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佳分手之後,我便回了家。今天本是週末可以好好休息。我心裡想着事情,當然也休息不好。不過好在,我爸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我可以有時間好好緩和一下情緒免得被他發現我的不對。
晚上的時候,我爸纔回來。而這個時候,我已經基本能掩飾住心中的各種情緒了。所以,他也沒看出來我的什麼不對。
至於這一點,就像我跟許佳說的那樣。我已經想好了。暫時不告訴我爸。我知道我太自私。可是,如果告訴了他,依他的個性一定會爲了我的將來考慮逼着我打掉這個孩子。所以,我決定瞞下了。
現在,我只希望,孩子出生之後,他能看在可愛的孩子份上,心情稍微釋懷一點。
過了這個週末,我的日子就回歸了正常的軌道。當然,正常的只是我的工作。我的心,因爲有了這個孩子,那是再也回不到從前的狀態了。
我的工作越來越忙。而我卻在這忙碌中,想着何時辭職,辭職之後,我是不是要離開這個城市,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安靜的把孩子生下來。
在這種忙碌且糾結的情緒裡,大半個月過去了。月底的時候,身體的異樣就顯現出來了。我開始覺得時不時的有些噁心,胃裡也經常火燒火燎的難受。這些信息都在不停的提醒和催促着我,我該早點下決定了。否則,不用多久就會被公司的人,或者是我爸發現什麼端倪。
在徹底下決心之前,我又約了一次許佳。我希望她能給我一點好的建議。比如辭職之後該怎麼辦,是去還是留,這些我都沒有想好。所以,我希望聽到她的話。
許佳如約而來,我們二個手臂勾在一起,晃盪在熟悉的街道上。
“佳佳,你說我是留在這裡,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我糾結的問道。
她反問我一句:“離開你能去哪?”
這確實是個問題。我之前也想過,可真是沒想好合適的去處。我是本地人,從幼兒園開始到大學都在這個城市,現在要突然讓我去別的地方,我還真想不好能去哪。
“可是不離開,這都在一個城市,萬一被我爸或者他們知道了……”
我的他們指的是誰許佳心知肚明。所以,她的臉色也黯淡了。
“這倒也是。這個確實要好好想想。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這種情況下,離開是很不明智的。你說到時候誰幫你啊?沒人幫你,你一個人能成嗎?好像不現實啊。”許佳的目光不受控制似的飄到了我的肚子上。那裡其實還是平坦一片,可是我們都知道,那裡有個生命。
聽了她的話,我的眉毛擰的更緊了。她說的有道理,如果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算之前生活沒有問題,可是到生的時候怎麼辦呢?在這裡,好歹還有許佳,她能幫我分擔不少的事情。出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一個人再怎麼小強,應付生產這種事情大概還是不行的。
“那你說我留在這裡?”我試探性的問道。
許佳點頭:“理論上是這樣。這裡什麼都比較熟。我的想法是,大不了找個偏遠一點的地方先住下來。到時候,找傢俬立的,小一點的醫院。那樣認識的人不會多。至於容家的人。照你的說法,容若也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們現在也不會刻意注意你。以後呢……等孩子出生了,你爸接受你們了。我看你就可以帶着你爸一起離開這個城市了。那樣也許是最好的。雖然我捨不得你。”
她話到最後帶出了點難過。我當然心裡也不好受。想到今後也許真的要背井離鄉,心裡也是一陣難過。
不過,許佳的話有道理。我想避開容家的人,大概這是個最好的辦法了。
所以,想了一會,縱使心裡不舒服,我還是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這樣是最好的。”
“恩。那你決定先留下了?”她又問我,我苦笑一聲:“不然呢?你真當我是女超人?一個人能應付所有的情況?那種,我覺得只有小說裡有。”
小說裡這種情節確實多,二人一夜情,女主帶着孩子逃離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幾年後領着孩子又迴歸了。這種事情說的簡單,但是我卻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做到。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許佳的辦法找個偏僻點的地方住幾個月。
許佳也認同我的話,點點頭,我看着她,我覺得她正打算說話的時候,她卻突然捅了我一下。
“你看……”她的眼睛,瞪大了盯着前方。
我愣怔了一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目光觸及到前方不遠處的二個人,我的腦子頓時浮現出幾個字:冤家路窄。
我真是不明白,這個世界難道真的這麼小嗎?逛個街都要碰到我最不想見的二個人。真是……
我已經不想用言語來形容我此刻的崩潰心情了。所以,我半天的無語。這時候許佳卻又捅了我一下。
“你看,他們怎麼進了那裡?”
她說的那裡是一家很大的母嬰店。上面掛着長長的招牌,上面畫着一個可愛的小寶貝。
我一看見這一幕,立即想起了那天在醫院裡碰見孟蝶的場景。所以,他們去母嬰店,我倒是不太意外。只是,心裡還是有些怪怪的不舒服的感覺。
許佳並不知道這些,我也沒告訴過她。所以她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孟蝶該不會也懷孕了吧?”
我悽然的笑笑,不置可否。許佳看着我,又迸出一句:“你早就知道了?這麼淡定?”
我淡定嗎?大概吧。不淡定又如何呢?難道去吵去鬧?我是容若的誰啊,有資格嗎?我心中苦笑。臉上卻淡淡的道:“恩,那天我去醫院的時候。她也去了。我看見她從三樓下來,不知道詳細情況,但是能猜得出來。現在看來大概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的心情就像被撒了一層煤灰那樣晦暗。許佳卻已經替我打起了抱不平。
“溪溪,一夜情可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說起來,他的錯處更大一些。你是喝醉了,他可是醒着的。這樣情況下,他負有主要責任。現在,憑什麼你獨自承受這些,而他,陪着另一個女人去逛母嬰店?”
許佳越說越氣憤。我知道她這完全是因爲我。因爲從前,她對容若的印象是很不錯的。
“算了,別說了。他們是夫妻。這很正常。”我悶悶道。
許佳挖了我一眼:“林溪,就只有你,傻透頂了。你說你這樣到底能有什麼好處?就爲了心裡那點念想,真把後半輩子都搭進去。溪溪,你可別後悔啊。後悔就來不及了。”
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我應該打掉孩子恢復一個人的生活。
可是我,留下的決定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我自動屏蔽了她的話,也不再吭聲,只把她往另一邊拽。
她煩躁的揮開我的手,嘟囔:“你拽我幹嘛啊,我走的好好的嘛。”
“離他們遠點,我不想看見他。”我氣道,心裡在說,這傢伙現在可真是越來越沒默契了。
哪成想,許佳根本就不是沒有默契,她是故意的。她心裡對容若把我害到這種境地有着濃濃的怨氣。現在又見他和孟蝶成雙成對,甜蜜恩愛,她就先受不了了。
我拽她沒拽動,她反倒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走!”她拖着我。
“哪去?”我喊了一聲之後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因爲她拖着我去的那個方向正是那家母嬰店。
“去買寶寶東西。”許佳氣道。
我想甩開她的手,卻沒甩開:“買什麼寶寶東西,現在才一個多月,太早了。”
“早什麼?人家都買了,你怎麼就不能買?林溪,你怕什麼?是他對不起你,又不是你對不起他。走。”
她就這麼拖着我。我心裡的情緒其實有些矛盾。是那種想見又不想見的糾結情緒。
因爲我的不夠堅定,女漢子許佳終究還是把我拖進了那個店裡。這間店是一家連鎖店,店面很大,囊括了幾乎孕嬰的所有用品。尤其是那些粉粉嫩嫩的小衣服,看着確實讓人心裡暖暖的。只可惜,我心中的暖意很快就被沖淡了。
因爲,容若和孟蝶就站在我前方不遠的地方,他們背對着門沒有看見我們。而我,看見孟蝶,正從貨架上取過一雙小鞋子,舉在容若的面前。
“容若,你看,這小鞋子多可愛。寶寶穿上了一定更可愛。”她的手撫上了肚子,其實那裡根本什麼都看不出。可是她的那個動作卻做得相當的到位,連臉上的神態都表現的恰到好處。一副初爲人母的小女人幸福的表情。
我看着他們,心裡酸澀澀的,不想再看,便收回了目光,低聲對許佳道:“我們走吧。”
“走什麼走?林溪,你看看這衣服不好看嗎?”
我萬萬沒想到許佳竟然提高了聲量,而且,說話的方向還是正對着容若的背影去的。