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說好的嗎?起碼在我努力了之後再說放棄。”
歐陽奕猜到她要說什麼,在她話沒有說完整的時候,提前堵住她的口。
他笑容掛在脣邊,卻帶着濃濃的苦意,看着她的眼神也竭力扼制住衝動,喻顏心頭像是被蜜蜂蜇了下,刺痛的感覺傳來。
從來不聲形於色的歐陽,幾次三番的在她這裡失態,她怎麼還能忍心繼續傷害?
喻顏深吸口氣,轉移話題:“小落呢,我擔心她出什麼事情,打電話也不接,昨晚說要做讓我驚喜的事情,結果卻失聯到現在,我猜應該與秦法拉有些關係。”
歐陽奕聞言脣線緊抿,辛小落性格大條,做事從來是想到什麼做什麼,是個容易闖禍的體質,聽喻顏這麼一說,頓時也開始擔心起來。
“她那麼大人了,做事有分寸的,我去找找看吧,你別擔心。”歐陽安慰着她,喻顏點了點頭,話雖這麼說,但是以辛小落衝動潑辣的性子,會做出什麼事誰也猜想不到。
歐陽奕又在病房裡待了一段時間,在喻顏的催促下離開去找辛小落。
歐陽走後,病房裡再一次恢復清靜,難得的空氣逐漸換的清新起來,但是總避不了說曹操曹操到的規律。
“你還真能沉得住氣,還曉得拉個人給你做墊背的,喻顏,看來你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蠢。”
嬌媚的嗓音,不用看臉,也知道來人是誰,喻顏看向款款而來的身影,冷聲道:“你把小落怎麼了?”
“我哪兒敢對她怎麼樣啊,她可是辛氏集團唯一的千金,我一個沒權沒勢的,能做些什麼呢?”
秦法拉掩脣輕笑,話說的滴水不漏,喻顏語氣淡淡:“還知道她是辛氏集團的千金就好,要是她出什麼事,你可知道她父親會怎麼做嗎?”
秦法拉聞言面上有一絲異色,很快的恢復淡然,喻顏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接着道:“辛小落是辛氏集團的獨女,辛老又是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的寵愛更是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小時候孩童之間打打鬧鬧弄傷了,辛老都不放過,你說這要是牽扯到了生命的事情,辛老會怎麼做呢?”
以牙還牙,這是秦法拉腦海中瞬間蹦出來的詞彙,她眸子裡有一絲慌亂,卻很好的掩蓋掉,她故作冷靜:“怎麼做關我什麼事?我倒是很好奇,要是讓燃知道,有個男人當着全國人向你告白,並且下了戰術,他會是什麼反應?”
心理壓制,她也會!秦法拉冷笑一聲,看着喻顏明顯一楞的神情,趾高氣昂的離開,臨走時回眸一笑:“哦,對了,燃讓我通知你,暫時就在醫院待着,大概是,怕你打擾到我們吧。”
喻顏盯着她得意離去的身影,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的握起。
打擾?
段尚燃,你做的還真是挺全面的!
......
段氏集團十六樓。
打在常溫上的空調徐徐的吹着風,但是鍾書卻覺得一陣寒意襲來,他心中叫苦不迭,看了一眼渾身散發着冰冷氣息的段尚燃,有種想辭職回家?某宥?
“歐陽奕?記者?說吧,怎麼回事兒。”
段尚燃語氣淡淡,卻不怒自威,鍾書後背冷汗直流,他抿脣一板一眼的回答。
“今早七點鐘,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批記者衝進醫院,導致夫人被記者圍攻,歐陽奕出來解圍,經過調查,那些記者正是秦小姐帶來的,至於那些話...應該,應該是爲了將記者打發才說的。”
“哦?但是據我所知,他歐陽集團的繼承人,‘明朗’的創始人,不會連趕一批蒼蠅的實力都沒有。”
段尚燃食指在桌面上輕叩着,一下一下有節奏的,他避開秦法拉那一點,將重心放在歐陽奕身上。
鍾書的額上已經佈滿了薄汗,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根據記者的採訪來看,歐陽奕的話百分之九十是真的,那麼,他是站明瞭立場要與段總宣戰,還是僅僅是緩兵之計...”
“我養你不是爲了讓你復讀報紙上的內容!”
段尚燃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以鍾書這麼多年在段尚燃身邊的經驗來講,他此時已經是盛怒了,果不其然,段尚燃半倚在辦公椅上,動作慵懶邪魅“你覺得,他是在向我宣戰麼?”
鍾書沉默了片刻,接着沉沉的‘嗯’了一聲。
這一瞬間,他能感受到周圍空氣劇烈的凝固,鍾書低着頭,大氣不敢出。
段尚燃眯着眸子盯着畫面上的一對男女,薄脣挑起一個惑人的弧度,笑意染上冰霜:“去醫院。”
出了公司,八月份熾烈的太陽差點將地面烤化,段尚燃極其不適應這種蒸人的天氣,眯着眸子,隔着墨鏡的鏡片看向天空,大片大片的雲彩壓在天際。
看來,要有一場瓢盆大雨要到來。
鍾書打開車們等候着段尚燃上車,後者在腳步即將踏上去的時候停頓住,接着撤回長腿,語氣冷漠:“不聽話的野貓就不要了,去吧,處理好了。”
話音落地,他便繞過車身坐上駕駛座的位置,將車急速的開離。
鍾書在原地舒了口氣,接着眸子裡閃現一絲複雜,秦法拉這個女人,作用還沒有到盡頭,總裁卻要將她棄了,恐怕不是她不聽話,而是怕她傷到夫人。
不過他想不通的是,這兩人彼此都那麼在乎,爲什麼還要互相傷害?
這正是喻顏所想不通的,只不過不同的是,她在想,她已經不再糾纏段尚燃,爲什麼他死活不鬆手?
最後得出的結果是,他變態。
變態的享受着折磨她的樂趣,喻顏皺着臉,將自己的四肢拿出來,湊到空調下,被冷風吹着,以此來平靜心中的煩亂。
段尚燃進來時,一眼就看到她將自己橫在空調下吹冷風的場景,心中又是一團無名火上來,他冷聲道:“你又自虐給誰看?”
喻顏身子一顫,接着緩慢的收回動作,淡淡的轉身,像是賭氣一般的道了句:“反正不是你,倒是你,一臉心疼的模樣又是怎麼回事呢?”
段尚燃上前一步,方纔在辦公室裡的沉着冷靜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冷笑一聲:“對啊,我心疼。”
喻顏心頭一跳,莫名的有些緊張,段尚燃報復性的湊近她,彎下身子與她咬耳朵:“凍壞身子事小,我心疼我的醫藥費。”
幼稚!
喻顏面色一變,心中那隱隱雀躍的情愫很快的偃旗息鼓,段尚燃再一次將有些傲性的她打擊的丁點不剩,後又犯賤的覺得無趣。
他不悅的盯着兀自走向牀邊鑽進被窩的女人:“你做什麼?”
喻顏心中窩火,不願意搭理他,這男人就是不拿她當人看,像只阿貓阿狗一般的想要掌握她一切的情緒,只要稍微超出他的範圍,便毫不留情的鞭打!
行爲惡劣到令人髮指!
段尚燃見她不回答,脾氣又上來,上前便掀掉她的被褥,眸子裡怒氣沖天:“喻顏,你tm有資格跟我鬧嗎?”
喻顏心中積壓的不滿幾欲爆發,她竭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擡眸配合的衝他扯開笑顏:“那你想我怎麼做?”
段尚燃一頓,想她怎麼做?
他壓根就沒想要她怎麼做,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對自己這副冷淡的臉色!
喻顏嗤笑一聲,繼續看着他,語氣卻有些悲哀:“從開始到現在,我哪一件事情不是按照你的想法來做?你讓我拍戲我就拍戲,你讓我蹦極我就蹦極,甚至只要你說一聲,我命都可以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不傻,簡單的程序製作她還是能看的出來的,那天的投票票數那麼反常,自然是有人做手腳,節目組沒必要將重點放在她一個後起之秀身上,那麼這票數是誰做的,結果顯而易見。
她之所以不拆穿,是不想承認,不承認那個以前對自己百般疼愛的男人,會利用對她的瞭解這般的折磨她!
喻顏的面上笑意苦澀,段尚燃心臟猛地一縮。
確實,他是在變相的懲罰她,但是也僅僅是嚇唬她,誰知道她真的會跳下去!天知道在看到她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有多慌亂?
他心疼她,但是她呢?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野種!
段尚燃怒火再一次襲來,他冷漠的看着她,那一絲心疼也被忽略,一想到那個野種,他的胸口處便灼熱的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毀滅!
他俯身掐着她倔強的臉,手上力氣增大。
“我哪兒都不滿意,你累了嗎?但是這纔剛開始,好好品嚐這種滋味兒,不要讓晚晚感到孤單。”
段尚燃輕拍了拍她的臉頰離開,喻顏便一直趴在牀上,心已經麻木,疼痛到沒有知覺。
又是段晚晚,可是明明,她已經不再欠他了。
他只知道他的妹妹死了,但是他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女兒現在也在一步步的踏入死亡呢?
從暖暖出生時,醫生便告訴她,暖暖活不過十歲,她盡心盡力的養育愛護她十年,但還是要親眼看着她走向死亡,再沒有什麼比這樣的懲罰更令人絕望。
她,早已經不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