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句話,腦袋就像被什麼東西劈了一下似的,轟然炸開了。
我想回頭呵斥許佳一聲。可是,這時候,容若的手卻繞過了我的腰間,環住了我的,將我牢牢的固定在他的面前。
病房中,靜謐的可怕。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能聽見容若的心跳聲。甚至,我還能聽見許佳緊張的喘息聲。
“你說什麼?”容若沒看我,他的目光越過了我,直接看向許佳。
“我說,溪溪,她懷着你的孩子。你不能這樣對她。”許佳的話彷彿又一次把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我這才扭頭,狠狠的瞪着她:“許佳,你胡說什麼?”
我是真有些生氣。她怎麼可以把我的秘密就這樣說出來?而且,之前我們的談話中,她還說自己帶個孩子,脫離男人也不錯。爲什麼這麼快她就改了?
不過,我的不理解很快就得到了回答。許佳嘆了一口氣:“溪溪,算了,你別掙扎了,實話實說吧。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你覺得你現在還真能瞞多過去?再僵持下去,真要傷了孩子。”
許佳勸我。我這才知道她怎麼想的。她是看清了我和容若現在的形勢,知道我與他相抗衡就好比以雞蛋碰石頭,我是完全沒有勝算的。而說不準,這樣拉扯着,還真的會傷了孩子。所以,許佳就這樣孤注一擲,索性把所有的問題都抖出來,也許這樣還能幫我超脫昇天,爭取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新處境。
作爲朋友,她的心自然是好的。可是,我覺得她想的太過唯美。她真的以爲容若知道了實情,對我的態度就會有本質性的扭轉嗎?我沒有這份信心。
我能感覺到,容若圈在我腰間的手僵硬了。
“林溪!”他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飄渺的讓我覺得彷彿從天際飄過來的一樣。
可是,當我擡頭看着他的時候,我又發現,他凝在我臉上的目光帶了一絲危險的光芒。好像,他在生氣,在生我的氣。
“你放開我。”我扭了一下。很不喜歡被他這樣注視着,又離他這麼近。可是,他當然沒有。
“林溪,告訴我實話。我要聽你說實話。”他的大手緊緊的扣在我的腰上,臉壓的更低,簡直就要碰觸到我的鼻尖。
我被他的氣息包裹着,生出了一種完全逃脫不了的絕望感。
“你要我說什麼?我能說什麼?我說了你會聽?總之,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吼着,情緒似乎越來越不可控制。
“跟我沒關係?”容若眼眸中的危險氣息越發的濃了,像極了一隻盯上了獵物的美洲豹,而我,當然就是他的獵物。他不把我拿下,生吞活剝了,是不會甘心的。
在他的目光下,我不過沉默了片刻,他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說話!”他的怒氣已經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住了。只是扣在我腰間的那隻手,卻沒有加重力道。
“我沒什麼可說的。”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來個抵死不認。他能奈我何?
我想我的擰巴樣子一定讓許佳也快崩潰了。所以我一說完,容若還沒有說什麼,她就先吼了我一聲。
“溪溪,你別這樣了好不好?事已至此,你躲不過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許佳給容若當助理當的時間久了,對他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了一般。她就覺得只要被容若上心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抵擋的了他。
被自己最親密的朋友臨陣倒戈,我的心情是相當晦暗的。而就在這時,容若的那點耐性大概也被我磨完了。
他索性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我在驚慌失措之下,叫了一聲。
他低頭看着我,目光說不清的複雜:“你不說,可以,我有辦法知道。”他抱着我,想都沒想似的就往外走。
“你幹什麼,放下我。”我本能的踢着腿,可沒想到,這樣劇烈的動作,牽扯了腹部,那裡隱隱的不適傳來,我恍然驚覺伸手撫住了肚子。
我這個動作,引起了容若的注意。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肚子上。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專注的盯着我的肚子。而且,我看的出來,他的目光,在這一刻,是溫柔的。
他已經相信了許佳的話。不管他是不是準備要帶我去做檢查,他的心裡已經相信了許佳的話。
而且,他這一切的動作,也說明了我爸告訴我的話裡有水分。我不知道這水分是我爸自己加上去的,還是另有人在後面搞鬼。總之,似乎與容若關係不大。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鬆了一下。這或許就是潛意識。即便我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連,知道他不是那麼絕情,我的心還是高興的。
“怎麼了?”容若問我。
“沒什麼。放我下來。”我依舊強調着這一點。
他的目光挪到我的臉上,看了一會,卻沒放我下來。“溪溪,告訴我實話。”
這腔調突然就柔了下來,沒有絲毫的轉換,卻不覺得生硬。
他這等的語氣跟我說話,這樣柔情千轉的目光盯着我。我突然覺得什麼都說不了了。說什麼呢?我說不是,他不信。我說是?說是了之後又會怎樣呢?
未來好像被一團晦暗的迷霧裹着,讓人根本看不清它在哪。所以,我沒話可說。
可是,我絕沒想到,我的沉默換來的竟是他的低頭一吻。那吻就這麼不期然的落下,擒住了我的脣的同時也擒住了我的心。
這個滋味,是我曾近嘗過的,也是一直無法忘懷的。所以,我的心在這一瞬間又亂了。
我想逃離,可是他是那麼的霸道。就像從前一樣,霸道的吻着我,讓我無路可逃。我被禁錮在他的懷中,能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炙熱。
“告訴我實話。”他的吻停止的時候,脣卻沒有離開,而是貼着我的脣,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話裹在他薄霧般的目光裡,充滿了蠱惑性。
我聽見心裡某個地方,坍塌了。終究輕嘆了一聲:“說了又如何?”
因爲離的太近,所以,我說話的時候,脣便碰上了他的脣,那一絲溫熱在脣邊蔓延,我簡直心亂如麻。
我心裡清楚,對於容若,我最好進而遠之。最好永遠別有什麼交集。否則,淪陷都是遲早的事情。可是,命運彷彿早就註定了一樣,而我永遠也逃不過這宿命的安排。
託着我的那一雙手緊了,把我更緊密的貼向了他的懷中。我看見眼前的男人痛苦的凝眉,眸光揪痛。
“爲什麼不告訴我?”
“爲什麼瞞着我?”
“爲什麼……你要這麼傻?”
他一連三個爲什麼,勾起了我的眼淚。我鼻尖酸澀,再怎麼忍都無法忍住決堤的淚。
“我怎麼告訴你?你結婚了,有孩子了。我告訴你幹什麼?”我輕聲說着,略帶着控訴的味道。
他的輕嘆聲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的心也因爲剛纔自己的話而沉悶了許多。
他沒再說話,而是抱着我出了門。我沒來得急跟許佳道別就被他帶上了車。
“你要帶我去哪?”他車發動的時候,我問他。我此刻的心情說不出的糾結,不該說的話,不該表露的情緒都展現在了他的面前。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也都白費了。以後的路我該怎麼走?我的孩子,我還能留的住他嗎?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腦子裡翻出之前許佳跟我說的那些容家人一定會奪走孩子的言論,此刻我的心,揪的緊緊的,
而容若,卻好像變成了木頭樁子一樣,除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許的痛苦之外,他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沒看我。
我看着他,覺得他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可是,他卻完全沒有打算告訴我的意思。
我們就這麼沉默着,過了將近半小時的時間,我才發現,他竟然把我帶到了許佳爲我租住的那個地方。
車門打開,我正準備下車,誰料,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我完全沒想到自己是這種姿態下的車。
他把我捧在懷裡,就像上車的時候那樣。而且那動作彷彿更多了些許的溫柔。他做的很自然,而我卻突然不習慣他這種溫柔。
“放我下來,我會走路。”我嘟囔一句,順勢扭了一下。可他,那手圈的更緊。
“讓我抱着你。”他說,低眉對我一笑。他的笑,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此時一見,恍如隔世。
有的男人,他的笑彷彿天生帶了毒性,一旦沾染上,那就是深入靈魂的迷醉。那笑容在我眼前暈染開,我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眩暈。
所以,我終究沒有再掙扎,掙扎反正也無用,索性由着他去了。他就這麼把我抱回了家。一路上,引來了無數看熱鬧的目光。可是他卻不在乎,而我……索性閉了眼睛。
直到到了家門口,他纔將我放下,我開了門,進門的一瞬間,又被他圈入了懷中。
“溪溪,我想你!”
我萬萬也想不到,容若竟然會抱住我,在我的耳邊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