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起來其實都是我的責任。”莫聰坐在輪椅上，虛弱的笑笑：“別的男人是在成功之後纔會遇到越來越多的女人，我卻是在最困難的時候遇到了你母親。”
莫小豆皺了皺眉，強忍着心底的怒意沒有說話。
“這件事其實都是我的錯。雖然是歷史原因造成了我和你母親的相遇，並且在那種物質和精神都極度匱乏的情況下，我們兩個人產生了感情，但是我並不想推卸責任說是環境造就的或者怎麼樣。”莫聰嘆息了一聲，“你的母親沒有任何錯，是我隱瞞了自己已婚的事實。儘管當時通信不便，我被下放之後就和安娜的母親失去了聯繫，而且我也一直認爲安娜的母親會宣佈跟我劃清界限，我們離婚只是早晚的事情，但畢竟我那時還沒有離婚……”
“不止是那時，據我所知你一直都沒有離婚吧？”儘管莫聰承認是自己的錯，但莫小豆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
“是這樣的，當我知道以後就跟你媽媽坦誠了這件事。我很愧疚，是我傷害了她們，也傷害了你，小豆，真的對不起！”莫聰平時總是高高在上，現在也不知是因爲病痛還是因爲愧疚，聲音顯得很低落。
“我們不需要你的道歉。”莫小豆冷笑一聲，當年那種環境下，自己的母親未婚先孕，這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抹淨的？怪不得這麼多年自己的母親連個孃家人都沒有，怪不得她一提起自己的家鄉就會忍不住掉眼淚，莫小豆只覺得她開始憎恨眼前這個人了！
“我當時並不知道你母親懷了你。”莫聰好像看透她在想什麼，長嘆一聲，“但是這麼多年，我其實一直在暗暗關注你們。在安娜的母親和你父親都去世之後，我見過你母親一面，想和她繼續生活在一起，你母親拒絕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你
是我的女兒。”
莫小豆的眼睛溼潤了。是的，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女兒，媽媽就不會擔心自己知道真相而受到傷害。
“你的養父是個很好的人，我很感激他這麼多年一直照顧你們母女。當年你母親和他結婚前，坦言她懷着你的事實，但是你的養父說他沒有生育能力，會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這樣你母親才嫁給他的。我雖然沒有和你接觸太多，但是也能看出來，他把你教育的很好。”莫聰長長的嘆息。
莫小豆仰起臉來，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流淚。
“我知道，這些事對你傷害很大。可是小豆，我和你媽媽都老了，還都重病纏身，所以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之前因爲拿不準你媽是怎麼想的，所以我配合她隱瞞了這些事實。但是當我聽莫安誠說你媽去莫氏找我的時候，我一天也不想多等了，就讓六叔把你們接來，因爲我怕我和你媽的時間都不會太多了！”
莫小豆終於沒能忍住，眼淚滾滾而下。
莫聰看着她倔強的咬破了嘴脣都不肯哭出聲來，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地嘆息一聲，按動輪椅上的開關，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你進去陪陪她吧！”莫聰看看守在門外的楊昊天，點了點頭。
莫小豆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朝一日把自己患病的母親一個人留在異國他鄉。可她真的這樣做了。
“小豆，不是你拋棄了媽媽，這是她希望要的生活！”在回國的班機上楊昊天輕聲安慰偷偷抹着眼淚的莫小豆。
“我知道，但是……”她只是捨不得。可她更不忍心拒絕母親留在莫聰身邊的要求。正如莫聰所說，或許上天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可她覺得自己應該儘量滿足媽媽的每一個願望。
“我想去福壽園。”下了飛機，儘管很累，莫小豆卻並不想直接回家。
楊昊天沒有勸她，直接陪着她去了福壽園公墓。
“你陪爸說會兒話，我去那邊等你！”楊昊天很善解人意地走開幾步。
莫小豆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墓碑上父親慈愛的照片。她站了很久，心裡轉過很多紛亂的念頭，可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小豆，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件事情都有對錯的。”回家的路上，楊昊天緊緊握着她冰冷的小手。
“我知道。只是我突然覺得，很多事情真的都很難把握。”莫小豆低着頭，看看自己空空的雙手。
“是，我也常常會有這種無力感，特別是看到我的病人一個又一個離世的時候，常常會質疑自己做的很多努力到底有什麼意義。”楊昊天輕嘆一聲，“不過我總會告訴自己，有些事或許只能順其自然，我們做到盡心盡責就好。”
“嗯。”莫小豆點點頭。
“放心吧，雖然有些事是我們沒有辦法控制的，但有些事卻是可以的。”楊昊天握住她的手。
儘管家裡少了沈慧榮，但是因爲小豆的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就要到了，吳阿姨依舊留了下來照顧她。
這天又到了做孕檢的時候，楊昊天出門上班的時候莫小豆還沒起牀，等她慢吞吞地收拾利落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莫小豆，你站住！”剛一進醫院，莫小豆就被人叫住。
“小豆，她是誰？”吳阿姨警惕的看着對面怒氣衝衝的女孩兒。
“蘇柔柔。”莫小豆麪無表情的看着她。
“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蘇柔柔瘋了一樣地衝過來質問她。
莫小豆簡直懶得跟她生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跟你媽親還是跟我親？有什麼話你就去問你媽，跑來找我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你還不承認！要不是你跟媽胡言亂語，我媽怎麼可能把我關在家裡不准我出門？她甚至給我辦了退學！這些都是你胡說八道造成的！你到底在我媽面前怎麼編排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