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三人,心裡都明白剛纔陸臨淵那一聲‘坐吧’,是對誰說的,陸喬天卻牽起餘瀟瀟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肩頭,“爺爺叫你坐,坐吧。”
餘瀟瀟卻見陸喬天沒有坐的意思,她搖搖頭,對着他說:“沒事,我陪着你。”
餘瀟瀟將計就計,轉過頭,很客氣也很禮貌地說:“爺爺,謝謝,我站着就好,還有蔚小姐,你坐着吧,不用管我和喬天。”
陸臨淵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有吭聲。
而蔚薇薇臉色一僵,這分明是將她和陸喬天的關係,自覺地分隔開。
陸臨淵緩緩端起小圓桌上的一盞綠茶,抿了一口,正準備開口說話。
在場的四人,聽見老遠傳來爽朗的笑聲。
餘瀟瀟和陸喬天兩人轉身往後一看,祁文山帶着一頂黑色的陽光帽,由遠及近。
“祁叔。”
“館長?”
餘瀟瀟略微驚訝。
第一,陸喬天認識,叫他祁叔。
第二,祁文山身爲巴黎藝術會展的館長,今天這個時間段,絕對不應該是出現在這裡,他應該正在巴黎婚紗會展才對。
祁文山點點頭看着兩人相依偎的模樣,似乎很是滿意,對着餘瀟瀟和藹笑道:“你既然是喬天的妻子,就叫我祁叔吧,不用這麼客氣。”
祁文山說的可不是套話,自從他在前天見過陸臨淵說過那番話後,就打心底裡認可了餘瀟瀟這個人。
祁文山和兩人簡單打過招呼後,才理了坐在椅子上,一臉不滿的陸臨淵。
“喲,陸哥也在啊……”
祁文山這話說的,像是才瞧見了陸臨淵一樣。
陸臨淵見還有小輩在這裡,便忍着沒有罵祁文山。
看見祁文山和陸臨淵兩人,餘瀟瀟驚覺,原來他們都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匪淺。
“怎麼都站着啊,你們兩口子都過來坐啊,瀟瀟啊,快點過來坐啊……”
兩口子……
餘瀟瀟不禁臉微微一紅。
心裡明白祁文山這是在幫他們。
感激地看了祁文山,點了點頭。
陸喬天心領神會,也挨着餘瀟瀟坐下。
祁文山說完,對着蔚薇薇也說道:“蔚丫頭杵在這裡幹嘛,也坐下吧。”
祁文山一坐下,氣氛
活絡了很多。
陸臨淵的左手邊是陸喬天,右手邊是蔚薇薇,陸喬天挨着餘瀟瀟坐,再坐過去,就是祁文山了。
蔚薇薇心裡有氣發不出來,祁文山就像是一道牆,故意將她和陸喬天隔開。
祁文山抿了一口茶水,問道:“對了,喬天啊,你和瀟瀟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辦?我好騰出時間來參加。”
陸臨淵咳嗽了幾聲:“婚禮,我都還沒有說同意,哪裡來的什麼婚禮?”
祁文山裝着聽不懂陸臨淵的話,打馬虎眼:“陸哥這就是你不對了,喬天的婚姻大事,你也該關心關心,喬天早就在新聞發佈會上宣佈了的……”
祁文山轉移重點,變成陸臨淵不關心自己孫子的婚姻,所以變成了他不知道,而不是他不同意。
陸臨淵拉着臉,還是不鬆口:“陸家的婚禮舉行,從來都是族長代表進行宣佈!”
言外之意就是,陸喬天公佈的不算,沒有得到陸氏家族的認可。
陸喬天淡淡一笑:“爺爺,時代不一樣了,墨守成規只會招來失敗。”
含沙射影地諷刺陸臨淵的門第之見。
祁文山也笑着說:“是啊,還是喬天你們年輕人好,我啊,都老了。”
蔚薇薇在場,反而覺得自己是那個多餘的人。
蔚薇薇見祁文山杯子裡的茶水沒有了,茶色也變淡了許多。
終於找到了話茬,對着服務員說了幾聲,從樓上取下一套紫砂壺的泡茶專用茶具。
“祁叔,看您這麼喜歡喝茶,我這裡有一包纔剛摘的毛尖兒,鮮嫩的很,我爲您泡一杯吧。”
祁文山笑笑不語,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蔚薇薇的動作優雅,流暢,看着其他四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心裡不由得意。
暗自忖道:還好她學過泡茶。
可是一抿,味道卻只能說是一般。
“薇薇啊,你這茶啊,太新。”
“是嗎?”
蔚薇薇臉上略微的欣喜之意。
並沒有聽出祁文山的言外之意。
“過新則澀,過老則淡。”
餘瀟瀟抿了一口茶,在小的時候,自己的爺爺也是很喜歡品茶的,便也知道一些。
這一句算是喝茶人裡的行話,祁文山一下來了興趣:“瀟瀟也喜歡喝茶?據我所
知,年輕人似乎喝咖啡的較多。”
“的確是喝咖啡的較多,生活節奏快了,什麼都喜歡快一點,很少有人會靜下來,細細品茗一杯茶。”
餘瀟瀟不由感傷,想起自己在鄉下,曾經和自己外公一起在下午曬太陽的時光。
“這不像是你一個年輕人的感慨啊……”
祁文山笑笑。
餘瀟瀟後知後覺,垂眸,視線轉移到自己手裡握着的杯子,金黃澄澈的液體,光線靜靜流轉,彷彿能儲存時光。
“是我外公說的,我不過也只是生搬硬套而已……”
她眸光一轉,見茶水快要沒了,便站起身,“蔚小姐,不介意我用一下你的紫砂壺泡一下茶吧?”
蔚薇薇心裡惡毒地看了一眼餘瀟瀟,臉上卻是溫婉一笑:“請,沒想到餘小姐,竟然也會泡茶。”
泡茶是一門高深的技藝,考驗人的耐心,還有領悟力。
一般的人家,的確是沒有那個閒心情去學。
呵。
餘瀟瀟淡淡一笑,並不分辨什麼。
只見餘瀟瀟泡茶時,比蔚薇薇多了一步,故意將茶壺裡的水,溢出,讓水漫過茶壺本身。
“餘小姐,水好像多了……”
餘瀟瀟淡然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垂眸,繼續低下頭,完成自己手中的動作。
泡完之後,餘瀟瀟給每人盛上了一杯。
“瀟瀟,你這泡茶的手藝,恐怕得有好幾年的功底吧?不錯!”
祁文山像是想到什麼,繼續道:“泡茶本身,不僅是泡茶,還有泡壺,水養壺,壺養茶。”
溢出的水,會使得壺本身得到潤澤,這樣纔會使壺越用越耐用。
祁文山讚美,餘瀟瀟不好意思地臉紅,謙遜道:“謝謝祁叔,我也只是從我外公那裡學來的,班門弄斧罷了。”
“你外公教你的?看來是名師出高徒,我早就想去學學這種正宗的泡茶工藝,沒想到瀟瀟你竟然會,你外公住在哪裡?還是在A市?”
陸喬天和餘瀟瀟都待在A市,所以他猜測,她的外公也在A市。
提起外公,餘瀟瀟的眸光黯淡:“我的外公生前很喜歡喝茶,我小的時候,看着他泡茶,我就去搗亂,老是把外公泡好的茶水弄得到處都是……”
祁文山聽得她說,不禁心頭一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