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已經很晚,院子裡的保鏢輪流休息,只有林生帶一個人在值班,陳嫂和傑森也已經離開。
林生過來打招呼的時候,展勒言轉頭看了他一眼,卻理都沒理。
“這麼晚了,你們去休息吧。”程若珂說道,她能感受到林生的尷尬。
“今天我值夜班太太。”林生看着展勒言遠去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有些陰鬱。
他轉頭看着程若珂,樣子不太友善。
“你告訴他了?”他問道。
程若珂愣了愣,才知道他話的意思。
於是又是擺手又是搖頭。
“我當然沒有!”
見程若珂如此態度,林生的表情緩和了些。
“抱歉,我只是有些擔心傑森,畢竟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程若珂突然覺得林生有些可憐兮兮的,他說話的語氣也失落極了。
“林組長,”程若珂想了想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但是我想,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不,我沒有強求,”林生笑道,“他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其實他很在乎我。”
“在做什麼?”展勒言正朝這邊走過來。
“沒事,我我我我我……我的東西掉了。”程若珂順手摘下耳釘放在手裡,“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展勒言的,還有,希望你能成功!”
說完便轉身迎着展勒言跑過去。
展勒言一見程若珂竟然朝着他小跑過來,立即大步邁過來把人攔住了。
“能不能長腦子!”有孕在身的人,怎麼能跑!
“我……我怕你等着急了。”程若珂心虛,站住腳假裝往耳朵上帶耳釘,“剛纔這個掉在地上,林組長幫我找到了。”
展勒言回頭朝林生站的方向看了看,沒再說什麼。
程若珂心中小慶幸了一把,趕緊跟着人進屋去了。
睡覺的時候程若珂再次將枕頭放在中間,趁展勒言從浴室出來之前假裝睡着。
結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感覺被一雙大手攬進了懷裡,枕頭被拿走,她整個人被展勒言抱住了。
程若珂本就血熱,體溫比一般人要高一兩度的,夏天總是覺得熱,加上現在懷孕,更是覺得燥熱。
而展勒言,皮膚微涼,連呼吸都是涼涼的,這麼一抱,似乎成了程若珂降溫的最好選擇。
他願意抱着就讓他抱着好了,反正程若珂覺得冰冰涼還是挺舒服的。
於是不知不覺,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這麼睡着了。
展勒言擡手輕撫程若珂的長髮,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
她散發出來的溫暖氣息,似乎溫熱了他的心,展勒言有種違和感,就像泡在溫熱的溫泉水裡,幾乎全身的毛孔都在貪婪的吸收着那熱量。
他輕輕在程若珂額頭吻了一下,聞着她的髮香,竟然很輕易入睡了。
後半夜,程若珂睡得並不安穩,她口中發出低聲嗚咽,吵醒了展勒言。
“怎麼了?”展勒言打開臺燈,低頭去看程若珂,發現她眉頭緊皺,似乎在做什麼痛苦的夢。
“不要……不要……”破碎的聲音從程若珂口中傳出,展勒言想要叫醒她,推
了推卻沒能成功。
“程若珂……”他在她耳邊叫到。
程若珂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不……孩子……展勒言……求求你……放過孩子……”
展勒言盤腿坐在旁邊,聽着程若珂囈語。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展勒言忍不住問出了口。
“孩子……不知道是誰的……”
程若珂的眼角落下一滴淚,滑進了烏黑長髮中。
“是我的。”他感覺得到,程若珂處於半夢半醒,他的聲音,似乎是能夠進入她的夢境中的。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展勒言的,再敢胡思亂想試試!”他趴在程若珂耳邊,希望說出的話能讓她在夢裡變得安寧。
果然,沒過一會兒,程若珂竟然安靜了下來,眉頭也舒展開來。
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半,展勒言已經沒了睡意,乾脆就這麼坐着,看着程若珂。
到底不告訴她真相,是對還是錯?
如果程若珂知道自己一直認爲的處女之身早就被他強行佔有,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爲了利益把她送上了陌生男人的牀,又會是什麼反應?
必定是憤怒的,怨恨的,對這個世界充滿敵意的。
甚至對他展勒言充滿敵意。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程若珂,要她的人,要她的心,要她愛自己!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喜歡程若珂的,就算她不是那個被送上自己牀的女人,他也已經喜歡上程若珂了。
她單純善良,她堅強又懂得分寸,她像一道陽光,照射進了展勒言常年冰封的心。
就像她說的,他是冰河時代的原始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就是那毀滅了整個冰河世紀的火山岩漿,正在一點點將他融化!
程若珂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大亮,展勒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她坐起來,發現自己頭疼難耐。
突然間想起昨夜的夢,心裡咯噔一下。
她夢到展勒言想要將孩子殺死,他的大手就扼在嬰兒的喉嚨上,一遍遍的問孩子到底是誰的。
她掙扎着,呼喊着,想要將孩子救出來,但是展勒言的力氣那麼大,她一次次被推開了。
直到,展勒言突然開口說,孩子是他的。
程若珂雙手插入頭髮中,拼命揉搓。
“啊……” 她快要糾結死了。
低頭看着已經有些隆起的小腹,程若珂心煩意亂。
哪有她這樣的,肚子都鼓起來了,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天程若珂在屋裡畫設計稿,卻沒有任何靈感,於是起身去院子裡,想要透透氣。
花園旁邊有個長椅,程若珂坐在那,腦子裡依舊是昨夜的夢。
“你很無聊?”林生走過來,坐在了程若珂旁邊。
程若珂很意外,這個家裡所有人,沒人像他一樣,與她如此近距離接觸。
“一個人在屋裡呆着,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當然無聊。
”她的手撫上小腹,要不是因爲懷孕,她現在應該奔波在與展氏集團的合作項目上。
也或許是在跟着裁縫製作自己設計的衣服。
“要聊聊嗎?”林生靠着椅子,看起來情緒不高。
“聊什麼?”
“隨便。”
程若珂歪頭看着林生,笑了笑。
“是你想要聊什麼吧,關於傑森?”
林生朝程若珂豎起大拇指。
“被你看穿了。”他笑的很坦然,“因爲昨天晚上你說祝我成功,讓我十分意外,畢竟這裡的中國,人們是不接受同性相愛的,但是你卻沒有厭惡,甚至還祝我成功?”
程若珂現在十分想要感謝向玲這個資深腐女的薰陶。
“還記得上次你在這院子裡用槍嚇唬的那個女孩兒嗎?她叫向玲,是她告訴我,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情,有時候更加純粹與難得。”
“那個花癡?”林生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程若珂被逗得笑出了聲。
“她是有點花癡,不過她可是一眼就看出你喜歡男人了,那些只是在逗你而已。”程若珂笑道,“向玲可是火眼金睛呢,她還告訴我說,傑森看起來似乎和你不一樣。”
林生的臉立即沒了精神。
“正因爲如此,我才一直苦追無果。”
“我大概,可以理解。”
林生想了想,突然問了一句:“我可以信任你嗎太太?”
“你叫我若珂好了,叫太太都把我叫老了。”程若珂是真的不喜歡別人叫她太太,感覺老了二十歲一樣。
“那我不如叫你程小姐吧。”林生放鬆身體,從脖子裡掏出一個銀鏈,上面墜着兩個銀色牌子。
“這是什麼?”程若珂很好奇。
林生翻過兩個銀牌給程若珂看,程若珂才發現上面是有名字的,但是都用英文書寫。
其中一個是林生,另一個是周禹。
“這個是?”程若珂指着那枚寫着周禹的名牌問道。
“這是傑森的中文名字,他叫周禹。”林生將名牌放回衣服裡。
“我們曾共同效力於歐洲某個僱傭兵集團,一起出生入死,那時候傑森總說,我們是好兄弟,但是我心裡卻從來沒把他當兄弟過……”
“後來呢?爲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程若珂對林生和傑森曾是僱傭兵這件事,驚詫不已。
林生嘆息。
“一次任務中,我受了重傷,以爲自己快要死了,就向他表白了。結果可想而知,他把我送到醫院就消失了。”
程若珂覺得自己在看一部耽美小說。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找遍了整個歐洲都沒有發現他,最後竟然發現他回了中國,身份竟然是展氏集團總裁的助理兼司機!”
說到這兒,林生似乎有些氣憤。
“他曾經有很多理想和願望,他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但是沒想到,爲了躲着我,他竟然隱姓埋名來做一名司機!真是可笑,我已經讓他害怕到這種程度了!”
“也許他被你的表白嚇到了。”程若珂想了想說道。
“不,他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他是喜歡我的,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