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們交涉,左言溪拉着服務生進了洗手間,又說道:“我在包廂裡落下了手提袋,麻煩你幫我拿一下?”
服務生奇怪地說:“你不一會兒就要出來嗎?”
“不行,是很重要的東西,我怕被那些人拿走了。”左言溪着急地說。
服務生想起了左言溪被推在地上的場景,心裡已經認定了另外三個人只怕不是什麼好人。自動腦補了電視劇裡惡人對善良女主角的迫害,又看見左言溪的表情如此懇切,便越發覺得自己的使命重大。用力地點了點頭,迅速地走出了洗手間。
還自覺聰明無比的裝作漫不經心地進了包廂。
左言溪迅速拿起手機撥通了左文質的電話,問道:“文質我問你,你最近身邊的沒有發生什麼奇怪地事?”
“什麼奇怪的事?”那邊的左文質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左言溪解釋道:“上次在醫院遇到的那個女人,有沒有找過你?”
“找過了呀。”左文質說,“你是說那個展太太對嗎?她還挺有心的,知道梓楠如今手頭困難,主動給我們介紹工作。姐,我跟你說,這個學期我恐怕會很忙。要幫着梓楠打工。”
左言溪應了一句,又接着問:“你們見過面了沒有?”
“沒有,不過她說可以資助梓楠上學的錢。我想無功不受祿,介紹工作我很感謝她,但錢我們是不會收的。你放心……姐,我不太回家,你在家的話就多照顧下咱爸。你放心,只要一有時間,我都會回家的。”
左文質還在那邊繼續說,左言溪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服務生走進來,圓圓的臉上滿是憂愁,輕聲說:“我都已經找過了,沒有看到你說的手提袋呀。”
左言溪也嘆了口氣,“沒事,還是謝謝你了。”
說着,便被服務生扶出了洗手間。白百合和經理交涉完畢,確定剛纔的事件不過是誤會,左言溪的傷也不由飯負責。使經理心滿意足地去了。
“你怎麼樣?還很疼嗎?”白百合見她臉色蒼白,迅速地跑過來扶住她,擔憂地說,“如果太嚴重,還是要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左言溪盯着她的臉,一邊走出飯店大門,一邊與她一起上了車。出來吃個飯,帶了兩個司機兩個保鏢。這兩車上坐着司機和保鏢。另外一輛車成爲了另外一輛車的vip用戶。
“疼得厲害嗎?”白百合問。
左言溪臉上疼痛表情已經緩解過來,變得面無表情了,偏過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你說我媽的死與你無關,我相信你。”左言溪開口說,“但你說你是我媽的朋友,我不相信。”
白百合見她還是在糾結這件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左言溪回過頭,與白百合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她輕聲問:“你……是我的家人嗎?”
白百合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盯着左言溪。
“被我說中了?我媽的妹妹?表妹?堂妹?”左言溪一個一個猜測,接着嘆道,“見笑了,因爲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照片,也沒有看過爸媽的結婚照,結婚證。甚至戶口本上也沒有她的名字,我連我媽姓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只記得以前似乎有個外婆,但早點已經死了。”
白百合的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是家人對不對?我媽當時是不是和她家裡人都斷絕了關係?並且承諾過不再管我們一家人??”左言溪接着問。
白百合瞪大的眼睛中蓄滿了淚水,一副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的表情。
一個人的眼睛最能反應她的心靈,此時此刻,這雙眼睛裡的淚水絕對不是裝的。
但對於左言溪剛纔所猜測的,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自己是猜錯了。那麼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展太太,你是二婚吧?”
白百合轉開了臉。
怕被人看到表情,那麼是她說對了。
左言溪驚叫了一聲,白百合忙回過頭來,要去看她的腳:“是我碰到你了嗎?快到了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
趁着這時候,左言溪忽然問道:“你……是我媽嗎?”
白百合的手驀的頓住,原本就蓄滿了眼淚的雙眼,兩行眼淚滴落下來。
左言溪心裡一涼,重複道:“我說對了?”
白百合半張着嘴,縮回了手,坐直了身體。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不會吧……左言溪的大腦慢慢變得空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真的是自己的媽?這完全不能理解……
事情不會這麼發展。
左言溪呆坐了兩分鐘,白百合才說:“言溪……”
“左言溪。”左言溪糾正道,“我叫左言溪。”
白百合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左言溪的手,輕聲道:“你聽我說,當年真的是……是有原因的。言溪……”
“我說過了,我叫左言溪。”左言溪提高了音量,接着說,“停車,我要下車。”
“馬上要到醫院了,言溪。”
“不許你叫我言溪!我姓左,叫左言溪。”左言溪回過頭來,她心裡有滿腔的情緒,找不出口發泄。果然俗話說得對,真相是殘酷的,苦苦追求的真相,倒還不如不知道來得簡單。
難怪左爸不願意提起左媽,就連左言溪也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母親竟然跟她在同一個城市,她並沒有死,活得比誰都好。
沒有墓碑,沒有骨灰,沒有任何紀念。不是因爲意外和骨灰被灑,只因爲對方不過是個不值得去紀念的人,不值得被人想起,甚至不值得被左言溪知道真相。
“言溪——”白百合忍不住哭了起來,“當時的情況我也沒有辦法,你得了病,我必須要治好你。我也是沒有辦法……言溪你相信我。”
“閉嘴——”左言溪閉上雙眼,“停車——”
說話間,車子已經到了醫院門口,左言溪迅速下車,轉身往回走。
“言溪……”白百合追上她,緊緊地拉住手臂,“你聽我說完。”
“沒關係的,不用擔心我會有任何難過。我剛纔問你,也只是覺得好奇而已。”左言溪回過頭來,甩開白百合的手,認真地說,“在我心裡我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都是抱着這樣的信念過來的。我媽死與不死,對我來說,區別根本就不大。”
聽到了這句話,白百合終於緩緩地鬆了手。左言溪迅速往前走了兩步,擡手要攔出租車。白百合說:“讓老杜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左言溪往邊上走了兩步,將與白百合的距離拉得更遠。這個時間段,要攔車並不容易。好不容易攔到了一輛,她迅速地鑽了進去。車子揚長而去,經過白百合身邊時,看見她滿臉淚痕的臉。
其實這個可能性左言溪不是沒有猜想過,但覺得實在太過荒謬所以第一時間就被她否決了。因爲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母親爲了榮花而拋棄自己的孩子。左言溪坐在車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一晃而過。激動的心情慢慢地平復過來,她不斷地暗示自己,提示自己要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白百合依然對她而言是個不太熟的人,什麼關係都沒有。可那心裡的刺兒卻怎麼也拔不掉,就像是吃了一根魚刺卡在了胸口,就算是急得抓耳撓腮,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吐出來。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有一種很想哭的衝動。
回到家,她很快地便開了門。左爸已經吃完了飯,也聽完了天氣預報,正坐在搖椅上看着央視黃金強檔。電視正播着,可是左爸已經低頭打起瞌睡來了。
左言溪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可是倒水喝的時候還是驚醒了他。左爸擡起頭問:“你回來了?”
他眯着眼睛,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清晰可見。左言溪放下手中的水杯,緩緩地走了過去,蹲在地上將臉靠在左爸的膝蓋上,輕聲問:“爸,你的腿好些了嗎?”
“石膏都拆了,你說呢?”左爸笑了笑,擡手摸了摸左言溪的頭,“怎麼了這是?”
左言溪與左爸之間的相處一直是比較內斂的,就算她心裡有千言萬語,嘴裡卻依然不會說。但現在,她心裡有滿腔的情緒,擠壓在胸口得不到宣泄。
“爸,你辛苦了。”左言溪說。
左爸微微一愣,隱隱覺得不對勁,但語氣卻依然平淡。“到底是怎麼啦?多大的年紀了,還這個樣子,也不怕人家笑你。”
“你是我爸,我怕誰笑?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爸,是我最親的人。”左言溪輕聲說。
就聽左爸“呵呵”地笑哼了兩聲,稍有粗糙的手在她頭上輕輕文件撫摸着。問道:“你吃過了沒有?沒吃飯的話,我去給你下面條吧?”
左言溪擡起頭來,說:“我已經吃過了,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出去找工作了。”
左爸瞪大眼睛,正要開口問,左言溪已經繼續說道,“你放心吧,我不去展氏旗下的公司。h市那麼大,難道公司都是他們一家開的?”
左爸舒心地笑了笑,問道:“快去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