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遠脣線緊抿,看着齊良沐的眸子裡似乎在隱忍着些什麼,而最終還是黯淡下來,他起身,擦過他的身旁,一言不發的離開。
齊良沐清冷的眼神落在北善之身上,後者立刻繳械投降:“好,我什麼都不問。”
這小子是幾人之中最曉得見風使舵的,齊良沐淡淡的收回目光,看向已經消失在長廊裡的舜遠。
外面的雨下的愈發大了起來,豆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黑暗中,一道黑色的車在墨本的街道上疾馳而過,帶起的水漬濺到行人的身上,罵罵咧咧一陣子,待到看清那輛車的車牌號時,陡然噤了聲。
黑色的邁巴赫,尾號999,這輛車在墨本幾乎是家喻戶曉,這輛車,被那個霸道的佔着商業巨頭的段氏集團家的唯一繼承人段尚燃所擁有,整座墨本,不可能出現第二輛。
段尚燃坐在駕駛座上,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控制着方向盤,余光中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被濺出來的雨水打溼的路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神差鬼使的,腦海中蹦出那張嬌俏的小臉,表情嫌棄,嘴裡說着‘這萬惡的資本主義’之類的話。
五年前的喻顏,並不是像如今這般沉悶的。
是這五年來的光陰給了她一副刀槍不入的面具,殘酷的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誰也窺探不得一分,也是這五年的歲月讓她的膽量增長的迅速。
如今,她竟然敢選擇逃跑!
擡眼看了一眼敞亮的大路,段尚燃帶上藍牙耳機,撥通鍾書的電話。
“給我封鎖所有出關口,夫人要是離開了,你明天也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語氣狠戾的扔下這麼句,又接着將油門一踩到底,車子便如同離了弦箭,嗖的一聲衝了出去。
......
“前往意大利的旅客請注意,您所乘坐的kn981航班已經開始登機,請您帶好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前往9號登機口,謝謝。”
散發着空調涼氣的機場,一道禮貌的女聲響起,喻顏抱着懷裡昏昏欲睡的暖暖起身,身旁的歐陽奕輕聲道。
“到了那邊給我打個電話。”
喻顏點頭應了一聲,歐陽奕拿着行李,與她並肩前往登機口。
“夫人,請等等!”一道喘息焦急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喻顏下意識的頓住腳步。
有的時候,錯過了一秒鐘整個結局便已經產生了改變,她警惕的看着突然蹦出來的鐘書,這個時候她沒有想到,就是因爲這停頓的幾分鐘,在之後產生的蝴蝶效應會有多嚴重。
歐陽奕眉頭幾不可聞的擰起,他上前一步,將喻顏擋在身後,壓低了聲音道。
“快點登機吧,要不然誤了時間。”
喻顏壓下心中的澎湃,輕輕點了點頭,單手抱着暖暖,騰出一隻手拿過他手中的行李箱轉身便要走。
“夫人,段總在找你!”
出乎意料的,一向儒雅的鐘書竟然會出手拽住喻顏的胳膊,他加重了語氣說着,手臂卻被歐陽奕狠狠的甩開,人也被堵在原地接近不了喻顏半分。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喻顏一個踉蹌,險險的穩住身形,包裡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在混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
歐陽奕少有的冷下眉目,將鍾書所有可能阻攔喻顏的動作限制住,眼神堅定,喻顏在聽到段尚燃在找她的時候,正要繼續的腳步頓了頓,暖暖摟着她脖子的手縮緊,似乎被眼前這一幕嚇到。
喻顏眼神恢復清明,揚起眸子,抱着暖暖頭也不回的登上飛機。
“歐陽先生,你這又是何必,段總與夫人本來就是一對,你...”
“誰說他們是一對?”
鍾書焦急的脫口而出被歐陽奕冷冷打斷,他看了一眼喻顏已經關閉的登機口,收回的眼神冷若冰霜。
“你說的恐怕是五年前,現在,可說不準。”
淡淡的扔下這麼句話,歐陽奕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冷傲的目光掃了鍾書一眼後離開機場。
鍾書站在原地,頗爲懊惱的捏着眉心。
完了,他這份工作不保了。
段尚燃匆匆來到機場時,只來到鍾書一人坐在休息椅上的身影,似乎是猜想到結果,他一身陰鷙的走上前,高大的身形投射下來的陰影讓鍾書騰的下站起身子。
“段總,抱歉,我沒能阻止得了夫人。”
段尚燃的面色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情緒,他一言不發,致使周身的氣息更加的沉重,良久,他一字一句的開口:“她去了哪兒?”
“意大利!”鍾書快速的回答,垂下來的腦袋不敢擡起,額上已經開始滲出冷汗,段尚燃精緻的脣瓣抿成一條線,帶着凝固的空氣轉身。
轉身的一瞬間,腳下傳來一聲悶響,緊接着一個白色的瓶子滾在不遠處,他眯起狹長的眸子,緩慢的上前,將那小白瓶撿起來,在看清那上面的名字時,瞳孔驟然一縮!
消心痛,這是治療心臟疾病的藥!
“段尚燃,我求求你,暖暖有心臟病,她經不起這麼嚇的!”
腦海中那道悲痛焦急的聲音響起,心臟處不由自主的扯痛下,段尚燃握着藥瓶的手指一根根握緊,白色的藥瓶很快被捏的變形。
喻顏,這是上天在懲罰你,還是在懲罰我?
......
喻顏坐在歐陽奕訂的頭等艙裡,身旁坐着有些焦慮的暖暖,飛機已經開始起飛。
頭等艙裡的人很少,除了喻顏母女,還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眉眼溫和,看起來很好相處。
喻顏悠長的嘆了口氣,閉上眸子開始假寐,這一天整個人的神經處於極度緊繃狀態,到了現在,總算可以放鬆下來。
似乎並沒有像自己所想的那麼艱難,甚至是很順利的離開墨本,比預想的還要輕巧幾分,但是,爲什麼明明已經登上了飛機,心中的不安沒有落下,反而是愈發的濃烈起來?
很快的,她得到答案。
飛機起飛大約十來分鐘之後,暖暖的小手忽然緊緊的抓在喻顏的手臂上,正閉着眸子的喻顏心中一個咯噔,刷的下睜開眸子,甚至她還沒有轉頭,便已經知道那強烈的不安究竟是從而來!
暖暖的一張小臉刷白,正不停的冒着汗,急促的喘息聲更是像一隻罪惡的大手,將喻顏的一顆心臟狠狠的揪在一起。
她手忙腳亂的從包包裡翻找之前便備好的消心痛,卻怎麼也找不到,等眼前模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急哭了出來。
“乘務員!拜託幫幫我,先返程一趟可以麼?”
喻顏語氣焦急,一手將暖暖平放在座位上,將她頭微微墊高,做着熟練的急救措施,乘務員聞言立刻趕過來,看了一眼狀況,頓時面色一變。
都是經歷過類似事件的人,乘務員的反應很迅速,連忙通知機長,準備做往返措施。
同在頭等艙的那個女人見狀走過來,動作利落的將暖暖下巴擡起,給出一片更大的呼吸空間,她對喻顏笑笑:“別慌,我是醫生。”
喻顏聞言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女人身上,女人認真的給暖暖做着胸腔按壓。
飛機已經在空中調轉了方向,喻顏可以聽到來自普通艙的人們傳來的一陣不滿的聲音,她拋開雜念,一門心思的觀察着暖暖的變化。
在女人的急救措施下,暖暖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喻顏一顆心稍稍放回去了些。
好在飛機起飛並沒有太長的時間,因此回去也僅僅用了十分鐘的時間,暖暖在女人的懷裡抱着,喻顏緊緊的跟在她身後,出了機艙,再次回到候機大廳,一切彷彿做夢一般。
這片熟悉的土地彷彿是被下了某種魔咒,她該怎麼去判定這次無功而返的逃離?
兜兜轉轉,她又回來了,是天意嗎?
人潮擁擠中,她的目光穿過人羣,直直的落到那邊熟悉的身影上,他果然在這裡!
低着頭,腳步匆匆的想要逃離,身後那道陰沉如同魔鬼般的聲音便適時響起。
“喻顏!”
她腳步猛地釘在原地,後背繃直。
段尚燃在見到喻顏的身影出現在大廳裡時,不可否認,從內心深處劃過欣喜與安心,但是轉瞬即逝,快到他自動忽略這一絲絲的感情。
他一步步逼近,喻顏卻在他即將湊近的一瞬間,回身便要逃離,她的動作徹徹底底惹怒了他,大手一撈,拉着她的髮絲便將人扯了回來。
喻顏吃痛,下意識的護着頭皮,卻還是抵不過一陣髮絲脫落的火辣辣的疼痛感,她回身,語氣乞求。
“對不起,你想怎麼懲罰我都沒問題,現在請讓我去陪着暖暖好麼?”
喻顏因爲匆忙而有些蓬亂的衣服,整個人撲面而來的頹然氣息讓人心疼,段尚燃眼神一冷,嘴角勾出嗜血的笑容,他緩緩的鬆開手,滿意的看着不敢再輕舉妄動的喻顏。
“你還有資本跟我談條件麼?”他殘酷的指出事實,喻顏面上更加慘白。
是啊,她已經是窮途末路,還有什麼資本?
“你肯爲了你心愛的女兒,跪下來求我嗎?”
良久之後,段尚燃的聲音像是索命的魔鬼,縈繞在耳邊,喻顏心如死灰,她擡眸,本來慌亂的眼底緩緩沉靜下來。
他要她爲了她的女兒,跪下來求他。
【提示:繼續閱讀點擊下方紅色“下一章”,微信讀者點擊手機右上角三個點後點擊收藏,下次打開在“錢包”上方“收藏”就可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