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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宸,你適可而止!”於浩拖住顧一宸,真恨不得還他兩拳。但於浩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實在是沒有立場,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實在不好太過插手,以免弄的裡外不是人。
於浩費了些力氣才把顧一宸推開,怒匆匆的說,“顧一宸,你別太過分了,別以爲就你妹妹最委屈,你站在東晟的立場上想過嗎?一面是他的女人,一面是他母親,他又能怎麼選!”
顧一宸總算冷靜下來,卻仍瞪着雙眼,指着聶東晟道,“聶東晟,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讓一念落淚,她哭一次,我打你一次!”
他丟下一句後,轉身就走。衣襬的一角被海風吹得不停的晃動。
於浩被他囂張的氣焰氣的差點兒發飆,對着顧一宸離去的方向,狠踢了一腳,腳下的細沙揚起,被猛烈的海風吹得四散一片。
顧一宸的車子揚長而去後,於浩纔回頭看向聶東晟,只見他仍跌坐在地上,嘴角流着血,看樣子應該是傷的不輕。
“沒事兒吧,用不用去醫院拍個片子?”於浩把手臂伸過去,聶東晟握住他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身。
聶東晟搖頭,拍了拍大衣上沾染的細沙,從上衣口袋裡翻出紙巾,擦掉了嘴角的血痕,看着白色紙巾上那血紅色的印記,他竟忽而笑了笑。那笑容中,是一抹難得的釋然。
於浩卻有些被他笑的發毛,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摸他額頭,“什麼情況?不會被顧一宸打傻了吧。”
聶東晟有些嫌棄的推開他的手,邁開步子向車子停靠的地方走去,連腳步都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盈。
他和顧一宸的關係,整整五年都沒有破冰。現在,顧一宸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打這一架,他應該是想通了,比起那些陳年舊事,以及兩家人的恩怨,一念的幸福更重要。
而能給一念幸福的人,聶東晟自任沒有人會比他更勝任。想必顧一宸也明白了這一點,卻又不想這麼輕易的再次把妹妹交給他,所以,打他一頓出點氣,今後,顧一宸應該不會再阻撓他與一念在一起了。
如此想來,這頓打捱得還是很值當的。
“不一起走?”聶東晟拉開車門,回頭看向仍杵在原地的於浩。
於浩指了指自己停在不遠處沿海路上的車,然後邁開步子,向自己的車子走過去。
一路上,於浩的車子一直跟在聶東晟的車後,最終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門口。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這家酒吧並不算高檔,他們也是第一次來,在吧檯點了兩杯廉價的伏特加。
這種小酒吧,出.售的幾乎都是廉價的酒水,兩人一身昂貴的西裝,與這裡的氛圍的確有些格格不入。
但聶三少的心情看起來格外的好,雖然仍是那張.萬年不變的英俊臉龐,內斂沉穩,而眉宇之間卻染了一股溫潤,驅散了他一身過於冰冷的氣場。
聶東晟端起酒杯,飲了一小口酒,酒液流過嘴角,接觸到傷口,猛烈的疼了一下。他下意識的蹙了下眉,但隨即便舒展開。
“受傷還喝什麼酒,當心破相了。”於浩嘲笑了他一句,卻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男人在大悲大喜之時,都免不了要喝幾杯。於浩看得出聶東晟此刻的心情不錯,卻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
眼看着一瓶酒見底,聶東晟放下酒杯後,對他說,“於浩,我可能,要結婚了。”
“和誰?顧一念?”於浩脫口而出一句,但說完之後,他就覺得自己這話真多餘,聶東晟這輩子就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裡了,要是能娶別人早就去了,林伊還用苦苦的等到現在嗎。
“得,那提前恭喜你了。”於浩象徵性的舉了舉杯,說的沒什麼誠意。
不過,聶東晟也並不需要於浩的誠意,他心裡十分的清楚,不看好他和一念的大有人在,多他於浩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
聶東晟還是那句話,幸福這種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一直都非常的清楚,他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兩個人喝的並不算多,走出酒吧的時候,都是清醒的。
“我想去醫院看看林伊,你要不要一起?”於浩詢問道。
“不了,不太方便。”聶東晟淡笑,避免不了又牽動了嘴角的傷口。
於浩最看不上的就是聶東晟爲個女人要死要活。他白了白眼,轉身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於浩。”
上車前,聶東晟出聲喊住他。
“還有事?”於浩一手握着車門上的門把手,扭頭看着他。
聶東晟同樣也看着於浩,一側的劍眉微微的挑着,似有些猶豫,“於浩,你別怪我多嘴,但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身爲男人首先就要對自己的家庭負責。如果,你一定要追求心中的執念,也等到沒有家庭的束縛再說。否則,無論對你妻子,還是對別的人,都不公平。”
“你什麼意思?”於浩聽完他的話,忍不住皺眉。
“於浩,你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應該懂。”聶東晟覺得沒必要把話說的太明白,讓彼此都下不來臺。
於浩對林伊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聶東晟還看不出來,那就是真的遲鈍了。
哦,或許他是真的有點遲鈍,如果他早察覺到於浩對林伊的心思,他會盡力和林伊保持距離,或者撮合他們在一起。那麼,林伊不必守着一份執念,於浩也不必在一段他不想要的婚姻裡掙扎。
於浩眉頭深擰着,握着車門把的手漸漸的垂落下來,沉默了半響才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即便是執念,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去追求。我和我老婆,離不了,也沒法離。”
於家在b市即便稱不上名門望族,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於浩的人生,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學什麼,做什麼,娶什麼樣的女人,過什麼樣的生活,並不是他能夠決定。
他可以放蕩不羈,卻不能忤逆,所以,他和林伊,他們之間永遠只能止步於朋友的關係。
兩個人在酒吧的門口分開後,於浩開車直接去了林伊所在的醫院。
林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轉移到了普通病房。只是,林父的情況越發的不好了,入院後,甚至出現了深度昏迷。林伊是醫生,見慣了生死,對父親的病情也早已有了心裡準備。
所以,於浩走進病房的時候,並沒有見林伊流露出太多的悲傷,倒是林母的臉色一直很難看,一場作秀的婚禮,讓她在親戚朋友面前丟盡了顏面。
“你坐,我去給你沏茶。”林母識相的起身離開病房,留給他們說話的空間。
於浩在林伊的病牀邊坐下來,把來時路上買的一束香水百合放在了牀頭的櫃子上。“現在感覺怎麼樣,醫生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他問。
“已經沒什麼大礙,就是腿骨折需要養一段時間。不過,聶總裁會報銷住院費和誤工費,我也沒什麼後顧之憂。”林伊溫笑着,故作輕鬆的回答。
於浩卻實在是笑不出來,他總覺得林伊太過於委屈。“林伊,你……”
“於浩。”林伊不等他把話說出口,就打斷了他。“於浩,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本來就是一場戲,有演的好的,也自然避免不了演砸。我想得開。”
林伊寄出那張請柬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好最壞的打算。結局無外乎兩種,一種是顧一念見到她和東晟的婚禮,從此徹底走出他們的世界,那麼,她和東晟之間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另一種,就是她的謊言被戳穿,她將徹徹底底的失去東晟,也許,連朋友都沒得做。
如果說,這是一場賭注,那麼,她實在是輸的徹底。她完全沒想到聶東晟在乎顧一念,居然在乎到了可以不顧一切的程度。
林伊終究是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愛情。
“林伊,經過這件事,東晟和顧一念大概會在一起了。”於浩對她說道。他覺得,如果不能在一起,那麼,不如徹底死心。
半死不活的拖着,纔是一種折磨。
林伊苦笑了笑,淡淡的回了一聲,“哦。”
於浩並沒有在醫院耽擱太久的時間,他離開後,林母走進病房,還不時的抻長了脖子向外望。
“我看這個男人也挺不錯的,來看了你很多次,比聶東晟可有心多了。看着行事談吐,應該也是個公子哥,條件不會差,林伊,你們……”林母坐在林伊的病牀邊,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媽!”林伊不等她把話說完,擰着眉頭打斷了她。“媽,你別再亂點鴛鴦譜了,於浩是有家室的人,難道你想讓我當第三者!”
做男人背後見不得光的女人,那滋味林伊嘗過,也被傷過,她再蠢再笨,也不會重蹈覆轍。
男人想要得到你的時候,情話說的天花亂墜,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你一樣。可家裡的老婆一發威,還不是乖乖的回家。畢竟,名不正而言不順。
林母癟了癟嘴,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我看他對你的心思可不太單純,既然他是有老婆的人,你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以免惹一身腥。”
愛慕虛榮之心人人皆有,這沒什麼稀奇的。但自己的親生女,林母再迂腐也不會把她往火坑裡推。
“知道了,我的事您少操心吧。”林伊有些不耐煩的回了句,然後又問,“爸呢,怎麼樣了?”
林母晦暗的搖了搖頭,“醫生說撐不了多久了,等你能下牀了,還是多去看看他,怕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林母說話間,聲音已經帶着哽咽。
林伊倒在病牀上,目光盯着頭頂的天花板,開始無限的懊悔。
她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如果父親不是受到了這麼大的刺激,或許,還能再多撐上一段時間。
林母從果籃裡拿出一隻富士蘋果,低頭用水果刀削起來,一邊削蘋果,一邊嘀咕着,“你昏迷的時候,姓聶的居然帶了個女人跑到醫院來耀武揚威,還說是他老婆,真是……”
“媽,我不想聽這些。”林伊再次打斷她的話,背轉過身,淡漠的看向窗外。
她的眼圈兒微微泛紅,手掌緊抓着蓋在身上的被子,心裡淡淡的默唸了一聲顧一念的名字。
從聶東晟把她帶到她的面前那刻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她逃不開的劫數。
……
而與此同時,顧一念正開車行駛在通往白薇公寓的路上,車後的安全椅上,坐着阿惟那個小傢伙。
“阿惟,姐姐去取蛋糕,你乖乖在車裡坐着,我很快就回來,好不好?”顧一念把車子停在了馬路旁,路邊,是一間高檔蛋糕店。
“嗯。”阿惟乖乖的點頭,手裡拿着一隻魔方玩具,小傢伙最近似乎迷上了這個,連吃飯和睡覺前都要擺弄上一陣子。
顧一念快步走進蛋糕店,幾分鐘後就走了出來,手裡拎着一盒慕斯蛋糕。蛋糕是她給白薇定的,白薇現在幾乎成了全職媽媽,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伴孩子。白薇常常在一念的面前抱怨自己整天帶孩子,也沒有時間出門,都快傻掉了。但一念卻覺得,能夠陪伴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她一天天的成長,那纔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