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勒言點燃一支菸,坐在明顯不符合他身高的椅子裡,眼睛如鷹隼般,盯着對面佝僂着腰講述三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
“那天的宴會,我的確在你喝的香檳裡動了手腳,待你昏昏沉沉之際,我派人把你帶到了宴會廳二樓的休息室,她在之前就被迷暈,送進了那間屋子,我沒想到那麼順利……”程旭的臉上竟然閃過微微得意之色,“我猜是給你用的藥量太大了,饒是你平時再冷靜淡定,那個時候估計也是神志不清的。”
展勒言眯着眼,重重吸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化成一個個圓圈,從他口中吐出來。
“後來呢?”他沙啞問道。
程旭直起腰,看了看李美琴。
李美琴還是有些懼怕展勒言的,加上現在身處囹圄,更是精神不怎麼樣,她抖着手,低聲說道:“要不是恰巧和你母親同時去廟裡求籤,我也不會知道你三十五歲之前如果不結婚,就會……”
“就會什麼?”展勒言將菸蒂重重按在桌子上,冷聲問道。
李美琴一哆嗦。
“是那個廟裡的主持說,你三十五歲之前不結婚就會英年早逝,恰巧,你們的生辰八字十分和,就……就發生了宴會那天的事,想着讓你們先生米煮成熟飯……可是後來你們都昏過去了,我怕出事,就先把人帶走了……你不知道她是誰,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的……”
“她是誰?”
程旭和李美琴對視一眼,說了半天,展勒言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是誰?
“是我的女兒,程若珂。”程旭鄭重說道。
展勒言蹭的一下站起來,身後的椅子被推到身後,發出刺耳的摩擦地面的聲音。
“誰?”他走到程旭面前,彎着腰死死盯着程旭的臉,再一次問道。
程旭擡起頭,與展勒言對視。
“是我的女兒程若珂。”
下一秒,程旭被抓着衣領提了起來。
“你就這麼不在乎你親生女兒的清白?不在乎她的感受,硬把她嫁給我?我名聲在外,你不是沒聽過吧?”展勒言一聲聲質問,讓程旭無地自容。
“程氏陷入經濟危機,只有展家有這個能力讓我翻盤,把若珂嫁過去換來展氏的幫助,也算是她作爲程家人,應該盡的力。”程旭怎麼會沒聽過展勒言的名聲,雖然有錢,長得也不錯,但性格冰冷無情,說話從不留情面,更有甚者,因爲他這麼多年從未和女人傳出過緋聞,而認定他是同性戀。
只是,程氏集團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家族企業毀在自己手裡。
外面的人一直在實時監控着裡面的情況,見展勒言動了手,很快有兩個人衝進來,很客氣的讓他把人放開。
展勒言鬆開程旭的衣領,整理自己的西裝,轉身出去了。
“你說了要救我們,不能食言!”程旭大聲叫到。
展勒言頓了頓腳步,大步走出了拘留所。
車子飛快在馬路上漂移,超越了一輛又一輛正常行駛的車子。
很多人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想知道是誰車技如此了得,又能擁有如此昂貴的車。
展勒言進入病房,發現程若珂已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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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
牀邊,帶着不一樣的心情看着熟睡中的程若珂,眼神裡透出的溫柔若是被旁人看了去,定會大跌眼鏡。
平時冷的像冰山的展大總裁,竟然也會露出這麼溫柔的目光來。
他伸出手,輕輕拂去散落在額頭的髮絲,拇指順着她臉部的輪廓一路向下,最後停在了她的脣上。
有那樣的父親和繼母,卻不知道防備,被算計了,卻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懷孕了,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真是傻。”展勒言低低說道。
程若珂在睡夢中,覺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臉上游走,她立即想到了那條冰冷的蛇。
驚醒的時候,正對上展勒言一雙深邃雙眸。
她下意識向後躲開來。
“不舒服?”展勒言收回手,知道自己有些嚇到她了。
程若珂在展勒言的眼睛裡看到了與往日不同的目光。
似乎……哪裡不對勁,難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她懷孕了,父親不管是誰,反正不是她,所以展勒言現在是準備弄死她之前,給個好臉色?
程若珂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一定是醫院弄錯了,我不可能懷孕的。”程若珂趕緊辯駁。
展勒言低下頭,嘴角露出一抹笑。
程若珂擡手擰了一把自己的臉,是疼的,不是做夢。
展勒言怎麼了?爲什麼會笑?不過……他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
對程若珂的動作,展勒言滿臉黑線。
剛纔說了她傻,果真是個傻女人。
“醫院沒錯,是你錯了,你真的懷孕了。”展勒言故意扳起了臉,“孩子的父親是誰?”
程若珂迅速從牀上坐起來,擡起右手,伸出兩指發誓。
“對天發誓,沒有孩子的爸爸,是醫院搞錯了。”
“去做個彩超檢查吧。”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做就做,爲了證明我的清白,必須要做!”
彩超室裡,程若珂安靜躺在牀上,任由冰涼滑膩的儀器在肚子上來來回回移動。
十多分鐘後,醫生終於說可以起來了。
爲程若珂檢查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笑着遞過來一張寫有檢查結果的彩色圖片交給了她。
“孩子大概兩個月零三週,很健康,注意保持心情舒暢,飲食要得當,適當補充營養,暫時不要有夫妻生活……”
後面的話,程若珂完全沒有聽到,她呆呆看着圖片裡被標註的那一個小生命,完全蒙了!
她真的懷孕了!可是……她甚至沒有和男人發生過關係!
兩個月零三週,那時候,她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啊?
等等!程若珂突然想到,她的那個奇怪的夢,似乎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天吶!”她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回了病房。
“我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了。”她蒼白着臉,帶着哭腔對展勒言說道,“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在夢裡就懷孕?”
展
勒言還在奇怪她怎麼知道孩子是他的,就聽見程若珂提起了夢的事情。
“兩個多月前開始,我夢裡總會出現一條蛇,冰冷又滑膩,在我身上爬來爬去,我總是會半夜驚醒。”程若珂的臉上,因回憶夢境展現出一絲痛苦的神情,“我肚子的孩子,是那條蛇的。”
展勒言的臉黑了。
想不到那天晚上的事兒,對程若珂造成了這麼大心裡陰影。
“着急嫁給我,是不是因爲懷孕了想找個人當冤大頭?”展勒言竟然也開起了玩笑。
但這玩笑在程若珂看來,可並不怎麼好笑。
“展勒言,我發誓,我是剛剛纔知道,我竟然懷孕了。”此時她的心情不能再糟糕了。
她甚至已經懷疑,是不是像電影裡演的那樣,自己在睡覺的時候,被一條蛇強姦,最後生出了蛇人!
“雖然我們之間是場交易,但是我警告過你,不要做逾矩的事,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展勒言的妻子,給我抹黑,你要想到後果!”展勒言繃着臉說道,“現在,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現在想要靜一靜……”她的情緒低落極了。
展勒言走到旁邊陪護親屬休息的牀上,躺了上去。
“最好睡一覺,明天好好給我解釋解釋。”
展勒言閉上眼睛,一副疲憊的樣子。
程若珂也躺着,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到現在她還是不能接受裡面有一個小生命。
“你是不是找錯了媽媽?”她低聲嘆道,“我怎麼能有孩子呢?我還這麼年輕,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你要是聽得到,就趕緊去找你的親媽媽吧……”
展勒言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程若珂不願意要這個孩子?
他平躺着,雙手抱在胸前,低聲道:“這個孩子你必須生下來。”
就在剛剛,他已經決定不告訴程若珂,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他被當做一條蛇這件事,讓展勒言有些鬱悶。
就讓她自己想去吧,告訴她事實的真相,對程若珂來說,將會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早晨,程若珂被手機鈴聲吵醒,她轉頭,看到牀頭櫃上放着展勒言的手機。
屏幕上跳動着的,竟然是向玲的手機號碼!
向玲怎麼會給展勒言打電話?
展勒言沒有在病房,程若珂見手機一直不停的響,還是拿起來,接通了。
“向玲?”她試探性問道,與她的那個向玲萬一是同名可就尷尬了。
向玲想着,不管展勒言去哪裡出差,怎麼也該到了,於是試着撥通了他的電話,沒想到接電話的竟然是程若珂。
“哎呦我的小若珂,我就知道展勒言有本事救你出來,你真是吃苦了,現在在哪呢?我要去看你!”向玲激動的大聲在電話那頭喊道。
程若珂心中一慌。
該不該告訴向玲她懷孕的事情呢?可是如果她問起來,她又該如何解釋這個未解之謎?
萬一真的是睡夢中被一條蛇佔了便宜,那生出來的就是……
蛇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