的短消息,時間是秦雅芙在醫院時發來的,肯定是三個女人一臺戲,聊得太歡,沒能注意到吧。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發消息的人竟然是蘭海軍,這讓秦雅芙的心微微一顫,她早已不想再跟他有交集了,而且最近她的態度也很明確,他又是何苦的呢?
秦雅芙想着,深吸了一口氣,按開鍵盤鎖,直接動手刪除了信息,不管他要說什麼,她都不想再聽,少來往,少惹麻煩,換得大家都安寧吧,她鬱郁地想着。
可是,那個人向來也是不肯輕易放棄的,就在秦雅芙有些心煩地把手機扔到一邊之後,電話卻打了進來。
望着嗡嗡震動的手機,屏幕上跳動着“蘭海軍”三個字,秦雅芙有些懊惱,這個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海軍哥”就這麼執着?
對方似乎瞭解她的個性,一遍不接,就打兩遍,兩遍不接,第三遍又打了進來。
要說因此關機,秦雅芙怕林子航找不到自己,還得往家裡固定電話上打,很容易驚動到婆婆,累老人擔心自己跟林子航之間出現什麼問題。
或者可以考慮拉黑蘭海軍?
秦雅芙在心底微微嘆息,她不是沒想過,卻隱隱有着不忍的,他畢竟還是蘭嬸的兒子,自己的發小兒,至於要做到那麼決絕的地步嗎?
這麼想着,秦雅芙咬咬牙,還是按下了接聽鍵,且聽聽他又出什麼幺蛾子吧。
“雅芙啊,忙着照顧孩子呢吧?不好意思打擾了。”蘭海軍在秦雅芙終於肯接聽後,倒是態度溫和,理解有加的。
“沒有,有事嗎?”秦雅芙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二字也不知道是說她不忙,還是說沒有被打擾到,總之就是很明顯的愛理不理態度。
“哦,那就好,”蘭海軍似乎長長舒了口氣,安心不少,他輕咳一聲,很鄭重地說道,“是這樣,有件事跟你交代一下。”
秦雅芙抿了抿嘴角,心中暗自反感,他有什麼事需要跟自己交代的?不過,既然電話已經接聽了,若再說出強硬的話來,似乎沒什麼必要,所以,她咬牙忍住。
“我現在,在包子璇家……”蘭海軍似乎也感覺得到對方的淡漠,不再廢話,直說事情經過。
原來,包子璇委實不想跟着父親去南方,可是父親說,如果她不跟着過去,他也沒錢供她讀書,那個人,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理會,自己的日子還捉襟見肘呢,哪裡有錢養活女兒啊?
他越這麼說,包子璇越不肯跟他去了,所以,她在周圍鄰居的指點下,去找了社區,社區說可以幫她向法院起訴,要求她父親付給她撫養費,直到她年滿十八歲。
但是,包子璇的父親就是個不好好過日子的混子,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態度,令人無奈。
這也是她今天看見秦雅芙時,特意打招呼的原因吧,因爲她知道秦雅芙秉性善良,而且家境不錯,如果能夠尋得幫助,她或許還有點兒希望,她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反正總得找一個能助自己達成心願的人吧。
秦雅芙聽到這裡,回憶上午跟包子璇說話時,她欲言又止,卻又故作鎮定的模樣,是有些心疼的,難爲那麼小的孩子,就開始動大人的腦筋了。
“我以前去看你的時候,不是跟她有過接觸嗎?”蘭海軍不避諱曾經在秦雅芙身上用過的心,,提起舊事,也不怕她會不高興,感嘆道,“她也是走投無路,就想起我來……”
秦雅芙瞭然,難怪從小區出來時,會看到蘭海軍的車,原來是小丫頭給他打了電話。
蘭海軍聽不到秦雅芙的反應,只得繼續往下說,“我也沒有什麼本事,但至少是個男人,替她跟她父親談了談,結果還好,我幫她找個寄宿學校,出錢供她讀書,她父親給我打下欠條,等將來有了錢,慢慢還我……”
“資助學生上學,這可是大善事!”秦雅芙輕輕喟嘆,到底是男人,做事更乾脆利落,不像自己,瞻前顧後,想得太多。
“別這麼說,其實我是有私心的,”蘭海軍的語氣坦然,並沒有沾沾自喜、炫耀的意思,反而語調深沉地嘆了口氣,“想想我爸沒的時候,我們孤兒寡母,沒少依靠你家秦叔、秦嬸,這也算是愛的接力棒吧,我把你們家人的善良之舉傳遞下去。”
“我們家人做的可沒有你對這孩子的幫助大,充其量也就是相互扶持過而已,可你卻……”
“患難見真情,曾經的相互扶持,就是我這輩子銘刻於心的幸福。”蘭海軍飽含深情,那段艱難歲月,的確夠難熬,他很有良心,總是時時憶起。
秦雅芙沉默下來,一方面的確挺感動於蘭海軍的義舉,另一方面,對他又流露出來的情感宣泄感到無語。
“呵,我又走神了!”蘭海軍自說自話後,換不來回應,只得苦笑着解釋道,“雅芙,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別的意思,我也不認爲自己有多偉大,我更希望你能夠替我保守秘密。
主要是子璇說早上遇到你了,她說,怕你擔心,讓我給你回個電話,你就不用特意過來看她了,她這一兩天就去學校了。”
“去哪所學校?”秦雅芙相信以蘭海軍的爲人,肯定不喜歡四處爲自己宣揚,她自然也不會去替他邀功,所以,還是關心下小孩子吧。
“她們小區有個叫錢婉寧的孩子,就在寄宿學校上學,她們兩個關係不錯,我準備下午帶她過去看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盡快安排她上學。
上初二了,課程挺緊的,能少耽誤幾天是幾天吧,反正這邊她奶奶的後事也辦得差不多了,用不到她什麼了。”蘭海軍想得很是周到。
“好吧,難得她遇到你,也是她的福氣。”秦雅芙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就很實在地誇讚一句。
“福氣?遇到對的人,纔是福氣。”蘭海軍聲音很低地應了句。
“嗯,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記得告訴我。”秦雅芙沉吟半晌,拿着電話的手腕微微發酸,只是她不張羅掛斷,蘭海軍是不會主動掛的,這是多年來的默契。
她的心底有着些微溫暖的東西流過,令她硬不起心腸來繼續冷漠,所以,故作隨意地提醒了一句。
“好的,雅芙,還記得咱們兩個第一次代表公司去啓明小學送捐贈物資的時候嗎?”蘭海軍聽到溫柔下來的聲音,心中一漾,不禁憶苦思甜起來。
“那次,咱們把衣物和捐款交給校方領導時,臺下的孩子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我看見那麼多雙眼睛裡都含着淚水……這天下,窮困的人真是多啊!”
當年的善舉,令蘭海軍感觸頗深,他在捐贈儀式上曾說,不應該讓貧困束縛住孩子們飛向大山外的翅膀,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他們實現夢想。
此後,蘭海軍信守承諾,每年都會進行募捐活動,且是定點兒扶貧,先是集團內部員工,他說不論多少,心意就好,但大家都受到感染,自是竭盡所能。
後來,發展到通過一些活動,號召顧客也參與進來,又是錄像,又是宣言的,搞得很是有聲有色,“金色麗人”爲此還不止一次地上過新聞和報紙。
這個在現在社會難逃作秀嫌疑的行爲,最初的出發點可是真誠的,儘管秦雅芙後來再沒有跟着去過那裡,但是,當年第一次踏進那個貧窮小山村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嗯,儘自己所能吧,你做得已經很好了。”說起這樁往事,秦雅芙難免也有些動容。
那天是蘭海軍開車,還有民政部門的負責人和他們一起,真的是跋山涉水,走了大半天,纔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