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死了?爲什麼?”
段晚晚在周防鬱話音落地後,萬分訝然的接口。
瞧瞧那表情,那眉宇間的擔憂,要不是知道真相,他周防鬱又怎麼可能不信!
“行了,你我是什麼樣的人,都是再瞭解不過的,你段晚晚的爲人,我心裡還是有數的。”
周防鬱冷笑一聲,語氣嘲諷了。
段晚晚面色一變,她瞳孔動了動,含糊的笑道:“我的爲人你是清楚的,我怎麼可能會做傷害同盟的事……”
“夠了!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演技很拙劣?”
段晚晚的話被他揚聲打斷,他眼底的狠戾令她心驚。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段晚晚確定要除掉他,他是一匹餓狼,發起瘋來,會連她一起咬,這把雙刃劍,她萬萬留不得。
但是,她死都沒有想到,周防鬱的本事竟然大到這種地步,可以完好無損的避開她僱傭的殺手,逃出生天。
“再次見到活着的我是不是很意外,逃過你佈下的天羅地網,我還能活下來,真是僥倖。”
周防鬱笑容邪肆,笑意未達眼底,凜冽的眼神看的段晚晚一陣心驚。
當初她確實是下了死手,因爲知道,一旦失敗,她,便完了。
“你……你想怎麼樣?”段晚晚竭力剋制着心頭的恐懼,但說出口的聲音還是微微顫抖。
“別擔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好歹你也是陪了我五年的人。”
周防鬱輕笑一聲,他故意將‘陪’這個字咬的極重,段晚晚頓時慘白着一張臉。
她沒有忘記,這五年來,他是怎麼對自己的。
“說起來,我還真沒有想到,你那哥哥對你還真是挺在乎的。”周防鬱單手托腮,慵懶的模樣裡透露幾分危險。
段晚晚聽出他的畫外音,抿了抿脣道:“你想在我哥身上得到什麼?”
“權。”周防鬱絲毫不避諱,他淡淡的吐出個字,帶着滔天的渴望與欲求。
段晚晚幾不可聞的擰起眉頭:“只是權?”
周防鬱但笑不語。
自古錢權相依,他要權,也要錢,但是憑段晚晚,還不夠資格猜測他的用意。
“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我現在要你……”
他後半段的聲音壓低,段晚晚湊近了才聽清,眸子裡的情緒先是從驚恐再到不可置信。
周防鬱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他末了添了句:“這是你贖罪的,唯一機會。”
言下之意,只要她將這件事情做成了,關於她追殺他的事情,便可以一筆勾銷,既往不咎。
段晚晚顯然心動了,她頓了頓,接着鄭重地點頭:“好,我做。”
周防鬱笑意濃郁,擡起手在她的髮絲上輕輕的撫弄着:“真乖。”
段晚晚斂下眸子,眼底閃現一絲恥辱,轉瞬即逝。
一次不行,便來第二次,她不傻,知道只要他周防鬱還在一天,她便永無自由身。
他們可以互利互惠,但是也可以互相殘殺,周防鬱和她是一類人。
他們之間,不是他死,便是她活!
……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在霓虹燈的照耀下,依然亮堂的如同白晝。
不同於城市那邊的喧囂,別墅裡一片安靜。
段晚晚回來的時候,段尚燃與喻顏分別坐在沙發的兩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她斂下情緒,輕喚一聲:“哥,顏顏姐。”
段尚燃這時才意識到她剛纔一直是在外面,而非臥室,眉心頓時爬上不悅與擔憂:“這麼晚了,你去哪兒了?”
段晚晚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出:“我現在終於能看見這個世界了,想去看看這個城市變了多少,一不小心,就把時間忘了。”
段尚燃不疑有他,語氣嚴厲卻不失溫柔的道:“你眼睛剛好,應該在家裡好好休養,以後不要經常出去亂跑,知道嗎?”
“嗯,我聽哥的。”段晚晚笑的調皮,恢復清明的她與五年前更加相像,活潑可愛,身上自帶一活力。
段尚燃欣慰,又不自覺的想到母親,如果母親再撐上幾年,到晚晚回來,一切將會是另一番景象。
喻顏很不想去看那邊溫情款款的兩人,即便一再警告自己,他們只是兄妹的,即便不是兄妹,也與她沒什麼關係了,她終究會離開。
但是,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看過去,撞進段尚燃的眼底,身子不由得一顫,一顆心也漸漸發冷。
即便是他隱藏的很好,但是她還是能看到,來自他的恨意。
是啊,怎麼會不恨?她可是害的他母親去世的罪魁禍首。
他說他愛她,說他摒棄前嫌了,那也是自欺欺人。
他不是不恨了,而是將恨藏的很深,深到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
段尚燃對段晚晚道,後者聞言聽話的應了一聲,腳步輕快的上樓。
客廳裡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沉默良久,喻顏站起身子道:“我先上去。”
段尚燃並未阻攔,他坐在電腦前,目光看着屏幕,卻半點沉不下心來。
剛纔喻顏的神色一遍遍的在腦海回放,她微微垂下的眼睫,擋住的情緒是什麼?
失望?心冷?
他回到臥室的時候,喻顏已經熟睡,輕手輕腳的在她身側睡下,那邊的溫度讓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黑暗之中,她的身子被拉入懷中,段尚燃環抱着她,滿意的睡去。
一夜無夢。
清晨喻顏醒來時,段尚燃已經不在身邊,應該是去公司了。起身想要洗漱一番,發現段晚晚已經在浴室。
鏡子裡的段晚晚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抱歉,顏顏姐能等我洗漱完的嗎?”
喻顏懶得陪她演戲,轉身回到臥室,拿起平板搜索資料。
她要跳的長綢舞還沒編排,現在她在網上找點資料,對後期編排有利無害。
大約半個小時後,喻顏再次出了臥室,段晚晚已經洗漱好,化完妝之後看起來更加的有精氣神。
喻顏收回神,草草的洗漱,連妝都沒化的離開別墅。
餐桌上用餐的段晚晚看着她的背影,清亮的眸子裡一閃而過的嫉妒與憤恨。
總有一天,她會讓她自己主動離開段尚燃!
……
寬敞明亮的舞蹈室,一盞燈懸在屋頂,將屋子裡照耀的更加敞亮,喻顏拿着長綢揮動着,身上已經是一片香汗淋漓。
在她手中的長綢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時而像靈蛇,時而像飄雲,靈動非凡,但每每到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地方,喻顏便會停下來。
不知是練習了多少次,喻顏面上的情緒愈發的深沉下來,她停下動作,手探向大腿處,那裡傳來的隱隱疼痛讓她不停皺眉。
情況很糟糕,她竟然連大跳都不能做到了。
正懊惱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着辛小落與白瑞川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喻顏所敬佩的洪遠老師。
“顏顏,你來的這麼早啊。”辛小落笑盈盈的與她道。
喻顏淡笑一聲:“嗯。”
“我請來了洪遠老師幫你編舞。”白瑞川看着她,溫聲道,喻顏聞言眼睛一亮。
洪遠老師幫她編舞,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
“多謝白主編,老師請多多指教!”喻顏的聲音愉悅,洪遠微微點頭,眼底一片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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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喻顏這個學生,他是十分看好的,她的韌性很足,有很大的可塑造空間,他甚至敢斷言,她日後一定會在舞壇有相當的地位。
“好了,我們開始編排舞蹈,長綢舞動作雖然少,但是難度要求很高,先從練習開始吧。”
洪遠拍了拍手掌,進入狀態,喻顏也正了神色,她手悄悄在腿上揉了揉,深呼吸一口,開始做簡單練習。
儘管喻顏已經儘量將自己的腿傷隱藏,但洪遠是何等的眼尖,幾乎是在她第一次因爲腿傷而影響到動作的時候便察覺到。
前面簡單的動作勉強可以通過,但是到了真正需要腿上功夫的大跳練習,喻顏微微遲疑了下。
洪遠亦是緊盯着她,她咬着下脣,握着連接長綢的木棒,腳尖點地,一躍而起。
起步與過程很好,但是落地的時候,喻顏腿忽的一軟,整個人失去重心,猛地摔到在地。
辛小落與白瑞川完全沒有預兆,皆是被這一幕驚嚇了下,而後趕忙到喻顏身邊。
“沒事吧顏顏,怎麼會摔着呢?”辛小落語氣飽含擔憂,想將喻顏扶起,卻被她輕輕推開。
她重新拿起長綢,作勢便要繼續練習,辛小落慌亂的下意識想阻攔,卻被喻顏一記眼神嚇得不敢說話。
白瑞川手掌緊攥,溫潤的面上陰沉一片。
“如果你想讓你的腿完全廢了的話,就繼續練。”洪遠聲音淡淡,卻冷徹的很。
喻顏緊繃着臉,卻不再有所動作。
“這傷勢註定是要陪伴你一輩子,如果你不能接受它,便永遠不能成爲一名優秀的舞者。”
洪遠語重心長,喻顏背脊挺直,眼角卻有些微紅。
怎麼接受?作爲一名舞者,因爲傷勢連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談什麼優秀?
後悔嗎?因爲段尚燃,她幾乎要比夢想擦之交臂,從心底得到的回答卻令她絕望。
她不後悔,從來都不後悔。
厭惡這樣貪得無厭的自己,喻顏死死咬着脣瓣,竭力扼制自己那幾乎洶涌而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