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手機,看着屏幕上閃着熒光的幾個大字,心裡咯噔了一下。
容若竟然來找我了?他爲什麼來找我?難道也發現我懷孕了?可他爲什麼給我發信息呢?他從前來找我都是自己上門的,這次怎麼莫名其妙的給我發了個短信?
我有些懷疑,也想過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可是,手指點在撥打鍵上的時候,我又縮了回來。
電話打過去,我說什麼呢?問他爲什麼約我?還是直接告訴他,我不會去?
似乎都不合適。那麼我自己呢?捫心自問,我想見他嗎?想,毋庸置疑。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見他了。再說見了又如何?這一切的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嗎?似乎已經沒有了。
想來想去,我決定對這條信息置之不理。雖然心裡彷彿被螞蟻咬了一樣又癢又疼,可是,理智終究還是佔了上風。我決定不去見他了。這一天,我都是心神不寧的。爲了斷絕自己的念頭,後來,我索性就關了電話。而容若,到底也沒來我家再找我。
就這樣,我收拾了東西之後第二天就約了許佳去了郊區的住處。這一天,許佳特地請了一天的假。幫我收拾了之後,又陪了我很長的時間。
臨走的時候,她還有些不放心。可我卻覺得自己不能再麻煩她了。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硬是把她推出了門。
本來,我覺得這種自己把自己給藏起來的日子也很好過。因爲,我並不缺錢,也不需要出去拼命的找工作,每天只是休息,吃喝,這種日子不該很好過嗎?
可是,沒幾天我就發現我錯了。錯的很離譜。不到一週的時間,我就有些受不了這種無聊的日子了。網絡上基本上能看得上眼的電視劇,電影都被看過一遍了。雖說孕婦是不合適長時間盯着電腦的,可是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娛樂項目能打發時間了。
就這樣,捱到第十天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還是走出去。不是搬走,而是出去旅遊一段時間。第一,現在身體還算正常,還能自由活動。可以出去走走。第二,出去看看風景,總比窩在家裡看電影要對孩子好一些。
這麼一想之後,我立即上網找了個旅行社,報了一個去雲南的的團。
臨走的時候,我給許佳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這個決定。她聽了驚訝不已,後來也想通了,也覺得我的想法其實不錯。所以叮囑了我幾句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了。
我是到了雲南之後纔給她又打了電話報平安的。接下來的幾天裡,我每到一處都會拍很多的照片,然後發給許佳。每次許佳都會很開心的點評我的照片,哪張我的姿勢最好看,哪張,風景比人好看。這種時候,我都會開心的跟她搭着腔。
所以說,人還是應該多出來走走。周邊的風景換換,心情也會跟着換換。那些不開心的,想起來就糾結的要命的事情,也會被這些美麗的風景沖淡些許。
可就在我考慮要不要在當地另報一個旅行團再多遊幾天的時候,我察覺出許佳那邊不對勁了。
也許也沒什麼特別不對勁的。只是,這二天我發過去的照片,她也不打電話來跟我點評了。第一天的時候,我想她興許有事情,也沒打電話過去騷擾她。可是到了第二天傍晚了,我的手機還是紋絲未動,一條信息都沒有。這時候,我有些坐不住了。給她打了個電話。
誰知道她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狀態。許佳我是瞭解的。她不是個喜歡關機玩失蹤的人。而且,她的工作性質也決定她不能長時間的處於關機狀態。否則,領導們怎麼找她這個助理呢?
我是越想越覺得擔心。旅遊的心情也沒了。正好,第二天旅行團回去了。我也沒再想着再找旅行社,就跟着回了。
我手上沒有李航的號碼,所以也沒辦法跟他聯繫問問許佳的狀況。所以,還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就在想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要去許佳的家裡看看。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根本不用再去許佳的家裡找她。因爲,我一回到她 幫我租的那間房子,就看見了她。
這間房是一室一廳的小房子,一打開門我就覺出了不對勁。因爲,臥室的那扇門是開着的。而我明明記得走的時候,我是關上的。難道進賊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我提着心往房間走去。纔到門口,就看見了許佳。
她躺在我的牀上,睡着了。我一看見她,心就放了下來。還好,沒失蹤,我想。
“佳佳,你幹什麼呀?莫名其妙躲我這裡來了?手機也不開機的。害我擔心……”我嘴裡嘟囔着,扔了手上的小手提包,就往牀邊走去。
“還不起來,我回來啦。”她紋絲不動,我提高了聲量。
哪知道牀上的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睡的真死。”我嘟囔着,走到她跟前,伸手就推了她一把。
“許佳,我回來了。”
我喊着。這時候才認真的低頭看着她的臉。這一看,我嚇傻了。
她的眼睛閉着,臉上的表情還彷彿有些痛苦。而,就在我剛纔那麼喊,那麼推的情況下,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佳佳!”我驚恐的彎腰使勁的搖着她。可她……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頭人一樣。任我怎麼搖晃,怎麼嘶喊都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一下子懵了,條件反射式的扭頭四處找着蛛絲馬跡。
而關於她爲什麼會現在這樣的蛛絲馬跡也不難找。我很快就在牀頭櫃子上看到了一個藥瓶子。這個藥瓶下面還壓着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字。
我一把抓起藥瓶。‘艾司唑侖’幾個大字躥入我的眼簾,我像突然間被刀捅了一下一樣,驚痛的劇烈的打了個哆嗦。
我不是學醫的,可是對這個藥的名字,我並不陌生。因爲,我爸的抽屜裡有一瓶。從前,蘇城的媽那抽屜裡也有一瓶。這東西的俗稱是:安眠藥。
許佳,她跑來我的住處,躲在這裡,吃下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我的手抖的幾乎捏不住這個空空的瓶子。我瞄了一眼那紙,卻沒有心思再去看。因爲,我得趕緊救人。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救的回來。
強壓下心頭害怕恐懼的情緒,我撥通了120的電話。等待救命的時候,其實此刻在我看來跟等死沒什麼二樣。
我驚恐的看着眼前最好的夥伴,呆呆的看了半天才想起那張寫滿字的紙。於是,我轉身,一把把那紙給扯了過來。
“溪溪,你沒想到我會走這條路吧?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想到。”
“溪溪,你有沒有覺得我變了?我覺得我變得脆弱了。你知道這一次我爲什麼事會這樣嗎?說起來可笑。只是一件很俗氣也很小的事情。那天,我正好出去辦事,沒想到在大鐘樓那裡碰到了李航。溪溪,你猜我看見了什麼?我竟然看見他在工作的時間裡不工作,跟個女的逛街。那女的還是我認識的。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女的。以前我參加他們公司聚會的時候,還跟我稱姐道妹的。你說可笑不可笑?呵呵。我發現我真是個傻子。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李航。那天回家之後,我跟他大吵特吵的一架。他不承認他跟那女的有什麼。可是,我明明看見那女的走着走着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啊。溪溪,你曉得他怎麼說的嗎?他說,是我眼花了。我眼花了?哈哈,我才二十幾,就眼花到這種程度了?”
“我知道,在婚姻裡,這種場面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甚至沒到離婚的程度。可是溪溪,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的心就跟徹底的塌了一樣。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之所以還能忍受他們家人和那些亂起八糟的事情的折磨,就是因爲我心裡還留着那點愛情。我相信他是愛我的。就算他表現的越來越不愛我,我總還是在心裡給他找各種理由。我就像一個落水的人,緊緊的抓住愛情這根救命的稻草。可我哪知道,就連這根稻草它都是虛幻的?”
“溪溪,我的婚姻沒有指望了。我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也許,你會覺得我太極端了。可是此時,我真的只想永遠的離開這惱人的塵世。你說我自私吧,我確實自私,我什麼都不想去想了。好累,真的好累。……”
後面還有很多的話,很多訴說她和李航從前之間甜蜜往事的話。而我的雙眼已經被淚水迷糊的根本看不清任何的字了。
許佳,你真傻,真是傻透頂了。我無力的嘶喊着,捏着那張薄紙,爬在牀邊哭的撕心裂肺。
爲了一個已經變心的男人,她竟然如此輕賤自己。這是我沒想到也是我痛心不已的。我現在特別恨我自己,恨自己太執着於自己的事情,忽略了許佳的情緒。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卻眼睜睜的看着她因爲情緒失控走向這條道路。我這個所謂的朋友,難辭其咎。
我哭的天昏地暗,直到120來人進門的時候,我還在哭。有人把我拉起來,把許佳擡到車上。我跟着他們一起去了醫院。
看着許佳被送進搶救室的時候,我的心亂和心慌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形容纔好了。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吃下藥去的。如果這東西一旦時間太長了,人肯定沒救了。而我聯繫不上許佳已經是前天的事情了。現在,我只希望她不是剛失聯就吃了藥的。
我雙手合十,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焦灼的盯着那個寫着搶救中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