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安靜的辦公室裡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打破了原本寂靜的空間。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段尚燃，這下你開心了，顏顏死了，是不是正合你意？”
辛小落說着便要衝上來，被身後的鐘書死死地拉住，他歉意的看了一眼段尚燃。
因爲辛小落是夫人的朋友，這個衆所周知，他怕傷到了她，段尚燃也會因此不悅。
“你先出去吧。”
段尚燃淡漠的揮了揮手，鍾書聞言點了點頭，應聲退了下去，順手的將門關上。
諾大的辦公室裡，只剩下段尚燃與辛小落兩人四目相對。
他能夠感受到辛小落眸子裡的熊熊烈火，以及對他的滿腔恨意。
辛小落與喻顏的感情絕對不在他之下，但是，這並不是她鬧脾氣的地方。
“說完了嗎？說完就走吧。”
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落在辛小落的耳裡，卻變了另一種意思。
她冷笑一聲，心情卻意外的平靜下來。
但是一雙美眸卻仍舊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目光嚴肅的像是在審問犯人一般。
“暖暖是被誰帶走的，你知道吧？”
提起這個話題，段尚燃明顯的冷下臉，並不回答。
“你不說，我來告訴你，是段晚晚對吧？”
辛小落並不在意他的沉默，從口中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帶着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太恨了。
恨這個女人喻顏所做的一切，但是作爲名義上她的丈夫，段尚燃卻半點不知情，當事情發生的時候，還在偏袒着段晚晚，直到這個時候，他依舊沒有露出半點對於喻顏的愧疚。
辛小落目光悲哀，顏顏，你愛錯了人，就誤了一輩子。
“這是我的事情。”
段尚燃終於不再沉默，但是出口的話語卻現在下逐客令。
辛小落低低的笑了兩聲，她忽然目光復雜地盯着他。
“讓我來猜一下，顏顏知道現在有沒有告訴你暖暖的身世吧？”
辛小落的話音落地，段尚燃的心底忽的咯噔一聲，巨大的不安席捲而來，他別過頭，迴避的意思十分明顯。
但顯然辛小落並不讓他如願，平緩的聲音淡淡的在這辦公室裡響起，卻彷彿驚濤駭浪一般，席捲着段尚燃的心臟。
“暖暖是你的女兒。”
辛小落報復似的看着他愣怔的表情，一絲快意從心底劃過，之後接着便是鋪天蓋地的傷感。
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他後悔了，又有什麼用？暖暖已經走了。
段尚燃錯過了他父親該盡的責任，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彌補回來。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查過……”
“段尚燃，你別再那麼自負了行不行？你能去查，別人就不能動手腳？”
段尚燃的話被辛小落恨聲打斷，她眼眶發紅，顯然是對於他的這個反應十分的失望。
顏顏，你看到沒有？
這就是你愛的男人，直到此時此刻，還不願意承擔他的責任！
真是失望至極！
如果說今天之前，辛小落還會認爲段尚燃知道真相之後會有一絲的愧疚，那麼在這個時候，便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她沒錯，從一開始便堅信着這個男人冷血無情，冷漠自私。
如今看來，一點都沒錯！
“祝福你，和你的妹妹同牀異夢，老無所依！”
辛小落一字一句地扔下這句話，接着便擡步的離開。
這個噁心的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再待。
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段尚燃纔像是抽乾了渾身力氣一般，癱軟在辦公椅上。
她剛剛說了什麼？
暖暖是他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之前他調查了無數次，也曾懷疑過暖暖確實和他有着血緣關係，但是在一次一次的驗證失敗之後，他便不再對此抱有任何的幻想。
但是如今辛小落的話，卻彷彿將他打入了地獄一般，他對暖暖所做的事蹟一件一件的浮上腦海。
段尚燃，你他媽就是個人渣！
很奇怪的，對於這個結果，他第一時間便選擇相信。
但是相信了又如何？暖暖已經走了。
正如辛小落所說的那樣，他這個父親，這一生都沒有盡到該有的職責。
喻顏呢，她應該很恨他吧。
過去的那些日子裡，她究竟是怎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對於親生女兒種種行爲，而，忍受着不發表任何意見的呢。
喻顏你可真是狠心，竟然一瞞瞞了他這麼久。
更加不能原諒的是，在他知道真相之後，卻沒有了贖罪的機會。
這世界上最無奈的事情莫過於如此。
臉頰上忽的傳來溼潤一片，段尚燃微微愣了愣，接着探手拂去面上的淚珠，然後愣愣的盯着自己指間的那一滴淚水發呆。
他哭了？
“段總，晚晚小姐已經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鍾書推門而入，先是低着頭說完這句話，一擡頭，身子狠狠一震。
他見到了什麼？
那個始終強大，如同神邸一般的男人，竟然在哭？
鍾書的這句話將段尚燃的思緒拉回來，‘晚晚’這兩個字，宛如一張無形的大手將他的心臟死死的勒住，喘不過氣。
他一直寵愛信任着的人，如今給了他這麼大的‘驚喜’。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總是在看破卻不說破，總是認爲，她能夠有朝一日自己醒悟過來，釀成今天的這樣的結果，他也難辭其咎。
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太縱容段晚晚，纔會讓事情一步一步發展到不可挽回的狀態。
狹長的眸子裡劃過一絲難以理解的情緒，他擡眸間，眸底一片清明。
“讓她進來。”
收到命令的鐘書點頭轉身出去，不多時，門前便出現一道俏麗的身影。
段晚晚站在辦公室裡，悄悄地將段尚燃的神色盡收眼底。
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她眼底先是一絲錯愕，接着便是滿滿的得意。
她本來以爲喻顏的死，會給他造成一定的打擊，但是現在看來。確實是她太高看了她。
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段晚晚紅着眼睛，看起來像是剛哭過的一般，楚楚動人。
“哥，顏顏姐，她真的……”
下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已經很顯然了。
段晚晚暗中將段尚燃的神色緊緊的鎖住，不錯過他每一個表情。
但見段尚燃依舊是沉穩不變，甚至連一丁點的悲傷都沒有。
段晚晚這才放下心來，看來，喻顏的死確實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說這件事？”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這辦公室裡淡然響起。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但是如果仔細剖析的話，依舊能夠理解出其中含着的波濤洶涌。
段晚晚先是愣了了，是錯覺嗎？
她總覺得段尚燃對於她的態度，有些不對勁了，但是看着他那淡然不驚的臉，又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深呼吸下，將所有感覺壓下，她急忙搖了搖頭道。
“不是，我是怕哥你傷心。”
“我有什麼好傷心的。”
段晚晚的話音剛落，段尚燃便接了上去，他的眸子沉沉的落在她身上。
那樣平淡無波的眼神，卻莫名的讓段晚晚心臟顫了顫。
今天是怎麼了？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那哥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敏銳的察覺到異樣，段晚晚不想再繼續呆下去，隨便找了個藉口便要離開，但是段尚燃卻喚住她的腳步。
“暖暖是你帶走的？”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兩人之間轟然炸開，將本來寧靜的空氣，瞬間變得劍跋扈張。
“暖暖是我帶走的，我本來是想帶着顏顏姐一起走的，但是，我到那裡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我只能帶着暖暖先走了，因爲我怕……”
“嗯，好了，我知道了。”
段晚晚焦急的解釋，被段尚燃淡漠打斷，她愣了愣，接着眼底複雜。
這可不像是平時的段尚燃，以前他是絕對不會過問這些的。
那麼，現在是開始懷疑她了嗎？
“沒有受傷吧？”
就在段晚晚深思時，段尚燃又淡淡的拋出這句話。
他的態度徹底讓段晚晚混淆不堪。
前一刻還在逼問她，下一秒又開始關心她，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說都是她的錯覺，段尚燃只是隨口那麼一問，並不是懷疑她？
也對，以他對自己的感情，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打翻。
想到這裡的時候，段晚晚放下心來，她甜甜地衝他笑了笑，接着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
段尚燃點頭，隨後揮了揮手，段晚晚識時務的離開。
在出了辦公室的時候，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一雙畫着精緻眼妝的眸子裡，閃現出一抹複雜，不管段尚燃有沒有對她產生懷疑，這份潛在的威脅她都不會讓它存在。
聽說，之前是辛小落來過了。
喻顏還真是個禍害，自己走了不說，還留下這麼一個後手，在段尚燃的耳邊吹耳旁風。
只要威脅到她的存在，她都不會放過！
聽着辦公室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段尚燃的面色愈發平靜。
“鍾書。”
接通內線，段尚燃低聲道。
電話那頭的鐘書立刻正襟危坐:“段總，有什麼吩咐嗎？”
“盯着她，將她一天去了哪裡，見到哪些人做了什麼事情，都給我詳細的記錄下來。”
鍾書聞言愣了愣，而後倒吸口氣:“段總，您是懷疑……”
“照着做就是。”
鍾書的話被段尚燃冷聲打斷，他立刻鄭重的應承下來。
掛斷電話之後，鍾書動了動指關節，眼底一片幹勁兒。
段總終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