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小島上又等了大半個小時,總算是盼到海面上出現一抹白色。
辛小落激動的語無倫次,抓着被善之的胳膊便是一陣搖晃。
“庸醫,我們可以出去了!”
北善之被晃的頭暈,一邊感嘆這女人的力氣真是出奇的大,另一邊又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應該是心情愉悅的關係,他竟然覺得這女人不討厭還生出了幾分可愛。
“不過我說,這也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吧,你們家辦事效率不行啊。”
“……”
北善之漸漸沉了臉,可愛?肯定是他眼瞎了!
那遊輪到了岸邊停下,辛小落自來熟的跑過去,接過船上管家遞來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海水腥味兒。
“少爺。”管家重新拿了一條毛巾,遞給走上來的北善之,他疑惑的目光落在辛小落身上,帶着深意的探究。
“回去之後,老爺那邊什麼都別說。”他看向管家,意味深長的道。
管家畢恭畢敬的垂下眼簾:“是。”
北善之將毛巾扔還給他,俯身想進入艙門,開門時卻發現裡面被人反鎖起來,隨之而來的是辛小落的聲音:“馬上就好,再等我下!”
憤憤的鬆了手,北善之暗道自己救了只小白眼兒狼,片刻後,艙門被打開,看清出來的人時,他先是一愣,復又不自在的別開目光。
辛小落穿着他的衣服,寬大的襯衫可以直接當裙子穿,衣服都這麼大,更別提褲子了,索性她便捨棄了褲子,將外套披上,倒也是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
但是這男人吧,對女人穿着自己衣服的模樣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感覺,很容易……嗯,性衝動。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時候,北善之俊臉一紅,低頭進了艙門,反手將門給鎖上,辛小落聽到落鎖聲,不忘吐槽一句:“一個大男人,怕啥,我又不會餓狼撲食。”
北善之自打進了艙門便再沒出來,整個回程,辛小落都在吹海風,好不容易一路吹到墨本,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這次還算北善之有良心,回了墨本後徑直將她送到家,辛小落確實暈船了,腦袋昏昏沉沉,一句謝謝沒有,進屋倒沙發上便呼呼大睡。
辛小落落實了,北善之卻對她這‘冷淡’的態度耿耿於懷,再次感嘆自己救了一個不懂感恩的女人,回去時的心態卻比起昨晚要複雜的多。
他向來對自己的感情看得十分清楚,身邊也不缺乏女人,但是從來沒真正動過真,頂多有些好感在身邊待得時間長一些罷了。
但是,現在他的心中似乎已經隱隱約約有了個身影,是誰,已經很明顯了,他是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對那樣的女人動心,真是奇葩。
然而,他也奇葩的就喜歡上了。
“真是瘋了...”
喃喃低語一句,北善之將油門一踩到底,車子瞬間如同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
辛小落回來的消息,很快的便傳到喻顏耳裡,她坐在醫院的病牀上,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輕聲道:“歐陽,麻煩你幫我將暖暖接到身邊可以嗎?”
歐陽奕沒有絲毫遲疑的應了下來,對於照顧暖暖這件事情,他求之不得,可以說是另有所圖,想通過暖暖和她走的更親近,因此回答的很迅速??
喻顏張了張嘴,謝謝兩個字在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算了,歐陽不喜歡說謝謝。
“這次將暖暖接回來,就暫時不送到你身邊了。”歐陽奕在那邊這麼說道,喻顏知道他是爲自己好。
“嗯,好。”她應了下來。
歐陽奕站在窗邊,眼神閃爍,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細煙,他一口沒抽,煙已經要燃到盡頭。
“你真的不打算將暖暖的身世告訴他?”
喻顏坐在牀上的身子一僵,她抿脣道:“不打算,暖暖我自己可以帶的很好,不需要他的加入。”
說這話的時候,喻顏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打開的門,以及一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門前。
歐陽奕鬆了口氣,卻又嘆了口氣,心情萬分的複雜:“時間要到了,我去接暖暖。”
“嗯,路上小心。”
喻顏掛斷電話,思緒早已經被歐陽奕的一番話攪亂,她從來沒有想過讓暖暖與段尚燃相認。
五年前是因爲她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牽扯,五年後是她怕,怕這樣的做法會間接傷害到暖暖。
“不需要誰的加入?”
段尚燃一來就聽到她在說這樣的話,雖然早就明白,暖暖的父親不可能是他,但是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時,整個人便控制不住的發抖。
她怎麼敢?怎麼能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不得不說,段尚燃有時候也覺得自己自私極了,就算是他不要的東西,別人也休想碰上一根手指頭!
“你怎麼來了?”喻顏回神,淡淡的問了一句。
段尚燃心中惱火的要爆炸,他tm也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來這裡!知道她在醫院,知道她極有可能再次被記者圍攻,他便心神不寧,在公司待了不到半天時間,便匆匆給自己找了個‘頭疼’的藉口來醫院。
頭疼個屁!他現在肝疼!
“是來通知我出院?”
見他不說話,喻顏接着問。
段尚燃有一種衝動,將她的臉劃花掉,毀掉她僞裝的面具,爲什麼不再對他露出真實的自己?不敢?還是不屑?
分明是她被他軟禁着,但是他卻渾身充滿束縛感。
“喻顏,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段尚燃頗有些挫敗的說了這麼句。
始終臉色淡然的喻顏,在這一刻徹底的懵了,她眼眸裡流露出不可置信,他,剛剛說什麼?
“段尚燃,你能把你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嗎?”喻顏急切而期盼的看着他,段尚燃涼涼的瞥她一眼,並不語,轉身便走出病房,獨留她一人癡癡的看着他的背影。
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臟復甦的跳動感,喻顏這五年來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的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還活着,彷彿在離開了段尚燃之後,她便已經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她猜得沒錯吧,他還是在意她的吧?
即便是他沒有主動開口承認,但是也並沒有否認。
喻顏此時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憐,他一丁點微乎其微的迴應,自己都像是重新注入生命一般,滿血復活。
段尚燃走出病房後,手心沁滿了汗,良久之後,他嘴角微微挑起一個弧度,那種從心底蔓延而來的雀躍感灌進身體,整個人都輕了起來。
從五年前晚晚出事,至後來母親去世,父親垮下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輕快的心情了,一直以來,身邊的人在虎視眈眈,別有用心的人太多,他小心翼翼支撐着這個傳承到他身上的公司。
像一個機器人一般,冷血無情的處理業務,用鍾書的話來說,‘似乎從夫人來到身邊,段總便有了人情味兒’。
他輕嘆,認命吧,段尚燃,你這輩子栽她手上了!
“嗡---”
一陣震動從口袋裡響起,他眉目恢復清冷,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隨手點了擴音,彎腰在洗手檯上將手心已經乾涸變得有些粘人的汗水沖掉,隨手點了擴音,那邊便有聲音傳來。
“段總,小孩我已經處理好了,放在退休保姆的老家寄養。”
段尚燃聞言動作一頓,瞳孔裡浮上一抹複雜,到了嘴邊的‘算了,將她接回來吧’,這句話未來得及出口,身後便傳來‘砰’的一聲。
他心頭一跳,轉身看到喻顏面色蒼白如紙死死盯着他的模樣,心口一陣刺痛。
“小孩...是暖暖嗎?”
她帶着希翼,小心翼翼的問出聲,眼角隱隱發紅,段尚燃一見她這幅模樣,心疼之餘也止不住的生怒。
她就算再在乎那野種,爲什麼不曉得在他面前收斂一些!
“是。”他語氣硬邦邦的。
話音剛落,喻顏心底的一根弦便驟然崩斷,那反彈的力量打的她心口生疼,剛纔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痛,她不該這麼大意的相信,相信他還對自己有些情意。
她忽然像瘋了一般的衝上去,抓起段尚燃的手臂便狠狠的咬下去。
段尚燃吃痛,反射性的甩開她,喻顏再一次撲上來,像一隻瘋癲的小獸,直到咬到口中有了血腥味,才無力的滑坐在地上,她抓着他的衣角,仰着臉,聲音痛苦祈求。
“暖暖,你把我的暖暖藏到哪裡去了?”
段尚燃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又是這樣,她爲了那個野種可以放低她的底線,那麼他呢,他算什麼?
“告訴我,她的父親是誰,我就告訴你她在哪兒。”
他聲音像是魔鬼,冷漠,不帶一點感情,喻顏忽然便悲愴的笑了出來,她幽幽的看着他,輕聲問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段尚燃驟然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看着那張爬滿淚痕的臉,最終還是從嗓子眼蹦出個字:“說!”
喻顏緩慢的站起來,偏頭看着他,笑靨如花:“好,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