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牌子一直亮着,亮着……我的耐性一點點的被磨沒了。||就在我打算衝過去拍門問問情況的時候,那燈終於滅了。
那一刻,我緊張的差點腿軟。當我看見有人出來的時候我衝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揪住那人的衣服。
“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搶救過來了。不過,神經系統受了損害,這個目前很難辦。”
這位醫生也沒跟我繞,直接給了這麼一句。我一聽前半句,心陡然一鬆。可是接着聽到後半句,松下去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神經系統受了損傷?”
“具體的還要進一步檢查。目前看來,留下後遺症的概率比較大。”
“什麼?”我叫起來。雖然我不知道他所說的後遺症具體指的是什麼。可是,只要跟神經系統損傷這個幾個字聯繫起來,那也不用多想了,大概不是癡了就是傻了吧。
不,我不能接受這種結果。許佳,那麼有靈氣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變成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傻子?
“不,醫生,你們一定要治好她。一定要治好她……”
我失了控一樣的做着無謂的請求,醫生被我揪的太緊,大概也有些受不了了。伸手掰開我的手,疾步朝走廊那端走去。
過了一會,我纔看見許佳從搶救室被推出來。她的身上插了很多的管子。這讓我想起我媽那時候的樣子。
“佳佳。”我捂着嘴,哭起來。上帝真是太不公平,太殘忍了。許佳這樣的人,竟然要遭受這樣的痛苦。而那個直接害她如此的李航,現在搞不好還正在那個女人你儂我儂。
想到這裡,我就恨不能立即衝到李航的面前,狠狠的給他幾個耳光。
可是,現在,我還不能走。我不能把許佳一個人放在這裡,我得陪着她。她現在只剩下我了。
我一路跟着許佳到了重症監護室。醫生們把她安置好了之後,纔有人過來跟我說:“病人目前的狀況並不算好。雖然命是抱住了。但是中樞神經系統受了損害,現在一切應激反應都沒有了。”
“那現在怎麼辦?”我張口問出。這醫生的話我聽得一知半解。大概意思知道。可是,下面到底要怎麼治療呢?他卻沒說。所以我着急。
那醫生扭了扭眉纔跟我說:“這個,我們會盡力。不過,作爲家屬,也希望你們有個心理準備。神經方面的問題錯綜複雜,能不能恢復到從前的水平,我們作爲醫生是沒有把握的。”
醫生的話讓我的心涼到了底。醫生都沒有把握,可想而知她傷的多麼嚴重。我看了一眼緊閉着雙目的許佳,翻天蹈海的無力感席捲了我。
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之後,只有我坐在許佳的牀邊。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是讓許佳繼續在這個醫院接受治療,還是幫她找更好,更專業的醫院?可是這醫院上哪去找呢?
我在考慮要不要去找李航,可是又一想,那樣的男人,說不定現在正巴不得的擺脫許佳呢。現在找他來,可能什麼忙都幫不上還會幫倒忙。所以,這個念頭 一閃而過之後,我放棄了找李航的想法。
那麼我該求助誰呢? 我的腦海裡突然竄出了一個名字——容若。
我知道自己不該找他。可是現在,我真沒辦法了。遇到這種事情,沒有什麼人比他更合適幫忙了。而且,他又曾經是許佳的直屬上司,他一定不會對許佳放任不管的。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如果能得他的幫忙,許佳的希望就會大很多。
這幾個念頭閃過之後,我沒有再猶豫了。自己的情感固然糾結,可是跟許佳比起來,我那點事情算的了什麼?
我掏出手機,循着記憶給容若撥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聲,他都沒有接,我猜想他或許正在猶豫要不要接聽我的電話吧。可我管不了了,依舊執拗的打着。
很長時間之後,電話終於接聽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微微透着冷意。那一瞬間,我的心微微一顫。可是,我沒時間再想其他了。我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的把許佳的情況告訴了他。
我說完,那頭沉默了須臾。
“彆着急,我馬上過來。”說完他就收了線。而我的心,突然放下了。好了,他肯來幫忙了。只要他肯出面,許佳,她就一定會沒事的。我安慰着自己。
容若來的很快,半小時不到的功夫就站在了我的面前。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心裡想依賴的感覺瞬間壓倒了一切。甚至忘了第一次相遇 ,他裝作不認識我的那一幕。
“怎麼辦?佳佳怎麼辦啊?”我沒頭沒尾的就拋出這麼一句,同時仰頭,求助的看着他。
容若沒立即回答我。而是深深的看了看我之後,轉頭看着牀上半死不活的許佳。最後才問我:“怎麼會這樣?”
在電話裡,我慌里慌張的也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說清楚。所以他有這麼一問並不奇怪。我把我知道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看着許佳,內疚不已:“都怪我不好。是我忽略了她的情緒。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她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真該死。”
我越想越懊惱,對自己的責怪也是越來越深。
“這不怪你。”容若的話很淡。我擡頭看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我的肚子上面。
我現在剛剛纔3個月,因爲本身就比較瘦,加上穿的又是刻意的寬鬆。所以,一般人是看不出來什麼的。但是,這也只是對一般人來說的,至於容若……我卻沒把握。他的觀察力一向敏銳的讓人驚歎。
我有些慌張,瞬間轉了一下身體,面朝着許佳的病牀。這樣就能避開被他直視了。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還要在這裡繼續治療嗎?”我沒看他,卻直接拋出了這個問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沒說話,我微微側目,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他一眼,只見他眉間有稍許的晦暗,正在蹙眉凝神想着。
“暫時先不要動她,讓她在這裡繼續接受治療,稍後我去拿她的病歷,然後再去查查哪裡對她最好。”
我聽了,不得不承認他想的周到。於是,我沒做多想的就點了點頭。
他的方案已經拿出來了,我突然間就覺得與他無話可說了。所以,我們都沉默了。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當然,他也沒走。
我看着許佳,心中一片悽苦。爲她,也爲了我自己,同時也爲了我腹中的孩子。我身邊站着的這個男人本是我孩子的爸爸。可是,我的孩子,卻永遠沒有機會叫他爸爸,更沒有機會享受他的愛。真是可憐。
悲傷的情緒在心裡慢慢的累積,又慢慢的膨脹,我終於沒忍住,默默的掉下了眼淚。
這時候,容若突然問我:“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他的聲音和語調不復剛纔的生冷,多了一點點溫情。而就是這點溫情勾起了我心中某種情緒,讓我的淚更加氾濫起來。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流淚的樣子,跟不想讓這種煽情又勾起他的什麼情緒。因爲在我看來,我們還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所以,我低着頭,不說話也沒擡頭看他。
我沉默着,卻感覺到他在靠近我。我並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只是,那種只有他纔有的氣息,漸漸的向我靠近,我能夠感知的到。
“爲什麼不說話?”他又問我,這一次,他的聲音更輕,一陣風似的撩過了我的心尖,我幾乎已經不能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沒什麼。我挺好。”我害怕他繼續靠近我,所以顧不得還在掉眼淚,就急迫的低頭說了一句。
“真的好嗎?”他顯然不信。我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下巴突然被他撩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本能的擡頭看他,正對上他幽暗的眸子。
“你哭了!”他說。
我撇開他的手,伸手胡亂的擦拭了一把。“我對不起許佳。心裡難過。”我爲我的眼淚找了個藉口。掩藏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情緒。
“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他似乎有些生氣。我覺得無話可說,又低頭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才道:“走吧,我送你回家。這裡,我找人看着。”
我沒想到他這個時候會提送我回家。怔了一下,否決道:“我不走,我要陪着佳佳。”
“她一直不醒,你一直陪着?這樣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都是她陪着我,現在我陪着她爲什麼不行?”我的執拗勁突然上來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麼氣,總之我很不客氣的抵了他一句。
而他,突然用一種很複雜的眼光盯着我的臉。那目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似乎有氣惱,有無奈,還有一點叫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林溪,別鬧了。聽話,回去休息。”這是他在盯了我半天之後說出來的話。
我愣住了。因爲他這話中透出的那點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