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比賽怎麼賺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爲所有賭外圍買輸贏點數的,全部賠得傾家蕩產。今夜的拉斯維加斯,高樓大廈的天台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排隊往下跳了。
不過,這些都跟他無關。他的目光,此時緊緊地鎖定着夏于飛的身影。
夏于飛很心虛,她甚至看都不敢看陸秉琛一眼,急匆匆拉着陳夕夕就要從旁邊繞過去。她知道她這次大概是徹底惹怒了陸秉琛……
陳夕夕當然沒理她,嚴道義在此,她怎麼會跟着夏于飛跑掉?
夏于飛沒辦法,鬆了她的手,一個人慢慢的往外面出溜。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只是想讓陸秉琛贏罷了,卻在不知不覺中成爲了操縱比賽的最大幕後黑手。這一役,拜她所賜,所有的莊家都賺的盆滿鉢滿。她相信,如若不是她,半決賽的局面絕不會是現在的樣子。說不定真如外面所有人預計的一樣,陸秉琛和泰倫斯以大幅度領先的成績進入決賽。
這要是讓外面那些人知道她做的事,以及這件事對這場比賽的產生的最終影響,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生吞活剝了她……輸到一無所有的賭徒,有什麼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這樣的話,似乎外面也不怎麼安全呢!夏于飛想着,縮了縮脖子。
但陸秉琛還在氣頭上,她絕不想回去以身試法。還是先讓嚴道義陪他一會兒好了!說不定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陸秉琛的氣已經消了呢?
夏于飛繼續往外走,就感覺到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頭。
她大吃一驚,回過頭才發現是泰倫斯。夏于飛有些頭疼,她現在恨不能立刻跟他劃清關係。反正她的計劃已經破產,再繼續火上澆油,惹怒陸秉琛。這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她能想象得到他的怒氣,但卻想不出好辦法來撫平。
“夏小姐!怎麼樣,我的反轉是不是很精彩?”泰倫斯興奮地道,“沒讓你失望吧?”
“沒有。確實很精彩。”夏于飛勉強笑了一下,他和陸秉琛的表現都很精彩,她纔是徹底失敗的那一個。
“那你有沒有時間,等我開完新聞發佈會一起去吃個晚飯?”泰倫斯邀請。
誰知……他的話剛一出口,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夏于飛一閉眼。她已經意識到是誰來了。
陸秉琛。除了陸秉琛,還有誰會這樣粗暴的對待一個剛剛殺進決賽又無冤無仇的人?他的一肚子怒氣,捨不得對心愛的女人發,那就只好遷怒到那個男人身上了!
要不是他主動招惹妻子,妻子也不會順水推舟的想出這種餿主意!
夏于飛站在那裡,心裡覺得有些對不起泰倫斯。要不是她,他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被打了吧?泰倫斯不同於陸秉忠,他們之間的過節,遠說不上深仇大恨。不過,她雖然有衝動過去扶他一把,但還是忍住了。
這種時候,她暗地裡同情一把泰倫斯就行了,絕不能再站到他一邊。
陸秉琛爲了什麼,她很清楚。
泰倫斯從地上爬了起來,隨便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陸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哦,你不會是決賽的時候沒把握贏我,想先殺人滅口吧?”
陸秉琛不說話,衝上來繼續要打他。泰倫斯當然不甘在女人面前示弱,他雖然有點打不過陸秉琛,但還是不要命的跟他互毆起來。
夏于飛急得要死。她已看到準備參加賽後新聞發佈會的記者開始圍過來了,決賽還沒開始,進入決賽的兩個選手先打了起來,這種多少年沒發生過的稀奇事,她真想不出會令記者們興奮到什麼程度。
索性,衝在最前面的是嚴道義。
嚴道義本來有很多話要跟陸秉琛說的,誰知,陸秉琛卻只是扒拉了他一下,就追着夏于飛跑了出去。他沒辦法,只能隨後跟上。
“阿義!”夏于飛不顧形象地大叫,“你快勸勸他!”
嚴道義到了近前已看清形勢,他沒聽夏于飛的,而是站在了陸秉琛身邊,“琛哥,他怎麼得罪你了?哎,算了,我懶得管原因,但這種事你叫給我就行了啊,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呢?”
他說着,很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樣子。
夏于飛氣,這是息事寧人的態度嗎?明顯是想把事情挑的更大好吧?她看得出來,不同於國內,在拉斯維加斯,他們好像忌諱少很多的樣子。
“怎麼,想兩個打一個啊?”泰倫斯毫不示弱,“我也不是隻有一個人的!”
他一揮手,好幾個人圍了上來。夏于飛定睛一看,全是上次在里士滿那裡見過的。她忍不住地爲他們默哀。這些人,搞研究她相信絕對不在話下,可是,打架的話,怎麼可能是嚴道義的對手?
她曾經親眼見過嚴道義出手的。
而這時,記者們已經全部圍了過來,他們瘋狂的拍着照,好不吝惜相機上記憶卡的空間,更有不少人將錄音筆的開關也悄悄的打開。
泰倫斯見到人越來越多,更加不怕了:“陸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打我?不會真想打得我無法比賽,你自動奪冠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告訴你,你這是勝之不武!”
“哦,我說,你別告訴我,以前你連得了十年這個比賽獎盃,你的那些對手,全是被你用這種手段對付的啊!”泰倫斯很快又加上這樣一句。當着衆多記者的面,他毫不客氣的抹黑着陸秉琛。
這簡直就是信口胡說!夏于飛恨恨地瞪了泰倫斯一眼。那時的陸秉琛,年輕氣盛,怎麼會屑於做這種事?
但她不相信,有人卻願意相信。夏于飛看到周圍的不少記者,開始拿出手機搜索以前的資料了。
夏于飛大急。她知道,陸秉琛一定是不會解釋的。可是,除了他自己,還能有誰說的話夠分量呢?她可不想讓丈夫的形象就這樣被泰倫斯破壞殆盡。
夏于飛焦急的四處張望着,沒想到,陸秉琛卻將她拉過去,對着泰倫斯道:“你認不認識她是誰?連我的女人你也敢泡,你說我是不是要教訓你?”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同時露出一絲瞭然的笑。
錢和女人,本來就是男人最重要的兩樣東西。陸秉琛的這個理由,完全站得住腳。
夏于飛有些吃驚。陸秉琛的這種做法無疑是相當聰明的,既回答了泰倫斯的問題,又不着痕跡地向記者否認了泰倫斯剛剛潑過來的髒水。
她本來還以爲,他會不屑於反駁呢。看來,她還是多慮了。
陸秉琛做事,比她想象中要有分寸得多。
“什麼?!”泰倫斯臉上的驚訝之情顯而易見,他不願意相信是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不過,他很快不服氣地大叫起來:“即使她真是你的女人,那也是她先勾引我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連自己的女人偷吃都管不住,還有臉來打我?”
這話傷人很深,這幾乎是明說陸秉琛某些方面的能力不行,所以他的女人才會背叛他。
圍觀的人都好奇陸秉琛會有什麼反應。
但誰也沒想到,陸秉琛就這樣平靜地當着所有記者的面,一拳打在了泰倫斯的腮幫子上,將他後面還想繼續噴的話打了回去。他的動作很突然,幾乎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她勾引你,不代表你就可以要。”陸秉琛的話,擲地有聲。
周圍的人沸騰了。這話實在說得狂妄、霸道,不講理,但……卻讓人聽起來意外的帶感啊!
仔細回味,其中似乎還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寵溺。
所有人將目光轉向了夏于飛。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讓陸秉琛這樣男人如此相待?
但稍微一打量夏于飛,他們淚流滿面。這個女人,確實有資本,確實很與衆不同啊!這一點,只要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
場面似乎僵住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羨慕的,嫉妒的,欣賞的,讚歎的,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秤。
泰倫斯也有些發矇。他沒想到陸秉琛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那你想怎麼樣?”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泰倫斯不想再浪費時間。
陸秉琛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他此時已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模樣:“想怎麼樣?當然是後天在賭桌上跟你分勝負。”
這話說得很漂亮,既表現了他的從容淡定,又再一次從側面印證了他前面說的不會無緣無故傷害競爭對手的話。衆人忍不住要鼓掌喝彩。
陸秉琛說完,已拉着夏于飛準備離開。
泰倫斯今天捱了打,又丟了面子,眼看無法挽回了,他在後面大聲道:“好。我就跟你在賭桌上分勝負!不過,你敢不敢私下跟我賭一把,後天的比賽,如果我輸了,我從此退出賭壇,回去幹我的老本行;如果你輸了,就將你女人讓給我!怎麼樣,你敢不敢?”
衆人譁然一片。
這是明顯失去理智了好嗎?哪有人要求跟別人賭這個的?不過,瞭解陸秉琛性格的人都在猜他恐怕會冷冷的說一句“怕你不成”吧?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戲。
誰知,陸秉琛再一次出乎他們的意料。他的語氣是很冷,但卻只說了兩個字:“不敢。”
衆人一愣。不敢?這是認輸了?大賽未開始,先從氣勢上輸了一籌啊。
“你怕了?”泰倫斯趕盡殺絕。
“你就當我怕了吧。”陸秉琛沒有回頭,繼續和夏于飛往前走,“我不會拿我的女人去賭。”
這一次,真的有人鼓掌喝彩了。
這纔是真男人!拿得起,放得下,牢牢地堅守着自己的底線,不會輕易被人激怒,該霸氣的時候霸氣,該認慫的時候也不介意認慫。
這樣一對比,泰倫斯簡直就是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夏于飛卻明白,事情,絕對沒有這麼容易完。只是,剩下的,已跟眼前的圍觀者沒有了關係;剩下的,是她要頭疼的事。
不過,衆人只顧着看好戲,誰也沒注意到,酒店對面的街角,此時有一個人匆匆而去。
陸秉忠。
作者的話:
本來以爲今天會很早的,誰知,還是寫到了現在啊!快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