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肯定拗不過大人,陸喬天深邃的鷹眸一瞪,當然他不敢再拗下去。
“陸逸蕭,你給我坐好!”
叉叉嘟着小嘴,雖然看的出不滿,但還是聽話,把手乖乖放在了小膝蓋上。
這小子心裡指不定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夾了夾叉叉喜歡吃的菜,小傢伙肚子餓了,埋頭拿起筷子扒了扒,圓乎乎的小腦袋,陸喬天嚴厲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餘瀟瀟坐在旁邊,沒有去留意父子倆的事情,只是肖瑤坐在三人的對面看得可是很清楚。
如果她當初沒有拒絕傅時的求婚,沒有那麼的猶豫不決,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她是不是也會像餘瀟瀟一樣,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酸酸漲漲的眼眸,很快將她內心的情緒釋放,餘瀟瀟一驚:“瑤瑤,你怎麼了?是不是飯不合胃口?”
肖瑤搖搖頭一笑,她這也太失態了,忙起身:“不是,我只是眼睛不舒服,我去趟洗手間補補妝。”
肖瑤的背影遠去,餘瀟瀟若有所思。
“喬天,傅少他身體明明沒有問題,爲什麼還是遲遲不醒?”
陸喬天拿起紙巾,給吃得不亦樂乎的叉叉擦了擦嘴角,還一邊臉上也蹭上了油。
陸喬天聞言,一怔,然後幽深的眸底一抹異色劃過。
“嗯?說你想說的。”
餘瀟瀟抿緊了脣,直直盯着陸喬天英俊的側臉,此時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正俯身給自己懷裡的孩子認真地擦着手指。
一抹不好的感覺,那種被蒙在迷霧裡的感覺從她的心底升騰起來。
“喬天,你是不是知道傅少早就醒了?”
骨節分明的手,在孩子的臉上一頓,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繼續又擦了幾下,才收回手。
陸喬天靜靜轉過頭,清麗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還有隱隱的生氣。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是小女人特有的水光盈盈。
這雙眼,他可真是怎麼都看不夠呢。
陸喬天擡起手,按住了她的肩頭,緩緩道:“瀟瀟,這件事,我們插不了手,尤其是感情的事,你懂嗎?”
“可是你也不應該瞞着我,而且,瑤瑤那麼辛苦……”
想着自己的姐妹那麼日夜繼日地照顧傅時,到頭來傅時只是一直在裝睡,那麼瑤瑤的心疼辛苦究竟有什麼意義?
思緒萬千,卻仍舊是藏不住的性子,白裡透紅的小臉,看了真的想狠狠得捏一捏,可,他捨不得。
而且坐在他的身邊,還去操心別人家的事,她是不是太閒了一點?
嗯……陸喬天在考慮要不要把她乾脆從VS公司把她挖過來,直接天天當他的秘書,省的一天到晚爲別人瞎操心。
傅時估計這幾天也應該快醒了,他要是再繼續裝下去,恐怕就聽不到什麼甜言蜜語了,到時候就是肖瑤的不理不睬了。
但是男人之間的心思從來都比女人要粗獷的多,而真正心細的時候,往往也只會對自己深愛的女人上心。
一旦認真上心起來的男人,卻是連女人也趕不上的。
餘瀟瀟嘆了一口氣,
但願吧,但願他們能夠早日和好,然後傅老爺子也可以消除對陸家的誤會,兩人結婚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餘瀟瀟和陸喬天說話的聲音很低,叉叉從椅子上跳下來,湊到自己爸比和媽咪之間,小心翼翼地將手指放在小小的嘴上:“噓……媽咪爸比,瑤瑤阿姨回來了。”
餘瀟瀟驚愕,陸喬天則是皺了皺眉,陸逸蕭這小子什麼時候也知道了?
還給他們望風兒?
兩人只好緘口不語。
*
枝頭剛遷徙回來的小鳥,吱吱地叫,病房裡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臉色蒼白無力。
像極了紙娃娃。
身後的房門輕輕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琉璃目的男人,房間沒有開燈,只是藉着窗外初春的陽光,照射在屋裡。
他好像從黑暗的陰影裡走出來似的,眉眼間,皆是一層薄薄的寒冰。
“蔚小姐,好久不見。”
嗓音冰冷,看得出兩人的關係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
蔚薇薇支走了病房裡的看護和醫生,纖白細嫩的手按住輪椅,轉過身來,好看的鳳眸裡藏了恨意,斜長的柳眉掃入鬢角。
“我找你,有事。”
景凌雲倒是笑了,不知道蔚薇薇哪裡來的底氣,是覺得她又可以威脅他的資本?
一貫被養得嬌寵了,是還沒有吸取教訓?不知道什麼纔是求人的態度?
景凌雲一向放蕩不羈,輕蔑一笑,不語,腳步一跨,隨身就坐在了蔚薇薇對面的一張椅子上,上面鋪着華貴的絨毯,他嘴角邪肆的笑意,眸光漫不經心地審視着她,好似她是屈膝於他腳底的卑微子民。
蔚薇薇心裡很是氣憤,如此不尊的禮數!她緊緊抓住輪椅扶手,雙腿儼然使不上力氣,哦,原來她……早已不是昔日那個高高在上的蔚家大小姐。
一個廢人,一個被截肢了的廢人,大抵這輩子也只能夠和輪椅孤獨終老,是因爲她的報應?
去爭奪不屬於她的男人所以受到了上天的譴責?
她從來就不相信這些,她只相信,事在人爲。
“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爲了什麼。”
蔚薇薇努力壓制聲音裡的怒氣。
景凌雲眯了眯眼,站起身,俯身着她。
“有話直說!不過,老規矩,有代價!”
一隻鷹看自己獵物或許就是這種眼神,看得她脊背後面陰測測的。
“沒看出來,你挺執着的,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娶妻生子,過上了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你不怕這樣做,損了你的陰德?”
景凌雲說着說,是摻着半分的真還是半分的假,她聽不出來,可是,言外之意,是在變相地勸她收手。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她徒留一具殘損的殼,還要她看着他們逍遙快活?
不公平!
她過得不好,他們也別想有好過!
蔚薇薇深吸一口氣,“說吧,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把餘瀟瀟母子弄到手!”
自然麼,有了餘瀟瀟那個賤人和小野種在手,陸喬天那邊談判就好的多了。
蔚薇薇眉眼滲出惡毒的笑。
景凌雲暗褐色的瞳孔緊緊一縮,想要他去綁架餘瀟瀟母子?!
景凌雲並不討厭那個女人,甚至想到那雙眼的時候,心裡微微一軟,至於那個孩子麼,看蔚薇薇出的起多大的代價了。
菱脣開合:“蔚家的股份,給我百分之十。”
“你這是趁火打劫!”
蔚薇薇氣得胸腔上下起伏。
蔚氏集團的股份,蔚正寧握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她哥蔚逸然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其中有二十是在她的手裡,還有的百分之十,分散在各個股民的手裡。
像蔚氏這樣的集團,屬於高度控權,她們的家族企業,從很早以前就立下了規矩,不能允許外來的人掌權。
再者,她現在手裡二十的股份,說着是她的,其實早就在她住院之後,移交給蔚逸然打理,她的哥哥是無意於繼承家族企業,所以她纔不顧一切抓住了嶄露頭角的機會,想要將蔚逸然手裡的股份一點一點挪到自己的手裡。
心狠狠揪了揪,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疼了她二十幾年的親哥哥,居然在一夜之間,讓她知道了他愛上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還是那個和她搶未婚夫的賤女人——餘瀟瀟!
蔚正寧的態度也是搖擺不定。
前段時間,自己爸媽因爲賤人的緣故,吵了吵,後來蔚薇薇的母親唐淑芳便不再提起這件事,只是將蔚正寧看得越來越緊,天天都跟在公司裡,像是盯賊一樣的盯着蔚正寧。
她只是怕,早晚有一天,自己的親生父親,會將自己手裡的股份分那個賤人一份。
蔚家家大業大,私生女又怎樣?都已經將她的男人勾搭了去,連野種都生下來了。
等不到蔚正寧動搖,那個女人就一定會來和她爭奪家產的!
“給不給,隨便你!”
景凌雲轉動着中指上的那一枚價值不菲的單身鑽戒,眸光淡淡的。
對於這件事,幫不幫忙,景凌雲無光痛癢,令他更在乎的是,三年前,他的堂哥景凌霄的死,至今他都沒有查出一個下落來。
蔚薇薇手握着輪椅扶手,緊了又緊,恨得咬牙切齒:“我可以給你同等的錢!”
股份,不可以!
景凌雲被她的天真逗笑了,“蔚大小姐,我該說你是傻了呢?還是傻呢?”
他站起身,抹平了西褲上因爲坐下而起的褶皺,潔白的指尖,落在絲滑的布料上,動作紳士矜貴,平添了幾分性感。
蔚薇薇心頭涌起異樣的感覺,就在前幾個月,她和他,hia那般耳鬢廝磨,像親密無間的戀人一般。
誰知道,這個男人就像是一朵罌粟,暗藏劇烈的毒,偏偏外表堂堂,衣冠禽獸這個詞,就是爲他定做的。
她當時一定是瘋了!纔會和他廝混在一起!
一陣後怕,這件事,除來了她和他,絕對不能再讓別人知道,可,她隱隱覺得,陸喬天和那個賤人,似乎知道了什麼。
可,如果他們真的知道了,又爲何不作聲,還是真的不知道?
但願她多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