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去告別的時候，蘭姐在病房照顧程若珂。
畢竟她曾經在展家住過一段時間，和蘭姐也是熟識的。
又都曾經在瑞士呆過，兩個人說話還算多。
“你要回去了嗎？”蘭姐聽到JJ 對程若珂說想要回去瑞士，問道。
“恩，我有些想家了。”JJ苦笑說，“出來這麼久，一直沒有回去，現在想回去看看。”
“如果蘇小姐沒出事，我想，你應該不會走的吧？”
兩個人在私下的時候，還是習慣叫程若珂爲蘇或者蘇小姐。
“如果甦醒過來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回來看你們的。”JJ不捨的看着程若珂說。
蘭姐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好的，我會告訴你的，可是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醫生上午來了還說，這樣的情況，也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JJ呆呆看了程若珂半晌，才起身，和蘭姐告了別。
她離開的時候，公司的人去機場送她，她和林燦燦擁抱，祝她幸福。
林燦燦知道JJ是喜歡凌梵的，也明白她的離開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她和凌梵的關係。
於是對她有些愧疚。
“希望你也能幸福。”林燦燦對JJ說。
然而幾個小時後，當JJ 的飛機落在瑞士，艾瑞克的車子已經等在了機場出口。
“歡迎你回來，表妹。”艾瑞克熱情的和JJ擁抱。
“我希望你是真的歡迎我！”JJ將行李甩在敞篷跑車後座，跳進了副駕駛。
因爲沒有了程若珂的設計，林燦燦成了公司的設計師，雖然她的手工也不錯，設計的衣服也緊跟時尚潮流，但是之前許多顧客都是衝着程若珂來的，知道不是程若珂的作品，也就都沒了興趣。
店裡門可羅雀，公司也接不到什麼訂單了。
林燦燦已經被凌梵帶着去見了家長，凌家二老十分滿意，並且爲二人選了訂婚的日期。
大楊和小楊終於放棄了，把心思一心放在了工作上。
向玲每天下班後去醫院陪程若珂聊天，和她講公司發生的事情，以及時尚界最新推出的哪款衣服十分好看云云。
展勒言白天上班，晚上住在醫院，睡前會給程若珂讀書，每天親自爲她按摩身體。
電影因爲林若玲的消失而成爲了她的遺作一般，上座率更高了。
但是纔沒過幾天，就因爲過於暴露被下架，從此網上再無資源。
儘管這樣，周怡還是獲得了隨後舉辦的電影節最佳女主角。
週末的時候，展勒言終於決定去小漁村看兒子。
暖暖和寶寶在外婆這裡呆了整整一個月，早就想家了。
見到展勒言來，暖暖心虛不敢出來。
寶寶長着小手過去抓展勒言的大手。
“叔叔，回家……”于大寶雖然害怕展勒言，但是許久不見，他還是很想念他。
“想回家？”展勒言看着于大寶的花貓臉問。
“恩。和哥哥，回家！”于大寶將頭揚起九十度，大聲對高高在上的展勒言說。
“可以。”
展勒言拉着于大寶，將他交給了身後的保鏢。
“送他
回他爸爸那裡。”展勒言交代。
見於大寶被人帶走，暖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來。
“你要送他去哪兒？”暖暖問展勒言。
“他有自己的爸爸媽媽，自然是要回他自己的家。”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做！他的媽媽會打他，不給他飯吃！”暖暖衝過去追車，卻被展勒言一把拎着衣服領子，提着進了屋。
“我要見我媽媽，你這個暴君！”暖暖踢打着展勒言，他把這一個月來見不到媽媽的難過都發泄在了這個嚴厲的爸爸身上。
“閉嘴！”展勒言將兒子仍在椅子裡，讓他做好。
暖暖眼中帶淚，看着展勒言那張冰山一樣冷的臉。
他委屈極了。
“爲什麼不接我回家，我想媽媽。”他哭着說。
“你沒有資格提起你媽媽。”展勒言漠然說道，“你的自以爲是，自作聰明，害死了你未出生的弟弟，害你的媽媽躺在病牀上變成植物人，你有什麼資格提起她！”
這是展勒言第一次這樣和一個六歲的娃娃說話。
這個娃娃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兒子。
自從齊飛綁架他卻反倒成了要自殺那一次開始，展勒言就發現了這個兒子的智商，或者說情商，已經完全超乎了他能想象的地步。
他和程若珂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把他當作正常的小孩來養，希望他能在這樣的環境下變得正常。
但是他發現自己做錯了。
他應該早點兒正視他存在的問題。
他太聰明，太愛她的媽媽，太自以爲是，太不把打人的話放在心上。
所以展勒言要教訓他。
暖暖聽到爸爸的話，擡手擦掉了眼淚。
“我媽媽怎麼了？”他用十分冷靜的聲音問展勒言。
“爲了找你，被車撞傷了。”展勒言告知了實情。
暖暖再也坐不住了。
“我要見我媽媽！”他從椅子裡跳下來，朝門口跑。
“你沒臉見她。”展勒言在身後幽幽說道，“我不允許你見她，從現在開始，你要一直在這裡，直到你媽媽醒過來，不許回展家。”
暖暖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體，用陰鬱的眼神盯着展勒言。
展勒言覺得那樣的眼神有些熟悉，隨後驚覺，那是他最常用的表情。
“我認錯，接受你的懲罰，但是我要見我媽媽。”
他徑直上了展勒言的車。
一路上，暖暖坐在靠窗的位置，扭頭看着窗外，一句話都沒和展勒言說。
之前父子之間培養出來的感情，在今天全部坍塌了。
展勒言因爲程若珂的受傷無法原諒自己的兒子，而暖暖，因爲展勒言的強硬態度，而徹底不再想要依賴他的父親。
病房裡，暖暖靜靜看着媽媽沉睡的臉，伸出小手，害怕的放在媽媽的脖子上，確定她是活着的。
“如你所願，你媽媽流產了。你失去做哥哥的資格，也失去了做我兒子的資格。”展勒言說。
暖暖沒有擡頭，只是看着程若珂。
“媽媽，對不起，我錯了。”他默默流下了兩行淚，“我只是想要你多愛我一些，不要把目光都留給爸爸……”
“自從回到這裡，因爲這個人，你受了太多苦。他的愛，讓你變得越來越不像我的媽媽。”
“媽媽，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帶你離開這裡。”
展勒言站在兒子身後，聽着他對病牀上沉睡的程若珂說着。
他的內心波瀾起伏。
這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能說出的話嗎？
如果展勒言不是無神論者，他甚至要懷疑展俊燁的身體裡住着一個穿越進去的成年人了。
“爸爸，我還是喜歡那個和我在一起時候的媽媽。你能還給我嗎？”他仰着頭，臉純真的不能再純真。
但是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展勒言脊背發涼。
“等我無法再給她愛的那天，你再來找我說這句話。”
展勒言讓傑森送暖暖去了小漁村。
他站在窗邊，看着暖暖坐進車子之前，擡頭看了他一眼。
因爲距離太遠，展勒言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他知道那絕不會是愛他的表情。
他早就隱約察覺到過，暖暖有戀*母情結，所以這一次，他再也不能原諒他。
兒子對母親的愛，如果不是母愛，那麼一樣是他的情敵。
陽光照進窗子裡，落在牀上程若珂的臉上，讓她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長長的睫毛落下蝴蝶般的陰影，安靜睡着的她是如此美麗。
“若若，我會等你……”
一年後。
展勒言下班回家，急匆匆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等等。”展宗明坐在餐廳，叫住了自己的兒子。
“爸，您自己吃吧，我去醫院。”展勒言邊換鞋邊說。
“我讓你等等，我有話說。”展宗明用餐巾擦擦嘴角，起身去了客廳坐下。
展勒言心知肚明父親要和他談什麼，但出於尊重，他還是走了過來。
“若珂出事已經多久了“”展宗明明知故問。
“一年多。”展勒言如實回答。
“如果她永遠這樣下去，你要永遠過這樣的生活嗎？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公司危機重重，你卻每天往醫院跑！”
“我要照顧她。”展勒言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要爲了一個植物人，放棄你打拼了這麼多年的事業嗎？你糊塗！”
“我不是糊塗。”展勒言站在父親面前，“我不會放棄她，更不會放棄我的事業。”
展宗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兒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李氏這一年來做的風生水起，珠寶行業已經完全被他壟斷了，商場方面眼看也迎頭而上，你難道就沒有危機感嗎！”
“我在盡力。”展勒言回答道，“李氏仗着金瑟這一年來在背後支持，纔能有現在的成就，她是故意針對我。”
“那你倒是拿出對策來，難道就這麼任他們追着打？”
“我正在準備反咬一口。”
說罷，抓起外套和車鑰匙，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展勒言離開後，展宗明無奈的搖搖頭，拿起家裡的電話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