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東晟工作的這些年,難得休一次假。他們在瑞士整整住了一個月之久,盧塞恩,蘇黎世,日內瓦統統住了個遍。
顧一念很喜歡蘇黎世這座城市,他們在蘇黎世湖上看日出,在聖彼得大教堂祈禱,偶爾逛逛班霍夫大街,日子很是愜意。
顧一念甚至想到,等到他們白髮蒼蒼的時候,在這裡買一套小房子定居下來,過安靜的生活。
“有些不切實際。”聶東晟說。
“爲什麼?”顧一念反駁,現在可是移民熱。
“我喜歡落葉歸根。”聶東晟回答。
即便國內有霧霾,有激烈的競爭,還有貪污腐敗現象,但聶東晟的骨子裡是個守舊的人,生在故鄉,長在故鄉,葬在故鄉,這是他的堅持。
顧一念聳了聳肩,好吧,她覺得愛國的確沒什麼錯。那麼,她也沒得選了,他埋在哪兒,她都得跟他埋在一個坑裡。
回國後,聶東晟又恢復了忙碌,他度蜜月的這段期間,於浩和江離然管着公司的大小事務,幾乎累成了狗,也頗多怨言。
與聶東晟的忙碌相反,顧一念變得無事可做。因爲婚禮的大肆鋪張,公司從上到下都已經知曉她總裁夫人的身份,關於她的流言已經被傳成了各種各樣的版本,最經典的版本就是她憑藉美貌,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鉤引上了boss大人,走馬上任總裁夫人。
公司裡的女員工幾乎都在對顧一念羨慕嫉妒恨,私下說什麼的都有,也少不得難聽的話。
顧一念在公司裡的平靜日子肯定是沒有了,她索性向人事部遞了辭職信。
聶東晟倒是極希望她安生的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即便不上班,她也是公司的股東,偶爾出席一下董事會,或者公司的慶典活動,日子過的也清閒。
而這樣清閒的日子,顧一念只過了不足一個月,便有些坐不住了。阿惟在家的時候還好,她可以陪着阿惟玩兒遊戲和玩具,或者監督他做功課。但阿惟去幼兒園之後,她的時間就很難捱了,除了吃飯睡覺,顧一念感覺自己和廢人沒什麼區別。
晚上睡覺之前,顧一念趴在聶東晟的胸膛裡,擺弄着手指甲,懶懶的問道,“聶東晟,我現在是不是都要變成黃臉婆了?”
聶東晟正靠在牀頭看財經雜誌,聞言看向她,不溫不火的回了句,“沒有,很好。”
顧一念:“……”
她覺得和男人討論這個問題簡直是浪費時間與口舌,於是,第二天,她開始翻看報紙上的各種招聘信息。遇見合適的,就打電話詢問,爭取面試機會。
一家廣告公司正在招聘市場部總監,薪資待遇不錯,顧一念也看了具體的工作內容,她完全可以hold住,於是,和人事部門通過電話後,參加了面試。
面試的過程很順利,顧一念的學歷和資歷,應付這樣的小職位錯錯有餘,對方顯然對她也比較滿意,但並沒有把話說得太滿,只讓她回去等通知。
顧一念剛走出廣告公司的大門,聶東晟的電話就打過來。
“沒在家?”他問。
他打過家裡的座機,家裡的保姆阿姨卻說她出門了。
“嗯,剛剛參加了一個面試,如果順利的話,下週大概就可以上班了。”顧一念回答。
“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晚上在外面吃。”聶東晟說,寥寥數語,簡單明瞭,語氣很溫和淡落,卻永遠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強勢,完全不容人拒絕的強勢。
顧一念在十字路口處停住腳步,看了眼路標,報出了地址。
很巧,聶東晟距離她所在的位置並不遠,路況較好,十五分鐘後,他的黑色路虎攬勝便停在了她面前。
顧一念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後,詢問道,“今天不忙嗎?”
“本來有個應酬,臨時取消了,所以空出了時間,我們先去吃飯,然後還可以看個電影。”聶東晟修長漂亮的手輕車熟路的轉動着方向盤,這個男人簡直是上天的寵兒,即便是舉手投足間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都會透出一股別人無可企及的清貴與優雅。
他們在西餐廳用餐,牛排與紅酒總是很搭。但顧一念對西餐不算太熱絡,也是偶爾陪聶東晟吃一次。
聶三少怎麼說也算是海歸,喜歡搞些小資情調。
飯後,兩個人去附近的影院看電影,最近上映的幾部影片都沒什麼看頭,顧一念在放映廳裡差點就睡着了。所以,電影還沒散場,兩個人提前離開。
回去的途中,顧一念懶懶的趁着懶腰,抱怨道,“早知道片子這麼無聊,我寧願在家陪阿惟看故事書。”
“電影看得是情調。”聶東晟回答,只是透過車前的後視鏡掃了她一眼,大部分精力仍注意着前方路況。
顧一念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放映廳中除了大屏幕亮,其餘都是黑漆漆的,很適合情侶之間做些愛昧的小動作。剛剛坐在她前排的年輕男女,從影片開始放映,一直到她離開,兩個人一直在親吻。
不過,對於她和聶東晟來說,似乎沒有去電影院裡找情趣的必要,都老夫老妻了。
老夫老妻,嗯,這個詞不錯,讓顧一念覺得十分的溫暖。
“今天面試怎麼樣?”聶東晟突然詢問道。
“還不錯。”顧一念信心滿滿的回答。
“這麼自信?”聶東晟挑眉,臉上的情緒似笑非笑。
“當然。”這點自信顧一念還是有的,她名校畢業,無論資歷和經驗,應付這樣的職務都錯錯有餘。
顧一念一直安心的等着廣告公司的通知,但轉眼一週過去了,對方竟然毫無迴應。應聘工作這種事,一般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很顯然,她沒有應聘成功。
不僅這家公司如此,她連續應聘了幾家公司,本該十拿九穩,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顧一念打去電話詢問,有一家公司的人事不小心說漏了嘴,說是上面有人施壓,他們也沒辦法,還問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顧一念又不是傻瓜,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聶東晟在搞鬼。如今的B市,聶三少跺跺腳,商場顫三顫,沒有人敢得罪他,除非是膽子長毛了。
晚上,聶東晟回來後,爆發了他們婚後的第一場戰爭,可憐的聶三少直接被老婆大人趕去了客房。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惹媽媽生氣了?”穿着卡通睡衣,抱着玩偶熊的阿惟跑進客房裡,用一種幾乎同情的目光看向聶東晟。
聶三少覺得兒子是緩和夫妻關係最好的紐帶,他思索着如何教阿惟去顧一念面前說好話。
“阿惟,爸爸和媽媽的確有些小矛盾……”
結果,不等他把話說完,阿惟突然眼前一亮,打斷了他。
“真的嗎?那你是不是就不能和媽媽住在一起了。太好了,我今晚可以和媽媽一起睡。”阿惟說完,抱着他的布偶熊,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聶東晟:“……”
他突然發現,阿惟還是跟着月嫂住在林溪城更合適。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熊孩子送回去。
其實,聶東晟並不是反對顧一念出去工作,只是,他們已經有了要二胎的打算,他甚至已經開始戒菸戒酒,顧一念目前的任務應該是好好的在家休養,而不是跑出去折騰。
可他擰不過顧一念,終究還是放她出去工作了。
顧一念的新工作是一家電子公司的售後經理,工作稍有些忙碌,但這是一個典型的陽盛陰衰的公司,從部門高管到下屬員工,幾乎都是男性,只有財務部門有些女同胞,還老的老,醜的醜。顧一念是最年輕漂亮的一個,所以,一進公司就成了香餑餑,所有人對她都十分的照顧,她的日子過的可謂是如魚得水。
只可惜,這麼愜意的工作,她只做了半個月,就不得不遞交辭呈。因爲,她懷孕了。
算算時間,這個孩子應該是離開瑞士之前懷上的。
呵呵,風景美的地方還真是養人,養小人兒。
聶東晟知道顧一念懷孕後,自然是欣喜的。他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所以,對待顧一念時,變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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