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廳,查德正在有條不紊的指揮傭人灑掃。蘇雨凝剛轉過扶手。準備走向通往後花園的門庭時,查德好巧不巧的擋住了蘇雨凝的去路。“太太這是要去後花園?”
“嗯。”蘇雨凝挑眉,看着笑容可掬的查德。
“太太,這裡是厲家。您的一言一行都會受人矚目,還請厲太太自重一些。”查德低眉順眼的看向後花園的方向,意有所指。
話說三分留七分。這位管家還真是會做人。傭人們一邊打掃,一邊趁着空檔悄悄偷眼看過去。有些嘲弄審視的看向蘇雨凝。她們剛剛可都看見二少爺去了後花園,沒多久。這位厲太太也要去,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查德管家明顯是在給這位位置還沒坐穩的厲太太上眼藥呢!
蘇雨凝怔了下,擡手將散落在腮邊的頭髮勾在耳後。低低沉沉的笑出了聲,眸光帶着凜冽的凌厲,“查德。你放心,只要我還是厲太太一天。就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讓厲千勳丟臉。同理,如果他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就不會放手讓我跟秋玲珺鬥。”上前兩步。蘇雨凝壓低了聲音說出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的看向查德。“你知道我跟厲千勳相處這麼久,‘相親相愛’從沒有吵過架鬧過矛盾的原因嗎?”
“先生跟太太伉儷情深,相處起來自然融洽。”查德不明所以的看向笑意溫婉的蘇雨凝,官方的給了答案。
“錯,是因爲他從來不多管閒事。”蘇雨凝含笑以對,看着查德一臉尷尬不知所措的樣子,絕對放過這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輕咳一聲,聲音高了兩分,“現在,管家你,可以讓開了嗎?”
查德神色一暗,退開了半步,身子往牆邊靠了靠,“太太,是我魯莽了,請。”
“多謝。”蘇雨凝點了點頭,經過查德的身邊,頓住腳步,“管家看起來很閒的樣子,晚宴的請柬是今天發出嗎?”
“有些與厲家關係密切的,很早就發去請柬了。今天也有一些陸續發出。”查德恭敬的回覆。
蘇雨凝微微頷首,“那麻煩管家再追加一些請柬,把警方和檢察院最高的長官都請來,還有國稅法務廳各位廳長們,商會委員會的會長他們也都發一封吧。在知道秘密賬簿的存在之後,他們一直想着和我見面,只不過礙於我在厲家,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有了晚宴的由頭,就算不讓他們來,他們也都會過來。倒不如我們大方一些,請他們過來。”
查德變了臉色,“太太,如果您在晚宴會場公佈自己持有秘密賬簿的話,會很不妥,也會很危險的。要不要找厲先生商量一下再邀請。”
“我怎麼吩咐你照做就可以了。查德管家。如果事事都要經過厲千勳的同意,那還要我做什麼?他自己來就可以了。”蘇雨凝溫文淡雅的勾脣輕道,施施然轉身離開。
冬日的陽光溫暖耀眼,明晃晃的玻璃房前,北辰陌斜靠在大理石柱子旁,手裡讀的是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嫌疑人x的獻身》。
蘇雨凝擡手搭在眉間,遮住了耀眼的陽光,舉目看着五步遠的北辰陌。仰着小臉,淡笑着開口,“北辰陌。”
心尖那根溫暖的弦隨着蘇雨凝婉轉的嗓音輕顫,北辰陌苦澀的勾着脣角,好害怕蘇雨凝一張口就是公事公辦的開口問他要u盤,索性她只喚了他的名字,只是那生疏的稱呼,就讓他遍體生寒。“噓,阿凝,別說話,就站在那裡,讓我好好看你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喏,我今天帶來了你最喜歡的推理小說,還像以前在英國的時候那樣,我念給你聽好不好。”
不等蘇雨凝開口回答,北辰陌垂眸將手裡的書端起,遮住了失落的眉眼,音色朗朗的讀着,“我想問你:和這個男人是何關係?如果是戀愛關係,那你嚴重背叛了我。你也不想想,我爲你做了什麼?我有權命令你,立刻和這個男人分手。否則,我的怒火將燒向他。讓此人經歷與富慳相同的命運,對我而言易如反掌。我已有此心理準備,也有辦法做到。再重複一次:如果你和此人有男女關係,我決不允許這種背叛。我一定會報復。”
當北辰陌擡起頭的時候,蘇雨凝背對着他,正毫無形象的坐在臺階上,目眺遠方。“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變,一腔孤勇,怎麼就學不會妥協呢?你是想借着石神那些話,問我吧!那我就告訴你,我和厲千勳的關係,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是戀愛關係,甚至比戀愛更深的羈絆。曾經,在英國那個時候,我以爲你背叛了我,後來也就在幾天前,我才知道,原來這次聲嘶力竭的愛情裡,你我都是最無謂的犧牲品。”
“知道我爲什麼喜歡這本小說嗎?它讓我認識到,什麼是愛。不是獨佔,不是膚淺的相互愛慕,愛是救贖,是割肉伺虎;卻也是殺戮,是冷眼看你割肉相伺。因爲愛是天上和底下的裁判,非經犧牲不能去取得勝利。”蘇雨凝看着腳尖,聲色沉穩孤寂。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蘇雨凝繼續開口,生怕一會兒看到北辰陌的那雙眼睛,這些早就打好腹稿冷心冷情的話,說不出口,“北辰陌,你應該對我死心的。你知道,你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早就沒有什麼可能了。u盤給我,我們就當今天從來沒見過。”
“是啊!發生了這麼多事。你現在有了孩子,還和厲千勳結婚了,你們還那麼相愛,按理說,我是早該死心了。”北辰陌在蘇雨凝的眼前蹲下身子,溫柔繾綣的目光打量着她的眉眼,看着這個刻在自己記憶深處的女孩,現在已爲人妻,是別人的妻子。
擡手從口袋裡掏出u盤,握了握最終放在蘇雨凝瑩白的掌心。自始至終蘇雨凝垂眸,不曾擡頭看她一眼。北辰陌眉眼含情,卻滿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