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只是想和她玩玩,她顧一念玩不起。
如果,他是認真的,那麼,她承受不起。
他們之間,只能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怎麼沒回片場,跑到我這裡做什麼?”顧一念問道,沒有繼續關於‘聶東晟’的話題。
白薇倒了杯溫茶遞過來,一臉討好的笑。顧一念卻沒敢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洽。
“有點小事,可能需要你幫忙。”
“先說什麼事。”顧一念把茶盞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好像茶裡下毒了一樣鈐。
“我奶奶,你還記得吧?”
“嗯。”顧一念點頭。白薇從小父母離異,是白奶奶一手拉扯大的,白奶奶今年八十高齡了,是白薇唯一的親人。
“她老人家怎麼了?”
白薇跌坐在沙發上,一臉的無奈狀,“她老人家最近閒得慌,學人家當起媒婆了,聽說隔壁鄰居的孫子留學歸來,還是單身,硬是安排我和對方相親。”
“你堂堂的宅男女神還需要相親?”顧一念笑了笑。
“她又不知道我是公衆人物。”白薇回道。老人比較封閉,思想也陳舊,並不清楚白薇是影視明星,一直以爲孫女是朝九晚五的小白領。
白薇的確爲難,一方面,不想拒絕老人的好意,惹老人傷心。另一面,她身爲公衆人物,自然不能在公衆場合和一個陌生男人相親了。萬一被八卦記者拍到,又要引起一陣不小的風波。
所以,她想到讓顧一念頂包,替她去相親,之後就說兩人不太合適,也好向奶奶交代。
而白薇眼珠子一轉,顧一念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麼。“你想都別想,我沒時間趟你的渾水。”
白薇笑嘻嘻的看着她,不急不緩的回道,“幫不幫隨你。只不過,電影纔剛剛開機,顧總監不會希望我在這個時候傳出什麼負面的新聞吧。”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顧一念瞪她一眼,恨不得把白薇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卻又不得不接受威脅。
“把時間和地址發到我手機上。”顧一念咬牙切齒的丟下一句後,直接回了臥室。
……
時間是晚上六點整,地點是南京路上的一間高檔西餐廳,檔次和情調都具備了。
顧一念下班後直接開車過去,沒來得及換衣服。
她挽着長髮,臉上妝很淡。上身是白色的珍珠衫,雪白的頸項上佩戴着一條藍寶石項鍊。黑色半身裙襯得一雙美腿筆直俢長,高跟鞋踩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她這身打扮給人的感覺既幹練又幹淨漂亮。
對方比她早到,一身的西裝革履,看起來對這次的相親十分的重視。
兩個人,點了兩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
顧一念今天在例會上說了太多的話,實在是疲於應付。而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卻一直款款而談,話多到讓顧一念覺得聒噪。
一番瞭解後,顧一念才後知後覺,對方雖然喝過幾年洋墨水,卻是個標準的‘海帶’,無房無車無工作無存款,見顧一念開着寶馬,又衣着不俗,不停的追問她的年收入狀況,看樣子是打算吃軟飯的節奏了。
顧一念倍感疲憊,低頭看了眼腕錶後,打斷他,“韓先生,非常抱歉,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
她翻出錢包,結了賬,起身準備離開。
“白小姐,你可能對我還不太瞭解,我相信,接觸之後你一定會發現我是個非常適合做丈夫的人選,我們在一起以後,煮飯、燒菜、收拾房間這些都不需要你費心……”對方緊追不捨,有種死纏爛打的架勢。
顧一念很是無奈,她覺得這位韓先生不適合當丈夫,倒是更適合當男保姆。爲了儘快的甩掉他,她委婉的向他說明,自己有交往的男朋友,家裡人不知道,才安排了這次的相親。
而對方顯然不信,氣的顧一念恨不得把陸英琦牽出來溜溜。
顧一念被對方纏的心煩氣躁,正愁於無法抽身時,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餐廳門口,聶東晟穿着純黑色的商務襯衫,筆挺的西褲走進來。他左手袖口非常隨意的挽着,俢長的兩指間夾着一根燃燒着的煙。而另一隻手很自然的插在西褲兜裡。
他和幾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仍非常的耀眼,如同被衆星捧月一般。
身旁,於浩正附耳和他說着什麼。聶東晟點了點頭,一雙墨眸深不見底,沒流露出任何的情緒。
見到聶東晟的這一刻,顧一念突然靈機一動,快步的走到他身邊,很親暱的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怎麼纔來接我,遲到這麼久,我該怎麼罰你纔好?”顧一念語帶嬌嗔的說道,抓着他衣袖的那隻手卻緊張的握起。顧一念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聶東晟一定會替她解圍。
聶東晟斂眸看着她,又看了眼隨後追過來的男人,隨即明白了當前的狀況。她這是被人糾纏上了,想要利用他脫身。
聶東晟冷抿着脣角,短暫的沉默後,緩緩的伸出手,把她鬢邊垂落的一縷髮絲抿到耳後。動作愛昧,卻並無半分的輕佻與猥褻。
“路上堵車,等急了嗎?”他吸着煙,吐着淡淡的薄霧,透過煙霧傳出的聲音低沉而性感。
顧一念微笑着搖頭,心裡鬆了一口氣。
“韓先生,我男朋友來接我了,再會。”顧一念對相親對象說道。
這位韓姓的男人回國的時間不長,他並不認識聶東晟,卻認出了聶東晟腕間那塊上百萬的名錶。能配得起這塊表的人,非富即貴,肯定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臉上的表情僵硬,尷尬的點了點頭後,像個紳士一樣的和顧一念告別。
待他離開之後,顧一念放開聶東晟的手臂,後退了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謝謝聶總替我解圍。”
聶東晟沉默的抽菸,深眸凝視着她,似有所思。而不等他開口,身旁的江離然突然嬉笑着搶白道,“謝什麼,舉手之勞而已,我們聶總很願意爲美.女效勞。”
他這話說的好像聶東晟是好色之徒一樣。聶東晟涼颼颼的瞪了他一眼,“你們先去包房等我吧。”
一行人在於浩和江離然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樓上走去,顧一念覺得他們每個人離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別有深意。
但她來不及去考慮那些,因爲,她的面前還站着聶東晟,一個氣場強大到能把人淹沒的男人。
顧一念微仰着下巴,微笑凝視着他,自認笑容十分得體。看聶東晟的樣子,並不像是談公事,更像是來消遣的,於是說道,“一直想請聶總喝杯咖啡,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
聶東晟沒回應,卻邁開步子,走向最近的一張長桌。他明知顧一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沒辦法,他就是吃她這一套。
兩人坐下後,服務生遞來了點餐單,聶東晟點了杯純正的藍山,而顧一念只喝黑咖啡,特意叮囑服務生不加糖不加奶。
黑咖啡極苦,甚至掩蓋了咖啡豆本身的醇香。然而,人生又何嘗不苦呢。顧一念喝着黑咖啡的時候總是覺得,和嘴巴里的苦澀相比,日子似乎也沒那麼的難熬了。
兩杯溫熱純香的咖啡被端上了餐桌,不等顧一念動手,聶東晟已經向她的杯子里加了兩袋奶和一包方糖,之後才把精緻的白瓷杯推到她的面前。
“你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好不要自討苦吃。”聶東晟眉宇深邃,聲音低沉淡漠。
顧一念下意識的動了動薄脣,卻沒有出聲反駁。她想要的廣告牌還捏在他的手中,這會兒如果聶東晟說晚上天空升起的是太陽,顧一念都會附和着說晚上的太陽光真是刺眼。
她兩指捏着勺子,一邊攪動着杯中的咖啡,一邊和他說着廣告牌的事情,她開出了自認爲非常好的條件。
而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姿態略顯慵散,一雙長腿交疊着,夾着煙的手隨意的搭在桌沿上,由始至終,沉默不語。
他吸着煙,煙霧縈繞在他的周圍,顧一念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更揣摩不到他的心思,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在聽。可是,她卻不得不硬着頭皮把話說完。
等她終於停下來,聶東晟才掐滅了指尖的煙,語氣淺淡,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問,“就這些?”
顧一念點了點頭,略有些忐忑的等着他的迴應。
然而,卻聽到他有條不紊的說,“私人時間,我不談公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先失陪了。”
“……”顧一念又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如果下次白薇再敢說聶東晟對她別有用心,她一定撕爛她的嘴。別有用心就給釘子碰?那聶總裁這個癖好還真夠獨特的。
聶東晟拒絕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顧一念也不能再死纏爛打。她從玫紅色的錢包中抽出兩張紅鈔結賬,向外走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地面上有水跡也沒留意到,高跟鞋踩在上面,險些滑倒。
好在聶東晟就站在身邊,他一隻健碩的手臂及時的環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她這纔沒有在人前失禮。
此時,兩人靠的極近,呼吸間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成熟的男人味,顧一念的耳根不受控制的紅了。
“傷到沒有?”他斂眸看着她的腳,大概是擔心她扭到腳踝。
顧一念踩着一雙高跟鞋勉強站穩身體,搖了搖頭,剛想退出他懷抱,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怒的男聲,“聶總裁,光天化日之下摟着別人的老婆,似乎不太合適吧!”
顧一念和聶東晟聞聲回頭,只見陸英琦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臉色鐵青,那模樣好像把他們捉殲在牀了似的。
顧一念和陸英琦雖然夫妻三年,但她對他並不十分了解,如果她知道他經常到這家西餐廳吃飯,她也不會來這裡的。
“顧一念,你給我過來。”陸英琦大步上前,伸手想把顧一念扯到身邊,而此時,聶東晟放下了環在顧一念腰間的手臂,不着痕跡的把她推到了身後。陸英琦連顧一念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惱怒的兩眼噴火。“聶總裁和我太太是偶遇?”
“談生意。”聶東晟不急不緩的回答,與此同時,摸出了打火機和煙,淡淡的菸草味在彼此間彌散開。
陸英琦腥紅的目光在顧一念與聶東晟之間流轉。他與聶東晟可以說是天生的敵人,現在,聶東晟又試圖染指他的女人,如果不是強壓着怒意,他已經失控的撲上去和聶東晟廝打了。
陸英琦緊攥着拳頭,空氣中傳出細微的骨節撞擊的咯吱聲。他冷怒着一張臉,語氣不善的說,“生意應該談完了吧,聶總,請你讓開,我要帶我太太回家。”
他把每一個字都咬的極重,並同時伸出手,緊抓住了顧一念的手腕。
顧一念頓時變了臉色,陸英琦的手就像鐵鉗一樣捏在她的腕骨處,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骨節捏碎。
她試圖甩開,但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讓她無能爲力。
顧一念被陸英琦一點點扯過去,她的腦子裡正想着該如何反擊,卻沒想到聶東晟會在此時出手。
他溫熱乾燥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強硬的把陸英琦捏在她腕間的手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